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损俱损
第二日，众人第一站就是石牛村。
石牛村村长一听赵县令来了，立马出门迎接，急忙问身边人最近村里有什么事，一旁的村民神色古怪，但还是佯装镇定地说没事。
看村里人的神色，村长心里一沉，但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县令，里正也一并过来了。
“张村长、张里正，本官今日前来，乃是为了跟诸位核对租地一事，不知二位，可带了契书？”
赵兴远态度极好，脸上带着笑，可总是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害怕，不同于以往的和煦。
“带了，带了。”里正和村长同时将契书都拿了出来，当初为了谨慎，契书一式四份，县衙一份、卫所一份、村长一份、里正一份。
全部由村长带回村里，在里正和村民的监督下，一一画押，之后再将县衙和卫所的那一份分别送去。
赵兴远敲了敲村口的大铁片，叮咣声传出很远，不少村民都被叫了过来，聚集在村口。
周元驹清了清嗓子，大步上前开始说话。
“当初你们石牛村是跟我们定了契的，这上等田租给我们，一亩地一年一两银子，当初你们可有被迫出租的？”
“本官在此给诸位伸冤的机会，可有人是被迫出租的？”
半天没人说话，村民们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大人们搞的什么花样，当初听说是租出去还有银子拿，大家都嫌自己跑的不够快，生怕去晚了官府就不租了，哪有人是被迫的。
“本官再问一次，可有人的地，是被迫出租的？”
周元驹又大声问了一次，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声音格外的大，离他近一点的人还会被他的声音给震到。
张二毛被这话问得心里有些毛毛的，但想着自己没犯法，也硬撑着没有动作。
“既然无人出来伸冤，说明诸位都是自愿将地租给了官府，那如今诸位阻挠西所军士耕种，是要反悔吗？”
赵兴远话音未落，脸色已变，刚刚还笑意盈盈的，此刻却变得冷漠疏离，更加让人不安。
“张村长，按照契书所言，田中产出无论好坏，由官府承担，可对？”
张村长看了一眼旁边的张里正，两人连连点头称是。
“契书也写了，如果村民反悔，只需归还当初租地费用，也就是一亩地赔一两银子，可对？”
赵兴远又一次发问，这下子村长猜到是什么事情了，他脸色瞬间煞白，哆嗦着上前。
“大人，大人，这只是大家一时糊涂啊，没有人会阻挠军士春耕的。”
张二毛听了赵兴远的话可不高兴了，那三两银子早被他花完了，现在要他赔钱？不可能！那士兵也是个傻子，想种他的地，也不知道给他点好处，巴巴的跑去告状。
告状有什么用？村里又不止他一个人反悔，他昨日可是打听过了，不少人都反悔了，只是没找到机会罢了。
村长说他一时糊涂，张二毛可忍不了，从村民中钻了出来。
“村长你可不要乱给我们扣帽子，这都是咱们自己的地，租给官府才给一两银子，那可是上等田，卖出去可是要收八两银子的。”
“大人，不是我们不让你们种，只是这租子太低了些，您看，要不给我们再涨涨？”
反正地是他的，赵大人做不出那种霸占良田的事，张二毛无所顾忌，怎么想就怎么说，他就是想再搞点银子花花。
其他的村民听了张二毛的话，有些人觉得不妥刚要出声，被身旁的人一拉，眼神一递，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密谋，动作也就停了下来。
“张二毛，你想反悔可以，退租金便是。”
周元驹看着张二毛这个样子，手里痒痒但觉得还能忍。
张二毛却往地上一坐耍起赖。
“要钱没有，我花了，有本事你们杀了我。”
官府的人气定神闲，看着张二毛在地上撒泼。
可听了张二毛的话，村长和里正顿时抖若筛糠，冷汗直冒，这村里的人，都疯了不成。
“大人，绝无此事啊，定是有人背后挑唆，败坏我们石牛村的声誉啊，我们村的良田既然租出去了，就由官府处置，绝对没有加价的事。”
村长赶紧上前说情，他悔啊，就少说了两句，就有人要闹幺蛾子，他现在只想把这件事压下去，村里的事他们好关起门处理。
可赵兴远此刻却没那么好说话了，他随意抽了一张石牛村的契书，念起了契书的内容。
“凡反悔者，退还租金，若拒绝退还，则由整村承担，折合成税粮，秋后上交。”
“可需要本官解释一番？”
契书上红彤彤的指印让刚刚静观的村民顿时跟村长一样惊出一身冷汗，他们这才意识到张二毛在做什么。
他是要拉着整个石牛村跟他一起还债啊，凭什么！
不少村民赶紧上前撇清关系，说自己不知道还有这条，还是愿意把地租给官府，还有些人辩解了一番还有些害怕，趁乱打了张二毛几拳。
赵兴远本来就想把这件事闹大一点，他冷笑一声，扯下了村民们的那一层遮羞布。
“诸位，刚刚张二毛说要加租的时候，你们为何不出声？”
“如今知道他一人欠债你们要一起还的时候，就开始说他与你们无关了？”
“怎么？你们石牛村可以一荣俱荣，不能一损俱损吗？”
“既然当初他阻拦军士春耕你们不拦着，要求加租你们不拦着，赖账不还你们不拦着，如今你们在拦什么呢？”
“今日张二毛之祸，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推波助澜的凶手，你们每一个人，都应该为此承担后果。”
“如今张二毛无法偿还这三两租银，还请村长写明原因，签下欠条，到时候本官会派人前来收账。”
“本官也不是那等恶人，这利钱就不收了，村长，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