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窥端倪
有了唐楚的应允，没人拦着金坠楼出去，为了方便金坠楼能妥善离开川南府去川南山，唐尧还为他打掩护，将金坠楼装扮成女子的同时，还为他安排了马匹。
金坠楼离开三层酒楼时，他能感觉到被人跟踪，但没多久，被人追踪的感觉就消失了，当他回头时，看到的是一身青黑衣裳的唐术在跟他打招呼。
出了川南府，金坠楼一路朝川南山而去。
有句话叫望山跑死马，金坠楼在川南山峰被围困数日，但他那是被追赶上去的，现在他不急躁，上了川南山后，他反而慢下来。
一路走走停停，金坠楼在上到半山腰的时候，发现了之前被追杀时留下的痕迹，他手指摩挲着树上被刀剑砍出的痕迹，脸色一点点变黑。
在三层酒楼待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表现的都很和善，甚至可以用毫无存在感来形容，不管是唐尧等人，还是唐楚，都没有给与他特别的关注。
可一个会被称为魔头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和善的人呢？他可是滴水观音，是能灭人满门的恶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呢？”
树后有人走出，是个身穿湛蓝劲装的男人，他二十出头，腰间别着两把长剑，他一看到金坠楼，就禁不住上下打量，在看到对方身上的衣服和发髻时，噗嗤笑出了声。
“我该叫你什么，叫你金姑娘？”
金坠楼身上穿了一套翠绿襦裙，梳了个单螺髻，发髻上还插了一根毫无装饰的乌木簪，这乍一看上去，与平常人家的女子毫无二致。
只是，金坠楼的观音长相太有特色，身量也比大部分男子还要高一些，所以他这装扮看上去，还是有很强烈的违和感。
“别废话，”金坠楼面色发黑，他冲男人摆手，道：“我的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司宇寰一边说，一边将腰间其中一把配了乌木剑鞘的剑拿出来，随手抛向金坠楼。
金坠楼伸手接住，握住被黑布缠绕的剑柄，稍一用力抽出，一柄通体乌黑，剑刃寒光烁烁的长剑就展露面前，在护手之下，剑身上篆刻了两个龙飞凤舞的草书——归青。
金坠楼将归青剑重新收进剑鞘，他又看向司宇寰问道：“其他东西呢？”
“其他东西在我那里，这归南山中不好说还有没有那些正义之师的后手，我怕出意外，就没带上。”
说到正义之师，司宇寰面露嘲讽，大约是想到了那些人围困金坠楼的目的，不免有些看不上那些人。
“这样也好，”金坠楼点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川南府，你若要找我，就去川南府的三层酒楼。”
“三层酒楼？”司宇寰的面色有些奇妙，道：“你怎么会在他们那里？”
听司宇寰这个口气，金坠楼挑眉，准备离开的脚步也停顿住，他看向司宇寰问道：“你认识？”
“我在川南府的商会中行走时，时常听其他商人提起，”司宇寰略微思索片刻，将自己所知的消息理顺之后又说。
“三层酒楼在川南府是最好的酒楼，也是最别具一格的酒楼，别人开酒楼是为了赚钱，但他们……更像是在开着玩，虽然目的也是赚钱，但他们却鲜少与其他商人打交道，钱能解决的事情，他们从来不屑与别人沟通。”
“三层酒楼能做成川南府最好的酒楼也是因为钱，他们选的食材、酒水都是最好的，小厮照料的最贴心，装潢也是最豪华的，刚开始，根本没有百姓敢去他们那里吃饭，因为一看就是有钱人才能吃的起的地方。”
“可他们丝毫不着急，直接将菜品及其价格绣在上好的绢布上，做成屏风摆放在外面，百姓看了价格，也才逐渐有了人去吃饭。”
“对了，还有他们最吸人眼球的第三层客房，想住进那里，除了够有钱外，只要能拿出让主家眼前一亮的本事，也能住进去。”
听完这些，金坠楼只是微微皱眉，道：“只有这些？”
上好的装潢、菜品、酒水与最好的招待方式，这些都算是揽客的最平常手段，将菜品价格绣成屏风的方式虽然算是亮点，但也不算出格，至于第三层，那更像是酒楼吸引客源的噱头。
像白罗伞那些人，不也住进了第三层客房，金坠楼不觉得那些人是因为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本事，大约都是用了钱才能住进去。
“不止，”司宇寰摇了摇头，他看向金坠楼的目光中带上了谨慎，道：“你在那里，也要小心行事。”
“什么意思？”金坠楼见司宇寰面色紧张，他也不免产生了些好奇的心思。
司宇寰呼出一口气，道：“与三层酒楼作对的人，全都败了，其中包括想要搜刮民膏的贪官、经商几十年的老狐狸、甚至还有一位郡王世子。”
金坠楼的面色终于慎重起来，俗话说，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争，这三层酒楼却两样都占了。
