第31章 叛逆少年改造计划（三）
第二天早上，莫关是被黎湘拖起来的。
“起床吃饭，吃完饭去学校。”
莫关坐在床上缓了好久，才略微清醒了一点。
“几点了？”
“六点半了。”
“那么早。”莫关又躺了回去。
他昨天晚上失眠了，不知道躺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早了，要走一个小时才能赶到学校。”
黎湘想了想，又不确定地说：“你是跟吴桐交换的，应该是去吴桐学校吧？村公所小学倒是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什么？小学？”莫关又猛地坐起来。
“是啊，六年级的学长呢。”
莫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记得你是初三，要不我去你们学校吧？”
他就比吴湘大一岁，再上一次初三也比在一堆小学生里鹤立鸡群好。
“这我可决定不了。”黎湘将人叫起来了，便转身准备去吃早饭。
“诶等等。”莫关也顾不上别的了，忙下地抓住黎湘的衣袖，将人拉到了导演面前。
“导演，我不要去上小学，你让我跟吴湘一起去学校吧，不然我就不去上学了。”
黎湘扯回了自己的袖子：“那你还是别去了，待在家也行。”
开玩笑，她要好好学习，才不要自找麻烦。
在家被摄像头对着拍已经是她忍受的极限了，要是连上课都要被拍，她会疯的。
黎湘在莫关这耽误了不少时间，再耽误下去上学都要迟到了，便留莫关一个人跟导演扯皮，自己回堂屋吃饭了。
今天的早餐终于不是清汤寡水的煮面条了，而是吴爸爸特意走了二里路，去早集上买的大包子。
黎湘看不出来哪个包子是什么馅，随手拿了一个，豆沙馅的。
一个包子刚吃完，莫关眉飞色舞地进来了：“导演答应去你们学校交涉了，说等会开车带我们一起去。”
“哦。”黎湘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但是不用自己走路去学校还是挺好的。
莫关伸手就要拿包子，黎湘下意识轻拍了一下他手：“你还没洗脸刷牙呢。”
“哦哦哦，忘了。”
莫关洗漱完，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又瞬间吐了出来：“这是什么馅！”
黎湘看了一眼，见怪不怪：“水晶包啊，肥肉加糖，很恶心是不是。”
吴妈妈赶紧说：“这个给我吃吧，你吃鲜肉的。”
“算了，我就吃这个。”莫关不太习惯这样，还是又咬了一口，就着又甜又腻的口感囫囵吞了下去。
黎湘心里都有点佩服他了。
反正有节目组送两人上学，黎湘倒也不急了，吃了早饭又背起了单词。
节目组的车开不进来，就停在村口的大路上，黎湘莫关二人并导演和两个扛着相机的摄像师走到村口去坐车。
黎湘一上车就觉得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但是她不会开窗户，怕乱按给人按坏了。
莫关一上车就靠着座椅睡了，他实在是太困了。
乡间的路不太平整，颠得黎湘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她赶紧捂住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晕车了。
好在车子很快便到了学校门口，平常要走将近一个小时的路，开车也不过十几二十分钟的事。
再过一会儿，黎湘都怕自己吐人家车上。
莫关感觉自己刚睡着车就停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黎湘捂着嘴，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有点晕车。”
黎湘下了车，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将几人带到校长室，黎湘就回了教室。
今天来得还算早，教室里只有些住宿生，有人带了早餐来教室吃，黎湘闻到胃里又开始翻腾了，忙喝了两口水压一压。
一直到上课，莫关等人也没有踪迹，黎湘也没在意。
估计校长来得比较晚，或者他们干脆没准备让莫关来他们班。虽然后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一节是英语课，大部分同学都有些昏昏欲睡。
距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窗边传来了些许骚动，同学们纷纷循声望去，便看见班主任带着一个黄头发的高个子男生站在外面，身后还跟了一个扛着摄像机的人。
下了课，班主任带着莫关进来：“这位新同学是莫关，他要在我们班待一段时间，大家欢迎。”
班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众人都对他十分好奇，但是他的发色又让大家不敢多打量。
班主任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将莫关安排在哪，索性丢给了黎湘，将那个追星小女孩调走了。
现在不仅被摄像头对着了，还要时不时接受同学们的注目，黎湘叹了口气。
不过好在莫关比之前那个同桌安静了不少，因为他……
上课在睡觉。
黎湘觉得他实在有些招摇，便叫醒过他一次。
没想到莫关避开摄像头跟她说：“我前面就得表现得桀骜一点，后面再表现出浪子回头的样子，这才是这种节目的看点。”
黎湘表示你们城里人套路真深。
莫关就这样睡了一上午，黎湘都觉得节目组一直拍他睡觉不太好了，还好中午的时候他爬起来了。
“去吃饭？”
“那去吧。”莫关揉了揉眼睛，倒有点像只红眼睛的兔子。
食堂每天供应两个菜，刷卡拿饭，莫关没有饭卡，便刷了黎湘的。
今天的菜是辣椒豆腐汤和肉沫豆角，食堂阿姨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那白豆腐和辣椒猪油渣一起煮汤，不仅寡淡还一股子豆腥味。
黎湘自认不算特别挑食，但是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菜，尝了一口便不肯再动了。
看着莫关空空如也的餐盘，黎湘有些惊讶：“这么难吃的菜你也吃得下去。”
莫关沉默了片刻，说道：“以前家里的阿姨手艺比这更差。”
“啊？那为什么不换一个？”虽然不知道他们家的经济水平到底是什么程度，但是都能有照顾的阿姨的话，换一个手艺好的应该也不难吧？
“阿姨对我挺好的，而且阿姨也要工作赚钱，除了做饭不好吃，其他的都挺好的。”
黎湘觉得目前看来，莫关好像对别人还挺好的，虽然人有点呆，但是也算不上问题少年，都还没吴桐脾气差。
所以他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改造呢？
黎湘这样想着，也不禁问了出来。
莫关自嘲一笑：“我爸妈常年在外工作，家里只有我和阿姨，之前对我很好的那个阿姨回老家了，现在的阿姨对我只能称得上客气，没有人真正关心我。”
“他们觉得自己在为了给我创造好的生活条件而奋斗，却与我生疏了太多，直到有一次我因为打架被处罚，他们才赶回来骂我一顿。”
“我想，大概只有我不听话才能吸引到他们的注意力，于是我开始染头发、上课睡觉，甚至旷课、打架，老师们要请家长的时候，我终于能见上他们一面。”
“他们觉得我叛逆，身在福中不知福，看见这个节目便想把我送来改造，让我也像之前的那些问题少年一样‘幡然醒悟’。”
黎湘抿了抿嘴：“其实我觉得，不是你的错。”
“谁对谁错，谁又说得清楚呢。”
黎湘想了想，问旁边的摄像师：“这段会播出去吗？”
摄像师挠挠头：“应该会吧。”
黎湘叹了口气，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希望莫关的父母看见这一段会有所醒悟吧。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穷有穷的不幸福，富也有富的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