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叛逆少年改造计划（二）
黎湘到学校的时候，学习委员正在分发月考成绩单。
吴湘的成绩还算不错，但是离能够参加保送生考试还有一定距离。
没办法，她的物理和化学不是很好。
镇上的学校教学条件有限，但物化生这种科目又需要大量实验来辅助理解，有些理论和公式在吴湘眼里实在是有些抽象。
黎湘的同桌是一个追星少女，课本和文具上贴满了偶像的贴纸，一下课就拿着歌词本摇头晃脑地唱歌。
黎湘觉得新奇，多看了两眼，然后觉得她偶像还没早上那个有钱人家的非主流小孩长得好看，但是她很聪明地没说什么，她怕挨骂。
凭着吴湘原本的记忆，黎湘勉强能跟上老师的进度，又伴着同桌不算美妙的歌声，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黎湘刚收拾好书包，便有一个男生走到她面前：“吴湘，一起回去啊？”
来人叫周振杰，是吴湘的同班同学，因为有一次在放学路上偶遇，发现周振杰家离吴湘家不远，二人便经常一起结伴回家。
班里不少人明里暗里揣测二人的关系，但是吴湘并不在意，因为周振杰根本不喜欢女生。
这样的性取向对小地方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超前，因此周振杰只跟吴湘说过。
其实他也怕吴湘会对他露出异样的眼光，但是吴湘看起来接受良好。
黎湘点点头，将书包挎上，两人一起出了教室。
黎湘正好今天物理课上有一个理论没搞懂，便想问问周振杰。结果周振杰与她半斤八两，甚至还不如她。
黎湘发出痛苦的叹息：理科真不是人学的！
两人一路说笑，路过村公所小学时，黎湘脚步未停，径直走过了。
周振杰有些疑惑：“你今天不接你弟了啊？”
“哦，我弟去a市了。”
要不是周振杰提起，黎湘根本没想起来接弟弟这一茬。
“去a市干什么？”周振杰有些惊讶。
黎湘便将节目的事给他说了。
“哦哦这个节目我看过。”周振杰挠挠头，“这些城里的小孩都娇生惯养的，估计不好伺候，到时候哭着闹着要回家的。”
“反正再闹导演也不可能让人走的，还不是要乖乖待着，我也不期望他能帮忙干什么，别给我惹麻烦就行。”黎湘看得很分明。
“说的也是，反正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好。”黎湘也没跟他客气。
说话间已走到岔路口，两人对了对今天的作业清单，便分道扬镳了。
“吴湘回来了。”
村头的大榕树下，好几个大妈围在一起聊天，见了黎湘便跟她打招呼。
“李大娘，孙大娘，赵奶奶，吃过晚饭啦？”
“吃过了吃过了，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黎湘刚走出去没多远，听见后面传来议论声：
“啧啧啧，听说她家今天来了个城里小孩，嫌咱们这太破了，闹着要回城里去，吴湘回去指不定又鸡飞狗跳。”
“就那个什么什么计的节目？交换孩子那个？”
“可不是嘛，大清早就有车把他们家吴桐接走了。”
“咋没接吴湘去呢？”
“吴湘不还得在家帮吴老二媳妇干活嘛，要我说真不如让吴湘去，说不定还能找个城里姑爷呢。”
黎湘耸耸肩，果然村头的大妈们就是情报根据地。
看来白天可没少闹。
黎湘没等走到家门呢，便远远看见她家大门门槛上蹲了个黄毛。
好家伙，搁这装蘑菇呢？
黄毛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一双脚，他也没抬头，往旁边挪了挪，把将一头乱毛抓得更乱了。
黎湘挑了挑眉，迈腿进去，吴爸爸正在往饭桌上摆菜。
说是饭桌，其实也就是一张折叠小圆桌，平常都收起来靠墙放着，随用随支。
黎湘随手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张纸，垫在了桌子支架下，桌子终于不晃了。
吴妈妈从厨房里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勉强笑了笑：“吴湘回来了啊，快去洗洗手，叫莫关来吃饭。”
黎湘舀了一瓢水去门外洗了手，路过莫关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吃饭了。”
莫关没回答，也没动。
黎湘又倒回去，抬脚用膝盖顶了顶他肩膀：“听见了吗？”
“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莫关猛地站起身来，比黎湘高了一个头，颇有些压迫感。
不知道他是蹲久了腿麻还是眼花，或者是两者皆有，气势没坚持三秒钟，便身子一歪倚在了门框上，表情痛苦。
