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酒鬼的信

    入夜，陈清岚已经沉沉的睡去。大雄宝殿上面破开的屋顶，几片月光洒入屋内。小宁军轻手轻脚的爬起身，借着白色的月光，打开了老酒鬼留给自己的信。

    “小丫头，老子无意中看到了你俩腰上的纹身，知道了你俩的身世。本以为你不知道，结果发现只有那个傻小子自己不知道。也罢，现在这小子的家族已经基本上被灭族，他不知道也好。你现在流浪在外，想必是当年你爷爷带你出来的。你们宁家净出王八蛋，也就是你爷爷算是个人物，你那个父皇老子最是讨厌，当年真该一剑斩了他。”小宁军看到这，身子一震，没想到老酒鬼竟然什么都知道，包括这些自己的家族秘事。

    “你既然看到了信，那代表着老子已经离开了你们。想来老子的身份，你也猜的差不多了。老子虽然和你那个混账爹有仇，但是对你这小丫头却是喜欢的很，尤其是你那句老子像你爷爷，那老子岂不是当今皇帝的爹。这也算当了一次太上皇。算你爹给我的利息。”小宁军笑了笑，仿佛看见老酒鬼就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说着别人看起来绝对能够砍头的话。

    “赵家在这庙堂之中是什么地位你也知道，当年九子夺嫡，赵家那老不死的战功显赫，虽不是武功最高之人，但是朝廷中和他关系好的人实在太多。这老东西最是狡诈，所以最会做人，谁都不愿意得罪他，也都愿意给他一些面子。老子虽然可以一剑杀了他，但是实在对你们不好。所以老子和他谈了条件。想来，你会恨我。”

    小宁军微微皱眉。

    “赵家将会让老大接替族长之位，其实这是赵家老不死早就决定的。老二过于浮夸，难堪大用，他的那点小伎俩，不敌当年他爷爷万分之一。虽然老二废物，但是这次却等于让赵家在这江湖之上，在庙堂之上，颜面尽失。江湖，走的是面子，行的是人情世故。所以老子送了他一份不亚于从龙之功的大礼，那就是将你送回京城。”

    这哪是什么爷爷，就是一个老混蛋！你送礼把我送出去？

    “想来你这会正在骂我，无外乎就是老混蛋之类的，反正听不到，就当你骂你爷爷了。你已入破甲境一品，你的道不是游历可寻。那小子需要处江湖之远，而你需要在庙堂之高。你的到，不在江湖，而在皇庭。你们俩的路殊途同归，但我相信，你比他将会难千万倍。”

    “那小子如果现在身世曝光，世上除了我拼了老命，将无人可保，若你真的想要与他长相厮守，想来只有你将来能够成为女帝。那小子肯定不会介意，他不是整天念叨，想要被包养，这被天下第一有权且有钱之人包养，想必他是极其乐意的。”

    看到这里，宁军先是脸红，紧接着幻想出之后陈清岚知道真相的样子，又觉得好笑。

    “说了这么多，倒也不是为了我这将你送出去找借口，你虽然随你爷爷出来三年，但是你从小见了太多尔虞我诈，应该明白老子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你理解不了，那就选择接受就好。恨，也就恨我就好。”

    小宁军沉默的摇摇头。怎么会恨，她知道这离别是不可避免，陈清岚有自己的命，而她的命，他也得接受。她明白，老酒鬼做的，是在利益最大化。这不就是大人最爱做的。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啊。

    “明日，你去赵家大院，下一步已经全部安排妥当。赵家老不死的会亲自送你进京，陈清岚伤赵陌上之事无人会再提起，老不死的会教你回京说辞，统一即可。你爹多虑，在前期或许会被喜悦冲昏头脑，但是过后，必定会派出捕蜓郎和昆仑打探你这三年踪迹。若有朝一日查出我与陈清岚与你为伴，切记不可说不知我身份，只需告知利用我即可。对你有益。老子不怕你爹，但同样，你爹也不怕老子，就当送你个人情好了，全当抵消送礼之事。”

    “入京途中，可与赵家老不死建立联系，姑胥城有他三千府兵。而此地兵马统领，是他妹妹私生子，此事为当年秘事，你知我知即可。若有一天需要，可让他助你一臂之力。赵家老不死有过一次从龙之功，让他当年一个小小的兵长能够封地称王。而你爹已经看出了异姓王的弊端，赵家老不死此次入京，一方面是送你，另一方面是主动请求削藩。赵家这王爷不再世袭。不过以你爹那虚伪的为人，赵家还能有一世闲散王爷，但是绝无实权可能。赵家想要延续辉煌，那就需要再赌一次，而这老不死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不过他只赌全盘压上，只赌身家性命。而你要给他的，不可再是两代荣光，如果问起，给他三百年又如何。论猜人的想法，赵继祖远胜于我。”

    宁军知道老酒鬼打架厉害，却没有想到会告诉自己如此多朝堂的道理。自己只记得老酒鬼是武道第一，却忘了他也曾是昆仑掌教，大夏国师。

    “进京之后，对黄秉文不必避讳，对他可以绝对放心。若有无法决断之事，可尽数与其商量。黄秉文虽无开疆扩土之能，但是在太平盛世，绝对是济世良才。稳重有余，决断不足，好在不会有大错。等到韬光养晦之后，想必我与那臭小子也已经入了京城。”

    “我不让你拜我，是因为历代帝师皆为昆仑掌教，而我已经辞任。入京后，拜入黄秉文门下，咱们还是一脉相承。切记一点，习武之事，不可让除黄秉文之外第二人知道，将来或许会是你救命手段。”

    小宁军看的渐渐红了眼睛。

    “之前黄秉文来的时候，说当师叔的不能不给孩子见面礼，留下了掌教令牌。现在老子走了，当师伯的也再教你最后一次。天下万物皆可为道。习武是道，读书是道，种地是道，打铁也是道。所谓道，本心也。万事熟于心，守于心，无愧天地无愧己，皆可调用天地气息为自己所用，是为道。好了，够多了，看完后不要留下。——陆离 书。”

    泪流满面的宁军撕碎了整封信，又埋在了地里，不让陈清岚看出一点痕迹。老酒鬼陆离，字字珠玑，皆是为他俩考虑，怎么可能再恨他。老酒鬼所交代之事，自己皆可做到，只有一点坚决不会遵从，自己绝不会拜入黄秉文门下，自己的师傅只有一人，陆离。这，是大夏公主的坚持。

    咬了咬牙，宁军推门而出，一个时辰后，回来在陈清岚旁边留下一封信后，不回头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