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面见安阳女帝
其实,顾明内心惧怕的不是思伯音。
思伯音也是小宗师境,对于顾明来说也就这样,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是顾明输。
他惧怕的,是大内总管,曹荣曹公爷。
若是真的被认定修炼邪功,只怕自己这个小身板,还不够曹公爷来拍的。
在这王宫之中,这么说吧,只要曹荣不谋反,他做什么事情女帝基本上都不会反对。
曹荣才真正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对于曹荣来说,其实这些权力什么的都无所谓,但只有一件事,是他的绝对禁忌。
那就是修炼邪功魔功。
宫中一旦被查出有谁修炼魔功邪功,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禁止修炼魔功这个规矩,便是曹荣多年前定下的。
即便是当时还在位的扶摇女帝,也无法反驳。
十三年前,当时扶摇女帝即位,驸马早已边疆身死,届时女帝已然登基了两年了。
她励精图治勤于政事,当称一代明君。
在位的时间里,力挽中建帝留下的弊病,元临上下政通人和,民间富庶,边疆安定。
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时年已三十有余的扶摇女帝自然寂寞难耐,处于人生精力旺盛时期。
更何况,男子称帝,必定后宫广开,佳丽如云,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一个不落。
女子也是如此。
当然,女帝自然没有这般广开后宫。
但在当时,女帝圈养男宠一事朝野人尽皆知,但也没说什么。
一来,女帝身为帝王,想做什么臣子也管不到,也不敢管,若是换作他们,估计也是沉溺美色不遑多让。
二来,女帝多年勤于政事,自当时驸马战死边疆之后,便一直未续,有这点需求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时,曹荣自然也是清楚,并且赞同的。
但好死不死,几个男宠为了争宠,意欲修炼魔功,使得自己更强壮更好,对此采用取阴补阳的邪功秘术,一月不到,便在宫中残害了十余名宫女。
更有甚者,为了让自己保持年轻柔美的美貌,修炼能摄人心魄的魔功,汲取他人性命以供自己延续美貌。
关键还不掩着,名目张大的宣扬出去。
扶摇女帝是知道的,但也没有多过问,显然是被几个男宠给吹耳旁风迷昏了头,只是不痛不痒的责罚了几句便就此揭过了。
女帝的态度使得这几个男宠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在宫中也是极其目中无人,开始不满足于后宫,与官员勾结,开始染指朝堂政事。
修炼魔功,企图干政,这两件事让他们进入了曹荣的死亡名单。
前些日子,曹荣一直忙于其他事情便也没有动作,待他空出时间,便第一时间以女帝的名义,将这几个人召集在一起,直接给杀了。
是的,是以女帝的名义,不是让女帝同意。
先斩后奏,毫不留情。
灭掉这几个人之后,曹荣也是直接去向女帝请罪。
这件事当时朝野都是知道的,哪怕是现在,私底下也有人议论此事。
但曹荣去找女帝请罪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没有人知晓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女帝并未责罚曹荣,曹荣依旧是司礼监掌印,大内的总管,一直到女帝久病不愈,驾崩之后安阳公主即位。
当时之后,曹荣便下令宫中严查修炼魔功一事,抓住一个,不问缘由直接处死。
修炼魔功,便也成了一个禁忌,无人敢触碰的禁忌。
如今,曹荣已然百余岁高龄,按理说他的境界应该是心平气和不宜动怒的,但就之前得知海大富修炼魔功走火入魔死亡,罕见的动怒,还直接把他的尸首给打成了齑粉。
由此可见,他对魔功的容忍态度,一如多年以前。
曹荣虽是司礼监掌印,但在宫中侍奉多位帝王,地位超然,一身武功更是让人胆寒。
十多年前便敢先斩后奏杀掉身为扶摇女帝的男宠,而且一点事情都没有,现如今安阳女帝初登大宝,更加倚仗曹荣的辅佐。
若是顾明真的被认定成为修炼魔功,只怕是谁来都没用了。
顾明猛然回头,看着思伯音说道:“思波音大人,您可别胡说啊。”
“咱可没有炼那种伤人害己的功夫,咱修炼的,可都是正经的功法。”
“对于邪魔歪道的功法,咱与您的态度都是一致的,见到一个铲除一个,绝不给殿下丢脸,不给陛下丢脸。”
“您说是吧?”
这个大帽子乱扣可是会死人的。
顾明可没这个胆子戴上这个帽子。
“是吗?”
“没有修炼最好,但”
“刚才你施展这摄魂夺魂之术,可谓是危险至极。”
“就怕你到了总御大人那里就不好说了”
闻言,思伯音点了点头道。
她也是好心提醒,并不会对顾明说什么做什么,相反是在提醒顾明待会儿准备怎么解释。
这件事肯定会捅到曹公爷那里去的,要怎么解释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是生是死看他自己的造化。
“危险确实危险了些,但哪门功法修炼起来不危险!?”