黎湘觉得他有点呆，笑了一下：“伸手。”
莫关下意识收回了手，背在身后：“干嘛？”
黎湘晃了晃手中的水瓢：“洗手吃饭。”
“哦。”莫关乖乖伸出手，又弯下身子，生怕水溅到他的鞋上。
二人回了堂屋，吴爸爸有些局促地拽着衣角：“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菜。”
黎湘低头一看，嚯，桌上摆着外面买来的卤肉烤鸭卤豆皮，又犹嫌不够地炒了个腊肉炖了个鸡，再炒上一盘小白菜，愣是凑了六盘菜。
不年不节的能有这么多肉菜，说是比过年还丰盛都不夸张，说起来还是沾了莫关的光。
莫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用这么麻烦，你们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我不挑食。”
黎湘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两眼，他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娇惯。
“不麻烦不麻烦。”吴妈妈连声应着。
虽然莫关一直向节目组闹着要回家要给父母打电话，并没有难为他们，但是他们还是有些怵，生怕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不满意。
“都别杵着了，快吃饭吧。”黎湘反而是最自在的那个人。
“对对对，快吃饭吧。”吴爸爸忙招呼几人坐下，吃了一顿气氛沉默的饭。
吃过饭，黎湘烧水将碗洗好，又将圆桌桌面擦干净，就着堂屋昏黄的灯光就开始写作业。
因为回家的路上要耗费不少时间，所以黎湘借着课间和午休的时间就完成了不少作业。
期间莫关晃过来看了一眼，又不感兴趣地赶紧离开了，生怕晚一秒知识就进了自己脑子里。
莫关的手机被节目组收走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干嘛，干脆守在火炉边，塞了一大把柴火进去，将火烧得老旺。
吴爸爸去找明天要用的农具去了，吴妈妈在猪圈喂猪，堂屋便只剩下黎湘一人。
黎湘写累了，想抬头休息一会儿，却见厨房一片火光。
着火了？
黎湘猛然跑过去，却看见莫关坐在椅子上，一根一根地往炉子里塞柴火。
“……你在干什么？”
“烧火啊。”
“这么烧多费柴火啊，而且又没要煮什么东西，就空烧啊？”
“我又没烧过火。”火光映照在莫关脸上，竟然有几分好看。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声音莫名有些委屈。
黎湘撇撇嘴，将一口大锅抬上灶，又指使莫关往里面舀水：“您老人家还是烧点洗澡水，洗洗睡吧。”
莫关来了点精神：“在哪洗澡？”
“猪圈。”
“？”
莫关认真观察了黎湘的表情，发现她真的没在开玩笑。
黎湘将剩下的作业写完，然后将人带到了猪圈。
猪圈在黎湘家后门，是一个独立的小房子，猪在木栏后关着，而木栏前面有一块有些倾斜的空地，洗澡水刚好可以顺着坡度流到一边的沟里。
莫关拒绝在猪圈里洗澡，又开始跟节目组撒泼，但是节目组见得多了，理都不带理他。
最后他还是拎着一桶水，忍受着被母猪盯着屁股的羞耻和三月里的寒风，洗完了澡。
他出来以后崩溃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忍受的？”
黎湘正在剁着明天要喂猪的菜叶，闻言头也没抬：“习惯了，又不是人人都出生在罗马。”
其实她也接受不了，但是她不说。
莫关不说话了。
再晚些，到了睡觉的时间，莫关自然要睡在吴桐的房间，也就是那个被用帘子一分为二，一半归黎湘一半归吴桐的房间。
莫关看见黎湘睡的旧沙发，本着绅士风度对黎湘说：“要不咱俩换着睡吧？”
黎湘无情地将帘子拉上：“你那木床跟我这沙发有什么区别？”
哦，说的也是，他想念他的席梦思了。
身处陌生的环境，身下是梆硬的木床，一帘之隔还有一个陌生人，莫关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睡不着？”黎湘幽幽的声音传来。
“嗯。”莫关换了个姿势，心里做好了深夜长谈的准备。
“哦。”黎湘应了一声，便没再言语。
莫关等了半晌，见黎湘没再开口，好像刚刚只是随口一问。
他忍不住道：“你要说什么吗？”
“说什么说，快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黎湘这会已经迷迷糊糊了，连声音都有些含糊。
对哦，上学。莫关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