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千金台上下
封王的消息，终于从京城传到了姑胥城，也传遍了天下。其他藩王听闻后，都闭门谢客，只有赵家每日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姑胥城大大小小官员以及乡绅，纷纷登门祝贺，独独少了这李太守。就在众人都疑惑之际，传出赵承先是在青楼拿到的圣旨，当时正在和李太守对峙，狠狠的拿圣旨打了李太守的脸。从此之后，赵承先多了一个诨名，青楼王爷。
官场众人还在奇怪，为何赵家会有两人封王，按理来讲，当赵继祖死了之后，赵承先世袭即可。明眼人却从中品出了完全不一样的味道，更别提其他诸位王爷。终于在几日后，京城传出消息，所有王爷取消世袭，官场上下一片哗然。
京城最著名的千金台，众多从外地前来想要进去享受一番的富豪，今日却被拦在门外，告知今日千金台被包了，不对外营业。还有不长眼的想要理论，但是看见宰相管家与大将军的随从一起出现时，就被旁边京城的朋友一把拉住，先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又打了朋友两个耳光，赔着笑，赶紧滚蛋。
千金台内，因为谁坐主陪的位置，武将和文官又是大吵一架，最后是李善渊一句：“老子请客，有本事让你们大将军请客。”而平息。韦怀文平日文质彬彬，像一个书生，李善渊天天满口脏话像一个粗人，好在大家都已经习惯。
两个主陪位置，一个给了李善渊，另一个当然是赵继祖，主人位却一直空着。请帖上写的是傍晚开宴，但是直到这月上西头，也不见开始。整个也没人催促，下面众人都聊着天，什么张大人新纳的小妾拉，李大人的儿媳之类的，听起来和市井百姓并无区别，一个大夏官场，聚在一起竟没有人相谈国事，也是奇观。
李善渊不停地和韦怀文打着眼色，意思让韦怀文去催一催，韦怀文只顾喝酒，装作看不见。赵继祖看着李善渊郁闷的不行，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包下的千金台。这一掷千金的地方，一晚上没有上千两金子，想都别想，但是话说，这上千两金子哪来的呢？这就是赵继祖坏的地方。留了后手，但是后手不是给自己留的，是给皇帝留的。当皇帝想让他变成后手的时候，就可以变成后手。
主位是谁？能让李善渊不敢催，赵继祖和韦怀文心甘情愿等的人，还能有谁？皇帝呗。
宁满此时还在宫中，曹大监来报，千金台人已经到齐，未敢开宴。皇帝想了想，还是不去了，赵继祖留给了自己一个后手，接下就好。如果去了，到时候后手用起来不甚方便。随即安排曹大监过去通报即可。
总算等来了皇帝不来的消息，李善渊立刻安排开席。湛卢酒不要钱一般搬了上来，吃席吃席，又有几人在吃，此时官员全部都在敬酒，先敬赵继祖，再敬李善渊，再敬韦怀文，再敬自己上级。生怕遗漏任何一人。几十杯下肚，三人先后醉倒，被抬到厢房。
千金台的拼酒大战还在如火如荼，而下面的密室中，大夏政坛最重要的三个人却聚在一起，沏了一壶浓茶，六目相对。
“老韦，愿赌服输，我说他不会来，你还不信，今天的开销你包了啊。”李善渊说道。
韦怀文拿着杯子笑着摇摇头，已经被李善渊欺负习惯了。
李善渊转过头，又冲着赵继祖说：“赵王爷，你可够坏的，打赌就打赌，何必又让皇帝握着我一个把柄？”
赵继祖没直接回答，问道：“那这个把柄，给他留的对不对？”
李善渊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伸出大拇指，说了一句：“实在是高。”
韦怀文没有听懂其中奥秘，有点茫然。赵继祖便解释道：“来京之后，虽然与人甚少接触，但是善渊已经安排人给我说了你们以及黄秉文和皇帝相谈之事，老夫也确定此次削藩乃是定局。但是咱们这大夏第一嘴替，却因为这件事被皇帝惦记上了，如果不给皇帝一个把柄，恐怕他活不过今年啊。”