“伤人魂魄自然危险,但那些伤人身体的功法不也是危险吗?就因为危险就不能修炼吗?它们是不是也得归于魔功邪功一类,这个问题需要讨论一番。”
“当然,思伯音大人您且放心,小的自然不会去修炼魔功,这功法都是自个儿琢磨着炼的,没有伤人,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
顾明开口道。
思伯音闻言,道:“油嘴滑舌!”
“如此自然最好,你自己多加小心便可。”
台阶之上的景阳公主翻阅完安德全的证词,没有说话,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现在极其愤怒,面色很不好。
她将这一沓证词折叠,卷了起来收入怀中,便是起身道:“小顾子,随本宫前往知政殿面见王姐。”
顾明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道:“遵命!”
事到如今,证据也有了,兹事体大,确实要告诉女帝。
顾明看着瞥了安德全的尸体一眼,安德全在自己手上死了,也算是为小年子报仇了。
现如今,局势越来越动荡,这件事捅上去,定然会掀起滔天波浪。
但顾明可不在意这些,他也相信,能坐上王位的安阳女帝也不是傻子,有了这点证据就和李太勤摊牌。
真要是这样,顾明就得寻思着跑路了。
扶摇女帝并不是没有儿子,但这个帝位传给了长公主安阳,就足以说明了安阳公主的能力。
知政殿,位于元临王宫的上北方位,总体来看,被各个殿监和宫殿环绕包围。
在其身后,便是王宫北门,叫做北玄门,北玄门出去,便是北城。
正常朝见议政的官员,都是从南朱门进来的,而北玄门无要事基本常年都是关闭着的。
关闭不代表不重要,专门服务于帝王的御林军,便驻扎在北玄门,时刻准备响应。
景阳公主在一个太监的引领下,急匆匆行走在长廊上,她身后,跟着顾明、春红和思伯音三人。
一路上,那宫殿金顶、红门,浑然一体,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特别是在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在知政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知政殿这个地方,除了女帝的身边人,就是司礼监的太监能常来。
其余的官员或是宗亲,来也需要层层把控,通报之后才能上来。
小顾子虽然在安阳女帝的长随太监,但那时候女帝还没有继位,还只是元临王朝的长公主,况且,他也并非是大公主的常侍,就是身后的长随中的一员罢了,因此也没跟着安阳公主来过知政殿。
后来,被调入直殿监之后,更没机会来这个地方了。
这一次,便是他第一次前来知政殿。
知政殿,最初名叫知政宫。不知多少年前,便给当时的帝王改名知政殿了。
随着景阳公主来到知政殿大门,四名带刀侍卫肃立在两侧,只听领路的太监跪地俯身道:“景阳公主觐见!!!”
随即,只听殿内一道浑厚清脆的声音道:“宣!”
大门打开,景阳公主便是直接进去了,身后的顾明等人也是跟上前去。
进殿之后,景阳公主便是朝里走去,而顾明等三人则是跪在地上低头不敢言语。
不得不说,这气氛着实压抑。
“景阳,怎么做事还是这么急躁?”
只听那悬挂的珠帘之后,一道声音响起,很是清脆,很细腻却又很威严。
“王姐,你看,我给你办成了一件大事……”
景阳公主也是急切,当作没听到安阳女帝的声音,甚至都没请安,更是无视了大殿内的武将,直接朝里面走去。
女帝叫的是她的封号,在宫中无论是谁,都很少提及她的本名楚雪柔,要么叫景阳公主,要么叫景阳殿下。
女帝则直接叫他景阳,也只有她能这么叫!
景阳公主直接爬了上去,撇撇嘴道:“哎呀,王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这样嘛。”
“再者,我今天可是办了一件大事,你快看这个”景阳公主便从怀里掏出这卷好的证词。
她称呼安阳女帝为王姐,这个按照礼制来说是不允许的,她确实是安阳女帝的妹妹,但在私下,叫姐什么的没什么问题,但在知政殿这个地方,来往的官员众多,她应该尊称安阳女帝为陛下或者圣上才行。
当然,只要安阳女帝不介意,其他人也没必要多嘴。
景阳便是在一旁坐了下来,等候着安阳女帝的回复。
跪着的顾明只感觉脚酸,偷偷挪动了一下,微微抬头看着上方,只可惜有一卷珠帘拦着,虽然有缝隙,并没有看清女帝。
他只喵见女帝正坐王位之上,在翻阅着景阳公主递交上去的这一卷证词。
而在一旁,站着一人,确实让顾明有些胆寒。
站着的,正是司礼监掌印,曹荣曹公爷。
他站正身子,一动不动,似若一个标兵一般。
顾明看了一眼王座,这深宫之中,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还有那同台基,不知道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
引得王朝更迭,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改为他姓。
大殿里没人说话,甚至越来越静!
顾明虽然跪在下面,但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女帝的情绪不对了。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是气急一般,但未表现出来。
只见女帝将这证词丢在案台上,道:“关门。”
只见思伯音站起身来,跟着两个小太监将门关上。
女帝没让任何人出去,这就说明,这里所有人,都得到了她的信任!
