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打个赌
分别之后,赵以观留下所有家眷与马车,只留给他们四人四匹快马,带着小豆子准备进京。行至洗尘亭,赵以观看前面学子众多,便让家眷留步,自己带着小豆子前去坐坐。
茶摊依旧是之前宁素锦进京时,宁满坐的茶摊,茶摊伙计也没有被宁满砍头,但是现在不管看谁说话都小心翼翼。
要了两碗茶水,小豆子从口袋里掏出瓜子,一口一个。赵以观则是听着旁边众多举子交谈,貌似不知因为何事,众人已经有了不同见解,正在争辩。一名举子说道:“朝廷此次削藩,怕是寒了天下王爷的心,现在塞外漠北,战事紧张,万一再打起来,何人再可为大夏出兵!”
有人附和道:“此言有理!削藩之事,乃是朝廷一手策划,赵家老王爷配合,这老贼最是精明,定是为了保他赵家而为。”
听见有人在骂赵继祖,小豆子想到自己师父之前在无名湖的战力,生怕他跳起来把这人杀死。但是抬头一看,对于此事,彷佛没有听到一般,依然淡定的喝着茶水,两眼出神。
有人反驳道:“削藩之事,非是一人之事,一人之能。皇上肯定已经是考虑甚久,对其有益,毕竟当年的老皇上就是起兵谋反。既然对皇上有益,那就是对社稷有益。塞外漠北战事,五年内不会有大变化。”
有人不解的问道为何。
此人接着说道:“皇上登基后,漠北蛮子趁虚而入,韦怀文也是当时出头,虽然杀人不多,但是机缘巧合抓住了单于的爹,逼得单于纳岁进贡。韦怀文不知道从哪学得绝户计,不要金银,而是让单于把当时十岁以上、四十岁以内壮汉废掉,所有公马屠杀干净。”
小豆子听完不解,悄悄的问赵以观为什么,赵以观示意继续听就好。
但是此时却有举子骂道:“竟如此残忍!有悖圣人教诲!有失大国之风!”听闻此言,众多举子都认同,直呼不该如此。
之前解释之人没想到这些举子竟然如此迂腐,也是恼怒,愤愤骂道:“你们身为大夏子民,竟然如此说。你们可曾有人见过蛮子烧杀抢掠?可曾见过路边一岁孩儿的尸体?可曾见过他们将少女扒光在路边淫乐?可曾见过将老翁的头挂在旗杆之上?可曾见过用马拖着我大夏儿郎的身子,留下一地鲜血?我都见过!我只恨韦怀文当时没有杀光所有蛮子!但是你们这些人竟然考虑大国之风?在一个个生命面前,你们竟然在聊风度?气度?”
众举子中间有人汗颜,但是谁又愿意承认自己错了?看自己的观点这边这么多人,有人极不服气,想着法不责众,便问道:“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既然见过,为何不制止?”
看着自己的邻居、好友、亲人惨死面前,自己为何不制止?只能躲在猪圈里躲着,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恨自己未曾习武。自己的父亲为了救他,跑出去引出蛮子,虽然保住了他,但是父亲却死在乱刀之下,还被割下头颅,被蛮子当马球一般玩耍,这些都是他未曾醒来的噩梦。
此人想起这一切,直觉得心中苦闷,本想入京考取功名,能做官、能出征,但是如果大夏的读书人都是这般想,又有何意义?
小豆子已经不再吃瓜子,她听到质问,不由的想,如果陈清岚在这,一定会骂死这些读书人吧?
赵以观喝光碗中最后一口茶水,拿出银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看着前面这些举子,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的说道:“听到各位今日辩论,让在下想起自己学生的一句话。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铁骑范围之内。过度的善良就是迂腐,明知死而去送命就是愚蠢。读书,是为了明理,而非炫耀。应该为大夏崛起而读书,而非为了功名利禄而读书。读书人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如果连这些人都只想着升官发财,那么这个国家,就等着灭亡吧。”
小豆子知道赵以观说的是谁,这话说的霸气,直接叫好。
而刚才的郁闷之人,听到那句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铁骑范围之内。也是觉得这是千古真理。不自主的跟着小豆子一起鼓掌。
一直在端茶送水的老掌柜也停了下来,品着赵以观的这些话。伙计二剩直接蹦了起来,想要夸赞,但是想起皇帝那事,又颓然坐下,只敢在心里鼓掌。
对面的读书人听到赵以观如此说,一时间不知道从哪辩驳,依然不服输的问道:“你是何人?说话竟如此大的口气!”
赵以观冲着众人施礼,自我介绍道:“姑胥城,赵以观。”
鼓掌之人大吃一惊,赶紧问道:“姑胥解元,赵家,赵以观?”
赵以观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点头回应。
对方一把抓住赵以观,说道:“麒麟先生,我是临安解元,元无疾。早就听闻赵家麒麟子大名,今日得见,才知道董鹏举董兄,所言非虚!”
赵以观没想到对方竟然和董鹏举相识,也是略感亲切,不再理会众人,与元无疾一同离开。
剩下的举子也是吃惊,一个茶铺内,竟然有两名解元。并且一个是姑胥城、一个是临安城。都是大城的头名。两人还惺惺相惜,难道第一名的想法都和自己不一样?那自己此次科考,岂不是无望。
茶铺的老掌柜看着二人离开,收拾好了二人的茶碗,递给二剩,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得到,说道:“去,把这个碗收好,等发榜后,拿这个去给乡绅卖钱。”
二剩略有点惊讶,但是还是点点头的哦了一声。
旁边有人不解问道这是何意?为何乡绅会买。
老掌柜把毛巾搭在肩上,摸了下嘴,说道:“本次科举状元用过的碗,哪个乡绅不得抢着要。”
举子一惊,但是却不服气,有人说道:“老人家仅凭今日一次便说他是状元,未免太武断了些!”
老掌柜微微一笑,拿着草帽扇着风:“三年科举,我共卖了三个碗,两个碗是状元的碗,一个碗是探花的碗。探花那次,只因状元是京城之人,榜眼未在我这停歇。所以,今年再看,小老儿愿意拿全部身价十两银子与在场各位打赌,这赵解元,定是三甲之内,若不是,小老儿可将棺材本全额奉上。”
二剩也含糊的说道:“我也有二两,谁愿意赌?”
无人敢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