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赵家大瓜
守着破庙，看向老树，总感觉老酒鬼依然坐在上面挖着耳朵喝着酒。仿佛还能听到小宁军在自己的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来到这边一年多，习惯了这种每日练武的日子，就与这二人相依为命。经过太多的事情，以为此生不会再被安排，但是却是来这边最亲近的人给自己安排好了一切。说是背叛，但是又是一种关心。陈清岚很矛盾，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感激。压抑了许久的他突然大喊一声：“去你娘的！老酒鬼吗，你等着老子见了你，把你的胡子全部拔下来！宁军，宁素锦，你等着老子去娶你！”
喊完之后觉得自己舒服多了。十几岁的身体，三十多的心理，就是他了。以前是随遇而安，但是这一年老酒鬼教给他一个道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先做好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剩下的交给命运，如果命运没给自己想要的，那就去他娘的，谁拦他，他杀谁。但是一切的前提是先做好自己。
不就是菩提境吗？老酒鬼那种邋里邋遢的人，这个没有开化的人都能够达到，我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人，不可能做不到。修道，我好好的修这个道。我让你们知道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是什么样的。kfc！
自我ktv完毕，陈清岚总算提起了一口气。别人都在装正经的时候，只有他在装不正经。当不受重视的时候，总想哗众取宠来吸引眼球，却不知道人们归根到底尊重的还是实力。现在的他明白了，或者说，他有实力了，既然有了实力，就不再需要哗众取宠，只需要往前走，让别人知道实力就可以。
静下心来，打坐入定，调动天地元气。却感觉不对，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陈清岚一步跳开，看见一柄剑从天而降，直直插入他刚才坐的地方。剑长三尺，碎台阶，入地一尺有余。杀人招数。
“呵，命真大。”破庙门口，一个锦衣华服的老头走在最前，后面是奴才推着轮椅，坐在轮椅上的赵陌上。赵陌上靠在轮椅上，一只手吊着，头也歪着，看见陈清岚的双眼血红，抬起没受伤的手，指着陈清岚，说话含含糊糊，虽没有力气，但是可以感到骨子里的恨意：“师傅，就是他，就是他！杀了他！”
老头走向前，对着陈清岚说道：“我今日以大欺小，按理来讲，不应与你动手。但是他娘与我是至交好友，陌上又是我亲传弟子，所以今日你必死。让你三招，三招之后，我会杀你。”
“前辈，我与赵二公子当时是他提的切磋，小子没有使用下三滥的手段，造成今日的局面，我也很是愧疚，但是当日确实是赵二公子一直要求比试。如果前辈和赵二公子愿意，小子愿意赔礼道歉。只求前辈及赵二公子可以放小子一马。”陈清岚知道自己肯定不敌这老头，自己已经将赵陌上打成重伤，他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愿意招惹是非。自己现在不是天下无敌，能保命，低头可以。
赵陌上的师傅略微犹豫，但是看见赵陌上的样子，知道今天肯定要出手，不愿多说，摇摇头。
“为何如此相逼？是他要切磋，难道我就应该让他打吗？如果今天是我成了这幅样子，他是否需要以死为我谢罪？老前辈，我不明白。请问我哪里不对？”陈清岚绝望的问着对方。他只是想要活着，有错吗？
“今日之事，非你之错。如果你有不对的地方，只能怪你没有他这家世，没有人为你撑腰。以后每年清明，老夫会为你上三根香，敬一壶酒。”看着陈清岚的样子，老头也动了恻隐之心。但是这个世上，有地位的人用权势，用金钱去压迫小人物，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种事哪里都会发生，每天都会发生。只不过上位者不会让普通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谁知道了，给利益，给好处，威胁利诱，也就解决了。