大殿中,除了这几人,让顾明有些意外的还有一人。
那就是他们进来之前就已经在里面的武将。
进门的时候便认出他是谁了,虽然从未有过交集,小顾子也只是远远的看见过他而已。
但这人跟思伯音一样有名,光看背影就不会认错的,他身穿的是禁卫军总指挥使的铠甲!
元临王朝御前带刀侍卫、从二品左右先锋统领、禁卫军总指挥使、御林军总长、大内八御之一的御刀---南远山。
大殿门关了,一时间大殿之中又陷入沉寂。
“安德全人呢?”
女帝的声音幽幽响起,冰冷刺骨。
“已经死了!”景阳公主应声道。
“死了?你杀的?”女帝看着一旁坐着的景阳公主,开口道。
“不是,小顾子杀的。”景阳公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下面还在跪着的顾明道。
没人注意,景阳公主说完之后,在女帝身后的曹荣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顾明。。
“小顾子?小顾子是哪一位?”
“就下面跪着这个太监。”景阳公主遥指道。
“王姐,您不会忘了吧,小顾子以前可是您的长随呀,跟了你三年的时间,就长相还行哪个,我总找他玩的那个小太监。”
“小顾子!?哦,是他呀。”安阳女帝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顾明,脑袋里也是回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随即,珠帘后又没了声音。
“景阳,你告诉孤,你是怎么让安德全交代的?让他开口写这些,肯定不简单吧!”
只听女帝突然开口道,她不是怀疑自己这亲妹妹会拿一份假的证词来骗自己,更不需要找谁来证明这份证词是真的。
既然景阳拿了过来,那她就相信证词是真的!
“不是我,我可没好耐心让那狗奴才说这么多,这都是小顾子的功劳。”
“安德全和姚坚等人密谋的事情,也是小顾子告诉我的,我就是带他过来亲自和王姐说,要不?就让他上前细说?”
安阳女帝将手中的证词放下,揉了揉眼睛,缓缓道:“叫他上来吧!”
景阳公主闻言,便是招手道:“小顾子,起身前来说话。”
“跪这么远干嘛?真的是。”
顾明内心一阵发怵,这虎妞还真的虎啊,啥都敢说。
但也是起身,低着头道:“是!”
他上前,低着头弯着腰走上阶梯,来到珠帘前两米的距离,便是跪下俯身道:“奴才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嗯不用紧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便可。”珠帘后,女帝的声音响起。
“奴才遵旨。”顾明闻声道,便开始说了起来。
他什么都没隐瞒,也不敢隐瞒。
之前为了搞死安德全,他什么都跟景阳公主说了的。
景阳公主一清二楚,不可能替他欺瞒女帝。
特别是他与在直殿监于安德全的恩怨这些事情,更是要说明白,不然他也不好解释怎么就无意发现了安德全等人密谋的事情了。
现在安德全已经被确认谋反伏诛,死人又不会说话,顾明可是开组了嘴炮使劲黑他。
他也不怕女帝动怒,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更何况是安德全要弄自己,自己被逼无奈才想着刺杀他的。
况且,他密谋造反,本就罪无可恕,现在自己还帮着破获了这逆贼,你总不能还翻脸不认人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问题都是安德全的,委屈都是自己的。
他说了自己被迫才去刺杀安德全,说了之前安德全还想要借景阳公主来杀他,连小年子的死都说了。
最后,这才说起审讯安德全的计划和过程!
当然,他也有些没说。
比如他与景阳公主的交易。
之前景阳公主不管顾明动手杀掉安德全为自己、为小顾子、为小年子报仇,最主要的还是顾明说过要将他改良过后的厚土深宫无偿送给景阳公主,这个交易可没明说,只是双方心知肚明就好。
所以就算顾明没交代,那也算不得欺君,除非景阳这虎妞给点出来。
“奴才看到了小三子的记忆,便借此去逼问小刘子。”
“就说了几件只有小刘子和小三子知道的事情,那小三子便全都招了。”
“安德全见事情败露还想逃跑,被思伯音大人阻止拦下,他也知道不可能再逃离,为了活命,便将全部的事情都交待了出来。”
“奴才最后担心他说假话欺瞒殿下和陛下,便也查看了他的记忆,并确认他没有说谎。”
“被奴才看过记忆的人,都会变成痴儿,加之奴才与这逆贼有点私怨,所以奴才便干脆杀了他!还请陛下恕罪。”
说着,顾明的脑袋磕在地上不再言语。
结尾,还给自己杀安德全做了一个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顾明慷慨激昂的说了一长串,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女帝早已阅览完这份证词,还将其给了后面一直站着的曹荣看。
曹荣听顾明说完,也看完了手中的证词。
“直殿监掌印安德全,御马监掌印姚坚、禁卫军西城指挥使司林彪……真的好大的胆子啊!”
女帝声音威严的让人发冷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