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牧笛
“刚才，那个白狐似乎很愤怒，不过不是冲着你，是冲着那个王二牛。”脑海中，陈汐说道。
她也不理解此地方言，不过她却能感觉到情绪以及其指向。
陈烨思索片刻，但还是没有想通，也再没了练剑的心情，便收好长剑回到王家村以免再碰到什么其他妖物。
陈烨回屋时已经过了子夜，他轻手轻脚地将剑匣放好，添了几把柴后才铺上被褥。
一梦到清晨。
陈烨从剑匣上惊醒，转头看了眼还有晦明碳火的铜炉。
“喵——”蜜饯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并钻进了陈烨的被窝。
陈烨伸手抚摸，他忽然想到既然狐妖可以口吐人言，那蜜饯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能开口说话？
“喵？”蜜饯歪着头叫了一声，又闭上眼缩成一团继续酣睡起来。
陈烨看了眼小黑猫，又转头看向还在安眠的苏婵。
反正今日不必再赶路，就让她们再多睡会儿罢。
陈烨收好被褥，将剑匣背上，看了眼恹恹的蜜饯，最终还是将其放在苏婵身边。
又添了些柴火后，才走出门去。
正是辰时，天还未大亮，只露出一丝光明而已。
山间水面雾气尚且未消，陈烨又来到这片空地，心想这个点总没人打猎了吧？
便准备开练。
刚拔出剑，只听见有笛声响起，陈烨转头看去，就见了一个小男孩横举牧笛，缓缓走来。
其身后还跟着一只黑色大牛。
陈烨只好又收起剑来，那男孩似乎也看见了他，突然加速跑了过来兴奋大叫道：“你是昨天晚上那个人吧！你是在这里捉妖怪吗！”
陈烨忙向后退了两步，小男孩便扑了个空，“哎呦——”
男孩来不及收力，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矢。
“你干嘛躲开，”男孩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脑袋有些幽怨地看向陈烨，“这下回去又要被娘打屁股了！”
大黑牛慢悠悠地靠过来，接着开始低头吃草。
陈烨不禁开始怀疑这块空地就是对方吃出来的。
男孩十分熟练地将身上杂草与灰尘掸去，又凑到陈烨面前，“你刚才耍的是剑吗？真剑啊？我能看看吗？”
陈烨顿觉脑仁胀痛——比小孩子吵嚷更加痛苦的，莫过于对方的吵嚷你听不懂。
另一边，苏婵是被一阵刺挠感裹挟着睁开的眼睛，一低头发现小黑猫正趴在她胸口上不停地打磨前爪。
要不是她裹着布，恐怕得多几道红印子甚至口子。
她伸手捏住对方后颈皮怒道：“挠哪儿呢！”
“喵！”蜜饯委屈地叫了一声，船上接连数日都晕乎乎的，根本没机会磨爪子。
这好不容易缓过来我还不能磨磨了？
苏婵凝神看了半天，才松开对方，“不愧是陈烨的猫。”
她这才起身看了一圈房间，没找到陈烨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
又心想这家伙昨日是不是又练了一晚上？
一转头见了还冒着熊熊火光的铜盆，嘴角轻笑着起身准备洗漱。
出了门才勉强收拾笑意，门外的院中，王进正一个接一个地搭晾板，今日他要将昨天两个儿子打回来的鱼全部处理好晒出来。
后院隐约传来劈柴的声音，厨房中一名四十来岁的农妇走了出来，这是王进的发妻王氏。
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说道：“小伙儿起这么早啊，你们有带面巾牙刷不，灶屋里还有些热水，去洗把脸吧！”
洗过了脸，王进也正凑过来，疑惑问道：“那位叶少侠去哪里了？”
“鬼晓得。”苏婵只将怀中黑猫揉得晕头转向，全不顾其抗议的叫声。
“这早饭要给他留一份的。”王氏说道，“小伙子不吃饭可长不了个子。”
王进说道：“光长个子有什么用，咱家俩小子人高马大的到现在还不去讨个媳妇，我地都选好了，这个月成，下个月就能住进去！”
“还不是因为——”话到一半，王氏闭了嘴巴，“去镇上再问问，实在不行找个说媒的。”
苏婵一边吃着白粥一边听得津津有味，虽不是雅言不过也大差不差。
这与书上写的不同的家长里短她也乐意听。
甚至颇有些羡慕，也不知道自家父母有没有私下里讨论过自己的事？
鬼晓得。
吃过饭后，苏婵又回到东屋里烤火，抱着蜜饯躺在榻上打盹儿。
她从未想过，一刻不停的赶路是一件这么累的事，睡了一晚还觉得身体疲惫，只想躺着做个废人。
还好后面不必再自己走了，不然她可真悔不当初喽。
……
男孩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陈烨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去，实在拗不过便拔了黑剑递给对方，让其一边玩去。
黑剑无锋，给小孩子耍耍也无妨。
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不过陈烨想起自己天天往老城墙跑的小时候，便也就觉得，男孩或许也是想耍耍剑。
陈烨也不避着男孩，就在空地上练起剑来。
男孩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只是他双手举剑都颇为费力，更别说如陈烨般单手施展剑法。
很快男孩便丢了剑，坐到一边去，拿出笛子吹了起来。
这时又有一个人从王家村过来，是王二牛。
“二牛哥，你来啦！”男孩见了王二牛便起身凑过去，“今天可以教我新曲子了不？”
然而王二牛并没有回应男孩，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陈烨一言不发。
陈烨也第一时间认出对方，停下手中动作也直勾勾地盯着王二牛。
王二牛见陈烨没有要发问的意思，稍稍送了口气，转头看向男孩，“东东，你今天又跑出来，你娘昨天没打你屁股？”
男孩的脸色一边，缩着头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嘘——，二牛哥你小点声，别让我娘发现我在这儿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还不是想给二牛哥你看看牛，老黑他一天不见你，草都不吃了！”
王二牛笑着走到大黑牛身边，两个黑脸的家伙面面相觑。
黑牛率先低头继续吃草，王二牛则是伸手摸了摸大黑牛的脊背。
他又看向男孩，问道：“上次教给你的，你都学会了？”
男孩马上又露出笑容，举着笛子吹了起来。
完整的曲子吹完，男孩轻呼着气，骄傲道：“看吧，我会了！”
王二牛笑着点头，又问道：“你还想学哪个？”
“你以前最喜欢吹的那个，”男孩说道，“就是你娶了媳妇儿就很少吹了的那个……对了！”
男孩一敲脑门儿，“昨天晌午你才吹了一回，我老早就想学了！”
王二牛嘴唇微启，接着他点头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