陈清岚笑了，从古至今，果然都是一样的。换了一世也没有丝毫改变，人性如此。在赵陌上眼里，自己的命值五两银子，现在在他师傅的眼里，自己的命值三根香，一壶酒，呵呵，我只想苟活，为什么要逼我死？我没钱，我就该受欺负吗？我没权，我就该死吗？你们有钱有权，就可以在想欺负我的时候欺负，不想欺负了，给我点好处，我还得感恩戴德的谢谢你吗？
你可以不让我活，但是，就算死，我也会拼了命的让你掉些肉。说不定还能博个一线生机，赵陌上不就是个例子吗。
“老前辈，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陈清岚低着头问道。
“问。”
“赵陌上是你爹吗？还是你的私生子？”陈清岚抬起头，满脸疯狂。
“小子找死！”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这个问题。
让三招，只有三招机会。陈清岚调动天地元气，马步站住，举剑于眉。天地元气疯狂向汇聚，隐隐能看见黑雷闪烁。感觉已经无法承担更多元气，陈清岚一脚蹬出，脚下石板尽碎，剑身处萦绕电光，向前奔二十步，地上踏破二十步，二十步后，至老头面前，身上所有元气，从脚底向剑尖汇聚，发生雷电之声，用尽力气，一剑刺出。
老者抬起右手，两指做剑，以剑指对之。天地元气相撞，赵陌上及奴才皆被掀飞，老树树枝狂颤，落叶无数。池塘水波骤起。陈清岚剑气冲向对方，却感觉被一扇门关在门内，尽回到原处，正要撞向身体，但是却被木剑尽数吸收，再次冲向老者。
剑指回手，左掌向上一挑，木剑剑气冲天而起，略过门梁，如斧砍过一般。陈清岚收不住招，跟着木剑旋转后，重重摔在地上。
入京车队已经出了姑胥城，正在去新吴城的路上。宁素锦去了赵家之后，赵继祖立刻安排人给宁素锦沐浴更衣。现在虽然皮肤依然较黑，但是长发盘起，满身苏锦皆是每年上贡规格，如果不是因为着急，赵继祖一定会让姑胥城最好的布庄浣溪阁给好好裁量制作。头上及手上所带，都是这些年皇帝赏赐的之物，东海的水晶，南海的珍珠，赵继祖算是把家里的家底翻了一遍。陈清岚肯定没有见过现在的宁素锦，伺候宁素锦的下人，并不知其身份，但是都在说家里来了一个小仙女。就连赵承先这见惯了粉黛佳人的婉约派开创者，也是惊叹不已，评价道：“有画难描雅态，何花可比芳容。只如三秋桂子，十里莲花。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引得赵继祖一阵侧目，一巴掌扇在了儿子头上，瞪着眼睛来了一句：“就他娘这个行!”吓得赵承先捂着后脑勺赶紧跑掉。却没听到自己老子的后半句：“但是真他娘贴切。真像他娘。”
此时宁素锦与赵继祖共同坐在公主的行撵内。中间的茶几上备着姑胥城有名的永康酒楼的糕点，古茗茶坊的茉莉花茶。一时间香气四溢。宁素锦不再有和陈清岚在一起时小女孩的姿态，面对着这出生就抱过自己的朝中老臣，显得端庄老成。轻抿一口茶，向赵继祖说道：“此去京城路程将四十余天，没想到赵爷爷亲自相送，感谢赵爷爷费心。”
听到对自己的称呼，赵继祖很是高兴，一拱手：“公主客气，老臣应该做的。也是许久未见陛下，承蒙陛下凯恩，准许老臣一路相陪。”千里加急的文书已经返回，御笔亲批。驻地藩王私自进京，灭九族的罪过。
看着公主不再说话，赵继祖微微一笑：“公主殿下，破庙之中，公主所救助乞丐，老夫已经安排府中上下，不可轻易打扰。若有人敢去影响，赵家定会尽全族之力力保其无恙。不会辜负公主菩萨心肠。”
宁素锦垂目。老酒鬼说这赵继祖为人精明，会说话。这两句话体现无疑。未透露陆离弟子身份，又照顾与陈清岚关系，不让外人所知，又向保证安全示好。老酒鬼算的清楚的很啊。
见公主未回话，赵继祖知道火候也差不多了，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爬起身来的陈清岚浑身上下都是尘土，这一剑，就是这一年所学。一剑可以重伤赵陌上，但是对他师傅却毫无作用。
老者看着自己的剑指，颤抖流血，没有想到陈清岚一剑的威力这么大。难怪自己的徒弟会受如此重伤。“刚入问心境就可以伤我剑指，陌上输的不怨。问心境三品伤菩提境一品，你可以骄傲了。本来可以让你三招，目前已过一招。但你辱我，剩下的两招便罢了，想来你也没有新的招数可使了。我送你上路，不让你受苦便是。”说完，插在地上的剑快速飞回手中，剑指一转，立于身旁，就准备一剑杀了陈清岚。
“咳咳。”一声清晰的咳嗽声传到几人耳中。转头看去，只见一面色白皙之人站在当时被陈清岚一剑破掉的瓦砾之间。一身书生打扮，手拿着一卷书，另一只手握拳放在嘴巴前，轻声咳嗽。
