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反悔
孙庸一家被押往京城后，不少百姓还很茫然。
直到赵兴远带人大张旗鼓的下乡，公告孙家已经离开苑平，日后由周元驹代管东卫所，百姓们这才相信，孙家真的倒了。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兴高采烈，猛烈地情绪过后，不少人似乎都一下子病倒了，倒是让赵昌荣的医馆，提前开张了。
不少人去赵氏医馆看病，听说坐诊的是伯爷，是县太爷的亲爹，是县衙小仙女的外祖父，以前还是太医院的院首呢，那可是给皇上看病的。
虽然有些人只是来看个热闹，赵昌荣还是认真把脉，仔细查看，也会一一叮嘱提醒，丝毫不怠慢，那耐心又和善的态度，让赵家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又增添了几分仁爱。
随着孙家的消失，关于上等田的问题就出现了。
之前是官府出面，租赁百姓的上等田，由西所军士耕种，官府以一两银子一亩地的价格从百姓手中租出。
可如今孙氏倒了，有些人心中就蠢蠢欲动，这地，是不是能拿回来了？
这天，西所的小兵吴方挎着雁翎刀，扛着锄头，准备去侍弄属于自己的责任田，他负责的田地在石牛村村尾的地方，每次他都要横穿整个村子。
但今天很是反常，他刚进村子，村民一反往常的热情，各个都显得冷漠又僵硬，就连他主动打招呼，大家都视而不见。
吴方耸耸肩，对此并不在意，也许村民认错他是东所的士兵，所以态度不好吧。
可他想错了，就在他距离自己的责任田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有人拦住了他。
“哎，你，哪来的？干什么的？”那人态度之恶劣，神色之鄙夷让吴方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是西卫所的吴方，前面是我负责的田地，如今春耕在即，我来翻地。”
虽然诧异，但吴方也不认识眼前的人，想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他将自己的身份、来此的目的也是一一说明。
可那人却只是掏了掏耳朵，对着吴方摆了摆手。
“你走吧，那里是我家的地，以后不给你种了。”
张二毛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如今孙家倒了，赵家仁善，县太爷爱民如子，这地他不想租出去了，自然县太爷也不会不允许。
“你这不是言而无信吗！”吴方急了，这可是他的责任田，关系到他明年一年在军中的吃食，必不可能就这样让出去。
“什么言而无信，那是我的地，地契上落得是我的名字，我想给你种就给你种，我现在不想给你种了！”
张二毛在石牛村是出了名的滚刀肉，油盐不进的那种赖子，要不是爹娘能耐，死之前给他留了十亩地，他又不娶妻生子，只怕是早就饿死了。
但他无赖归无赖，平日里也会躲着点卫所的人，西所的人正直，他干坏事会被送进大牢，东所的人嚣张，他硬碰硬说不定会被打死。
可如今孙家倒了，周千户统领两个卫所，治下严明，他只是要收回自家的地，周千户肯定不会为难他的。
吴方知道此时跟他吵也吵不出什么，果断转身回了军营，正巧在军营门口就遇到了周元驹，就将今日的事情说给了周元驹听。
没想到两人交谈的事情被周围其他的军士听到，不少人纷纷应和，最近他们前往各处翻地准备春耕，也或多或少的遇到了村民的阻拦。
像吴方这样争执一句还算轻的，有些村民甚至敢动手抢夺军士们的雁翎刀。
周元驹越听越心惊，这距离春耕不到半个月了，这件事要是不解决，只怕今年这地要荒一年。
在军营门口，周元驹一个个记录众人所说的地块、闹事的村民特征，以及各村其他村民的反应，随后带着自己记录好的信息去了县衙。
赵兴远最近跟谢松在对账，自从赵兴远来了，谢松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轻松了许多，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就连赵庆简都要时不时拉来县衙帮忙处理公务。
两人正在商量办学堂的事情，毕竟还有八千两银子，就想把苑平建设的更好些，结果周元驹就风风火火的来了。
“兴远，兴远，出事了。”
当初几人制定租地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预测过这种情况，所以虽然他们是官府，但也没有仗势欺人，都是跟村民立了契的。
本以为都万无一失，没想到竟还真有那些不要脸的做这些吃了不认账的事。
“谢松，你将各村的契书都收拾出来，明天咱们一个村一个村的走访，绝对不能耽误春耕。”
不仅是为了保住卫所兄弟的口粮，也是为了保证百姓的春耕进度，人心安定则万事可平，可这明显是有人在衙门见着了回头钱，想要动手脚，也不能姑息。
商议出了章程，周元驹也就准备打道回府了，刚走出衙门，就碰到牛力带着牛双双从外面回来。
小丫头脱下了厚厚的衣服，换了一件轻薄一点的棉衣，用的鹅黄色的料子，用星际水友的话说，像历史书上画的奶黄包。
“周大叔！”
好几天没有看到周元驹，小丫头见到熟人很是开心，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为了区分周元驹和周平，牛双双就喊周元驹为周大叔，周平为周二叔。
“双双今日去哪里玩啦？”
周元驹今日还操练过，身上一身臭汗味，怕熏着小丫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但还是伸出手扶住了小丫头。
“今天爹爹带我去地里，爹爹说准备种红薯了，到时候红薯种满大昭，就不会有人饿肚子啦~”
说着，牛双双还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周元驹。
“周大叔你尝尝，爹爹买的，可好吃了。”
一串糖葫芦上有五个山楂，牛双双吃了一个，给牛力吃了一个，还剩三个，牛双双决定先遇到谁就给谁，正好遇到周大叔，就给周大叔。
“大叔不吃，留给双双吃，大叔还有事，要先回卫所了。”
摸了摸牛双双的头，周元驹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还是女儿好啊，贴心小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