三层酒楼做的再大也是民，能与高官贵胄斗，那背后定然有更大的关系网，再有，金坠楼看的清楚，三层酒楼真正当家的就那么几个年轻人，与经商几十年的商贾斗，钱财不说，人脉上肯定已经输了一大截。
可这些人竟然都失败了？那三层酒楼的背后究竟是有多大的关系网？这关系网甚至已经蔓延进了朝廷中，一个郡王世子看上去不大，但背后的牵连却错综复杂，怎么会被一个酒楼斗败下去。
司宇寰不知道金坠楼在想什么，他又接着说。
“那位贪官就是川南知府，他曾诬陷三层酒楼匿税，后来被多名百姓上京告到天子面前，把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备的整整齐齐，只是普通百姓，又怎么会查到那么多东西呢！”
金坠楼更感兴趣了，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道：“然后呢？”
司宇寰笑了一声，道：“然后，那位知府被秋后问斩了。”
金坠楼的兴趣一下打住了，知府掌管一府之地，手中权利之大，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这样的人竟然被直接秋后问斩了？
“那你说的那位郡王世子呢？”
司宇寰搓了搓手指，将他所知道的事情缓缓道出。
“三层酒楼中有个名叫公仪昭的姑娘，虽不说倾国倾城，也可说风姿绰约，那位郡王世子来此办事，没瞧上花魁娘子，反倒看上了这位姑娘，色心大起，竟然要强纳了人家做妾。”
“可惜，他这妾还没有纳，就因为与另一位王公贵族起了冲突，被人咔嚓一刀。”
这咔嚓一刀，只要是个男人都懂得是什么意思了。
“后来，这位郡王世子被收回了世子之位，成了一个在家混吃等死的废物。”
不用多想，已经知道这位郡王世子为什么会被人咔嚓一刀了。
“三层酒楼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觑。”
金坠楼感叹一声，他在三层酒楼待得时间不短，却从来没有切身感受过三层酒楼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看来他受伤之后，连警惕心都下降了不少。
司宇寰大概看出他在想什么，出声安慰。
“你平时耽于练功，除了你那些仇人，鲜少关注外界的事情，这三层酒楼又只在川南府一地有名，你没注意过也是正常事，我平时忙于商会中的事，这才会关注到三层酒楼。”
“不过……”司宇寰的话顿了顿，道：“不过，我看三层酒楼中的人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你能在那里待这么久，想必他们也是想在你身上得到点什么东西，你自己也要小心才好。”
不用司宇寰提醒，金坠楼已经知道三层酒楼的人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他先是无声而笑，紧接着又眉头一皱，思绪就转到了别的地方。
如果三层酒楼真的有这么厉害的能力，那他能在三层酒楼里得到的也就更多了，他现在是唐楚的一味药，想来，他们也会愿意为了一味珍贵的药而出更大的“价钱”的。
有了这个想法，金坠楼也就不再与司宇寰多言，临分别之际，他对司宇寰说道：“我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满月山庄死了二十三口人，难为他们还能扒拉出一个活的来。”
“所以，满月山庄都没门这么久了，他们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之后，才想起来找你？嫌你命短，所以多让你活五年？”
司宇寰疑惑，他与金坠楼相识多年，自然知道金坠楼与满月山庄的仇怨，满月山庄被灭之后，金坠楼不说人人喊打，也已经让人退避三舍。
但当时并没有人管满月山庄被灭一事，因为满月山庄被灭之前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暗中诱拐百姓，不管男女都下毒手，又分三六九等的养成瘦马、卖去秦楼楚馆与黑窑，害的一地百姓不得安宁。
这样的地方人人得而诛之，没道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就要为满月山庄报仇，除非是他们突然发现满月山庄是整个江湖的亲爹，他们要找金坠楼报杀父之仇。
金坠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在腰带上拍了拍。
“满月山庄太有钱了，没有人会嫌自己的钱袋太鼓囊。”
金坠楼看向司宇寰道：“你在我那些东西里翻找一下，里面应该有一把我当年无意中搜刮到的宝库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