看见此人的赵陌上，一脸意外，奴才更是惊恐。赵陌上疑惑的叫了句：“大哥。”
来人正式赵家大少爷，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赵以观。
走到赵陌上面前，轻轻扶起自己弟弟，仿佛已经用了大半力气，用了咳了几下，平静的说道：“陌上，咱们回家。老祖说过，不许再来报仇。”
赵陌上一把打开拍着自己肩膀的手：“我不用你管，今天这人我杀定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修行武道十余载，一朝变废人，全是他害得。现在就连家中奴才都笑话我，都说我是废人，我才是你的弟弟，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叹了口气，赵以观耐心的继续劝道：“陌上，你我虽非一母所生，但毕竟是一家人。人之一生，何其难道，千言万语，说之不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回府之后，好生休养，以你才智，定在其他方面可以有所建树，何必苛求武道。”
“哈哈哈哈，你说的好听，你不习武，现在我是废人了，你就可以回家继承家业，成为赵家之主，我的好大哥，你说的好简单啊。”赵陌上声嘶力竭。
仿佛早就知道劝不动自己这个弟弟，摇了摇头。走向赵陌上师傅，一拱手，问道：“先生是否可以收手离开，我保证不追究此事。保我弟弟一声荣华富贵。”
知道这就是赵家老大的老者，此时反而坚定了要帮赵陌上的心。不接赵以观的话，看向赵陌上说道：“徒弟，我只要杀了他，赵家还是你的。”
赵陌上听见之后，一愣之后，哈哈大笑：“赵以观啊赵以观，没想到你自己来送死。杀了你，赵家就只能传给我，你天天读书，读傻了吧。”
赵以观摇了摇头，手背在背后，看向天，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弟弟说道：“你非我赵家之人，又如何接我赵家。你母亲有悖人伦，在外与他人私通。父亲每日流连烟花之地，被人算计。他虽不知，但我和老祖对这事却了如指掌。你出生之时，老祖看你可爱，顾忌一条生命，对你母子二人放过一马，从未提及，后你母亲让你生父教你武道，且与之行苟且之事，老祖气父亲愚钝，故意不告之。但是家中下人尽知此事。你总说家中下人对你母亲不甚尊重，将此事归于我母亲的原因，却不知是其不行人事所致。”
听到这些的赵陌上眼角迸裂，脸色铁青，不肯相信。本想让师傅教训大哥满口胡言，却发现师傅低头不语，满脸羞愧。再看手下奴才，无人敢正视自己，随即明白大哥所言非虚。
抬起手指向老者：“你。。。你。。。你。。。”
“他真是你爹啊。”陈清岚离了八丈远，听着这个大瓜，贱贱的来了一句。
老者猛地抬起头，恨恨的看了一眼陈清岚，却明白今日的始作俑者是赵以观，今日之事不可善了。盯着赵以观对赵陌上说：“赵承先还不知道此事，杀了这两个人，等赵继祖回来路上也杀了，赵家还是你的。你现在不要想别的，我和你娘不会害你。”
此话说完，陈清岚先点点头，又挑起大拇指说道：“够狠，够不要脸。睡人家的婆娘，还要抢人家的财产，你比西门庆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现在看开了，今天赵以观既然敢来，就不会让自己有危险，刚才这么嚣张的人，现在自己得要点利息。
“对，杀了，都杀了，赵家还是我的。”赵陌上说完，就用真气直接刺穿旁边一个奴才的喉咙。其他奴才一看，都觉得自己的主子已经疯了，四处逃窜。
“爹对你一直疼爱有加。也一直支持你做赵家下一代家主。虽然爹胸无大志，只爱写诗作词，但是对你母子二人确让我一直羡慕，甚至有时嫉妒。甚至和你母亲成亲之后，从未再在外面过夜，每日必哄你母亲入睡。二娘千不该，万不该，伤爹爹真情之心。老祖临行，已经实情全部告知爹爹。我来之前，爹爹与二娘对峙，二娘当中辱骂爹爹，辱骂老祖，爹爹一怒之下，已经一剑将二娘刺死，我已安排下人，厚葬二娘。”
本就身受重伤，再也忍不住的赵陌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昏厥过去，眼见进气少，出气多。
陈清岚坐在台阶上，抱着自己的木剑，喃喃道：“还是读书人狠啊，杀人不用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