李善渊沉默的点点头，认可了赵继祖的说法。本来是打算找个机会，自己给皇帝一个把柄，但是自己找机会搞不好就是直接让杀人之祸提前，又不能在短时间内找，不然更能引起皇帝的猜忌。好在赵继祖这一手玩的漂亮，帮自己找了一个台阶。
这才明白怎么回事的韦怀文，看了看这两个狐狸，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每日我等殚精竭虑保大夏安危，却每日被猜忌。心寒啊。”
李善渊早已经习惯，看透了宁满为人，很是洒脱的问道：尝没尝你家门口捕蜓郎卖的烧饼？”
“嗯，确实。”也不知道韦怀文这确实，是确实是捕蜓郎，还是确实好吃，或者其实是两者皆有。
李善渊接着说道：“在宁满眼里，你我皆是蝼蚁，随时可被替代。现在削藩已定。马上就是新的科举考试，这次肯定会从里面选出大批官员，未必会坐肥差，但是必然都是上任能够磨炼性子，参与实务的官位。老韦你那边貌似也出了几个不错的少年将领，估计不用太久，就会升职，不会继续坐镇漠北，你要注意点，小心被皇帝捅了后腚。”
韦怀文点头。
赵继祖犹豫了一下，对着李善渊说道：“善渊，这次公主入京，你可知道细节。”
李善渊摇头，说道：“完全不知，此事在等您告知，皇帝那边瞒得劲得很。”
“公主入京前，曾与一少年呆在一起三年时间，你可知这少年身份？”
李善渊奇怪，自己当然不知。
赵继祖看了李善渊，感觉并未说假话，说道：“这少年师傅，你们都认得，是陆离。”然后把陆离如何认识陈清岚，如何和自己达成交易，统统告知。但是故意省去了，公主一并学武的事情。听得李善渊和韦怀文直接呆掉，没想到竟是如此，公主竟然是被陆离照顾，也不知道宁满是什么心情。
李善渊总觉得里面有问题，又问道：“陆离为何要收这少年为徒？”
赵继祖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该说的还是要说。慢慢说道：“少年姓陈，叫陈清岚。他祖父是原宰相，也就是你的老师，你的义父。”
李善渊再不能平静，眼角崩裂，死死抓住赵继祖手臂，一字一字的问道：“你可确定？”
“陆离和我都已经查验清楚。这也是陆离收他为徒的原因。”赵继祖并不知道陆离师父的那一卦，当年陆离就是这么告诉赵继祖的原因，这个原因完全说得通，所以赵继祖从未怀疑。
“他现在在哪？”李善渊呼吸急促的问道。自己义父的孙子，那就是自己的干儿子，当年义父家满门抄斩，不曾想还有人能够活在世上，自己怎能不激动。
“陆离教他武道。一年时间过凡人，破破甲，入问心。陆离说这才是天下第一。我孙以观现在在赵家教他诗词歌赋，君子六艺。皇帝不知道他还活着，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赵家上下已经做好，这个你放心。公主那边是否知道我不确定。”说完，赵继祖喝了一口茶。
李善渊很是高兴，连说三个好，又说道：“我要接他入京！亲自教他。教他治国之道，教他天下大义。”
赵继祖放下杯子，摇头道：“不可。如果你不想他现在就死。并且陆离让他发了重誓，不如菩提境，不入京城。”
李善渊错愕后点头，他不是毛头小子，懂得其中利害，明白赵继祖的意思。现在家中已经这么多的捕蜓郎，如果自己府中突然来一个少年，宁满又知道自己是孤儿，肯定会怀疑，到时候搞不好义父家最后的血脉都要消散。
李善渊站起身，走到赵继祖面前，拱手到底，说道：“赵王爷入京，与我有两恩，这第一是保我性命，第二是照顾义父遗孤。李善渊记得这两件事了，请赵王爷放心，我非有恩不报之人，他日定会还回去。”
赵继祖没有着急扶他，只是笑道：“善渊，明人不说暗话，我在帮你，也在帮我自己。所以，你这谢，我不接受。陈清岚背后的势力太大，有你就少不了韦怀文，还有公主和陆离，有了陆离就有了整个昆仑，你可曾想过？”
李善渊自行站起，仔细一想，呆在原地。
那个差点被马踢死的陈清岚，那个要饭吃的陈清岚，那个被赵陌上欺负的陈清岚，现在背后，有了整个大夏所有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