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离别
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陈清岚睁不开眼睛，微微眯着。每天起来，宁军都会将洗漱之物备好，现在却环顾不见人。低头这才看见小宁军所留之信。
寥寥数语。
“小岚哥，我家里人来接我了，要回家了。我父亲当年杀了我的叔叔，爷爷看着生气，就带我逃了出来。现在得回去了。信内留了一张百两银票，就当小岚哥游历江湖的路费。不过，小岚哥你真的很笨啊，我的秘密你一直都不知道啊。现在告诉你吧，我是女孩啊。还有一个愿望，就是我在京城等你，等你来娶我。记住我，我叫宁素锦。”
信看完，头低的更厉害。用力把信捏在手里，又赶紧松开，小心弄平整，叠好，放进怀里。坐在青台之上，看向大门的方向。不管天空中鸟儿飞翔，云卷云舒。没有表情，就是坐着。蓝天变成红色，又漆黑一片。明月挂枝头，繁星当空。晨光微亮，旭日东升。坐了一天一夜的人终于站了起来，他知道，小宁军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了。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咳了一声，嗓子沙哑地说道：“都走了，老子又变成孤身一人了。我可真傻，竟然没看出来她是女孩。”
京城吗？原来老酒鬼什么都知道，所以才让我立誓。又是这种被人设计在股掌之中的感觉，真的难受啊。我的路，原来已经被老酒鬼都定好了。你真的是想让我恨你吗？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去走你设计好的路？我不甘心啊。我不想再有小人物的自觉啊。陈清岚胡思乱想，觉得胸闷气短，俯下身子。
谁再问我粥可暖，谁再怕我三冬寒。
陈清岚只感觉阵阵眩晕。调整气息，陈清岚盘腿而坐。努力的清理脑海里面的杂念。慢慢的，他想通了。老酒鬼绝对不是害自己的人。既然让自己不如菩提境一品不可入京城，肯定是有原因在。大概率是因为小宁军的家世。换而言之，入了菩提境一品，自己就可以入得了她家法眼。陈清岚历经两世，虽然前世今生不一样，但是有些东西可能永远都不会变。不论外界怎么引导。
赵家老祖赵继祖，等到宁素锦后，火速一起前往京城。离家前，深知赵陌上不会善罢甘休，告知庭院上下，不许赵陌上离家，将其软禁。赵陌上母亲大闹一场，被老祖一耳光扇开，告诫全家，如果再针对此事不放，赵家将无赵陌上家容身之地。深夜，赵继祖叫来自己儿子于密室中：“当年你娶这房偏室，老夫便不同意。儿媳婉如虽然长相一般，但是，出言有尺，做事有余，家事处理进退有度。赵家能有今日，除了当年的大机缘，与她治理，密不可分。你从小怯懦，想来是我太过强势，如若不是当年你这小妾怀孕，我定不会让这戏班女子进我赵家。”
赵承先不敢多语。
“目前多事之秋，皇宫里那位，不愿看各地藩王拥兵自重。九子夺嫡，九死一生。当年之功，仅可保当年之人，想来最多再传一代，到了你儿子这一代，咱们赵家，最好的结果是富甲一方，搞不好就是家破人亡，满门抄斩。”
赵承先一惊，看向父亲。
“此次进京，老夫目的有三。其一，送这公主回京。其二，便是提这削藩之事。皇帝已经着急了，前几日这给老夫圣旨，看起来是慰问老夫身体，其实皆是警告，家中琐事，皇帝了如指掌。本来还在犹豫，但是有公主这事，反而给了赵家一线生机。其三，路上与这公主建立关系，如若后期避无可避，也能期望念及此情，保我赵家子孙一线生机。”
“父亲，这削藩之事，您可确定。”
赵家老祖，叹了口气，摇摇头：“平日让你多读书，你就喜欢烟花柳巷之地。所做诗词竟然还被称之婉约派，简直就是无病呻吟，闲的蛋疼。”
赵承先汗颜。姑胥城婉约派诗人开创者，这是好事之徒给自己的封号。尤其是那首《雅欢幽会》：须知有，风前月下，心事最难得。但愿我、夜夜心下，把人看待，长以初相识。被评为欢场第一词。
“你和你那小妾，总觉得我偏向老大，是因为他是正房所生。你自从这偏室进门后，对老大甚少问津。年三十你也只管偏室，老夫便与大孙子饮酒，儿子做不好的，老子来做。当年征战，缺了对你的教育，就权当补偿你。但是老夫没有想到，我赵家竟然出了一个状元之才。”
“以观说：九子夺嫡已过三年，当年的王爷还在世的不多。而开国老将，或是在重位，或是封地，拥兵自重。创业时许以重利，是让你拿命来拼，让你有功有赏，给别人看，才能更好拼命。而如今，除了塞外蛮荒之地，大夏一片安宁。兵部由韦怀文这个大将军一手掌控，吏部户部各级官员，都是当年的国子监大祭酒李善渊门生。昆仑又是听调不听宣。即使这些人忠心耿耿，但是帝王心术，向来多疑。捕蜓郎既然能将咱们家的事情事无巨细禀告于皇帝，想来天子脚下，这些人被盯得更紧。削藩之事，迫在眉睫。重启科考，不必再经国子监而入仕是第一步。提拔年轻武将去漠北之地掌事是第二步，削藩就是这第三步。不管是异性王还是他宁家兄弟，这次都避无可避。咱们赵家最好早寻出路。想来我父亲一生可以荣华富贵，但是至我这一辈，我与陌上最好的结果就是可以留一个全尸。”
赵承先一头冷汗，没想到那个在自己眼里，痨病鬼的大儿子，竟然能说出如此的话。
“很惊讶是不是？我当时也很震撼。没想到啊，咱们赵家竟有如此大才，咱们俩这两双招子，都可以挖了。你还天天觉得自己那个二儿子是个人才。屁！就他那点伎俩，你看了都觉得酸的慌。不要把老百姓当傻子，背后骂他脊梁骨的人多了，半个姑胥城都已经把他当成傻子来看了。如果他来执掌赵家，皇帝肯定不会再来动赵家，那是因为没等到皇帝动，赵家就已经被他折腾完了。”
“父亲教训的是。”赵承先赶紧低头认错。老二什么样子，他还是很清楚的。但是因为对他娘的喜欢，对这个二儿子也是纵容。何况并未做出格之事，只是觉得自命不凡，也就由着他了。
“以观能说出此话，也是让我打定了削藩的念头。但是一直没有动的原因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契机。皇帝没有做是因为自己现在没有子嗣，这次公主回宫，就是最好的时机了。好在这个时机在我手上。此一去，我可保你一生王爷，至于赵家后人，五成把握吧。我离家之后，家中大小事务，由婉如和以观处理。”
“父亲，那那天晚上来的酒鬼？”
“酒鬼，呵呵，酒鬼。九子夺嫡，如果不是他，现在的皇帝是谁还不一定呢。你给我听好了，破庙里的乞丐，你坚决不可动他，也不用施以援手。如果你不想现在咱们家就被人灭门。更不可让老二去寻仇。因为他的师傅，也就是你说的那个酒鬼，那个乞丐，他的名字，陆离！”
陆离。。。。昆仑前掌教。。。天玑榜第一。。。天下武道第一人。。。当年血洗皇庭，差点一剑斩了当今皇上的陆离。。。。
赵承先直接跪在地上，施大礼叩首：“儿子明白。”
跪的是赵家老祖的计划，跪的是自己儿子的大才，跪的是犯错的自己，跪的是天下第一的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