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魂双全手
在直殿监官署。
只见两个老太监行走在长廊上，相互吹捧着道：“莫公公这般客气就见外了，咱都是为姚总管做事，相互照应着总比单独要好。”
“再说了，您可别对咱客气了，以后还要仰仗您多多照顾一二呢！”
“安公公客气了，这里面谁不知您和姚总管关系好，咱这才投入姚总管坐下做事，可比不得您，还是要多多仰仗您才对。”
最近，安德全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自从把代字去掉，升任直殿监掌印后，每天便都有了迎来送往之事。
要知道直殿监可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部门，不像司礼监和御马监那般有权有势，当初海大富在位时，这日子过得清汤寡水的，简直哀怨至极。
安德全上位，谁都知道他与二总管的关系。
他现在已是直殿监掌印太监，这职位没什么可说的，但品级可摆着呢，只要他后面被调整，必然会再次升级。
到时候，虽比不得几个总管，但也差不了多少。
毕竟，安德全可是姚总管身边最红火的人了，所以升任之后，前来拜谒的宦官，可是一个接一个的。
这莫公公就是其中之一。
莫公公本不是姚坚的人，他是三总管那边的。
他说最近看清了目前的形势，便主动投到了姚总管的座下，姚总管对于他的投入也是很满意。
昨日，他便被调任为御马监的监丞，走的就是安德全这个关系。
正是通过安德全，才有机会去讨好姚坚，有此机会。
“安公公还请留步，就别送咱家了，您公务繁忙，就不叨扰了。”
“也好，确有几件事情要处理一番，那咱家也不远送了，莫公公还请慢走，日后有事尽可前来寻咱家。”
两人停下脚步客气了一阵，莫公公这才带着两个随身的小太监离去。
其实两人只是看起来无异，却是还差着级别呢。
安德全表面上客气，实际上一直都有些官势在。
别人也看得出来，但也只能笑脸相迎。
看着莫公公走远，安德全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微微点头。
这人能处。
他的袖口中，被莫公公递了一沓银票，美其名曰喝茶钱。
也是孝敬钱。
他这次能调入御马监担任监丞，都是安德全跑门的功劳，因此给安德全的喝茶钱，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安德全此时心里自然是非常美，这就是权利带来的滋味！
以前在直殿监，头上压着一个海大富，事事都不得意。
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才是直殿监的天。
只可惜，海大富虽然没了，但他那小杂种徒弟还活得好好的。
想着顾明，安德全内心就扎心。
自己本想着将他丢进景阳宫去，让景阳公主给搞死他，也免得自己动手落下什么不好。
但他没想到，这小杂种还有点本事，不知道给景阳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提拔他成了景阳宫的监丞，还赐给他一套飞鱼服。
飞鱼服，连他自己都没有。
他想要弄死顾明的心思是越发的强烈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景阳宫最近如何了？”
安德全开口轻声说道。
“顾明那小杂种最近在干什么？”
只听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开口道：“禀公公，景阳宫隔三岔五就丢出来一个小太监，我们的人也进不去。”
“顾明的消息已经好几日没听说了，不清楚他的动向。”
“嗯！多注意一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咱，明白吗？”安德全闻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说罢，便扭头想要进去，却听到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安公公还请留步！！！”
听着后面的声音，安德全的脚步止住，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老太监加快着步伐赶来，还伸出手来不断的朝着自己挥手示意。
看清来人，只见安德全立马换上一个笑脸，往前走了几步，连忙道：“唉哟，咱的薛公公欸，稀客，简直是稀客，可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
来人，正是景阳宫总管薛庆贵薛公公。
薛庆贵在内廷可以说是很特殊的存在了，内廷中身有飞鱼服的太监满打满算也不过双手之数。
他就是其中一个，而且正常来说，景阳宫的总管太监应该算是正五品的宦官，但薛公公是从四品，是高配，比安德全的品级还要高。
因为他是看着景阳公主长大的，以前还救过景阳公主的命，被先帝封赏过！
最最重要的，那就是薛公公是曹公爷的人！
当年景阳公主出生，想要成为景阳公主身边总管太监的人，不知道筛选了多少人，最后听说是先帝听了曹公爷的建议，这才敲定薛庆贵担任景阳公主的总管太监！
所以，面对薛庆贵的时候，安德全也只能满面堆笑相迎。
但薛公公却是不苟言笑，按辈分来，他跟姚坚是一个辈分的老太监了，年纪都五六十了，而安德全才四十多岁，差着辈分的！
看到薛公公这般，安德全也不敢说什么，也只能恭敬的受着。
“薛公公，您老怎么来咱这直殿监了，还请进去一坐，喝杯暖茶。”
安德全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咱就不进了，今日前来是因为公事，还请安公公莫怪。”
薛庆贵摆了摆手，轻声道。
“公事？”
“还请薛公公明示！”听着薛庆贵的话，安德全有些疑惑。
薛庆贵是景阳宫的人，有什么公事来直殿监。
虽是疑惑，但还是这般说道。
“殿下召你前往景阳宫有要事安排，还有两人，刘未和余三，这也是你们直殿监的吧？一起过去！”
薛公公说的直接。
闻言，安德全疑惑更加，说是自己去还行，怎么还叫上自己的两个随身太监。
他想着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这两个小太监也是心生疑惑，没想到景阳公主还叫上了自己两个的名字。
他们便是刘未和余三，一般都叫他们小刘子，小三子！
“这”
“薛公公，殿下突然召见咱家，不知是何”
安德全凑近询问，很是奇怪。
平日里，直殿监和景阳宫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突然召见自己前去。
直殿监似乎和景阳宫也没啥来往吧，顶多就是安排几个小太监去打扫卫生，关键这段时间也还没去了。
“欸，安公公，这主子的想法，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去做就行。”
“咱家哪里知道殿下的意思，你也别问了，随咱家一同前去就知道了，走吧。”薛公公摆了摆手说道。
安德全看了看两个小太监，也是笑道：“薛公公说得是，那劳烦薛公公带路，还请薛公公照料一番。”
景阳公主召见他，不管有没有理由，他都必须得过去！别说是他，就算是二总管古槐庸，也是如此！他们这些人，说破大天，也是皇家的奴才！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景阳宫中，惜春殿内。
只见景阳公主此时头戴凤冠，身披九阳紫金霞袍，正坐在大殿之上的座位上。
手中提着一串葡萄，倒显得有些突兀了。
这才是她应该的衣服，日常在宫中也该如此穿。
但景阳公主不愿，她平日最好武功，喜好和人打斗寻找自己的不足。
若是穿着这一身衣服去，很显得很麻烦费力，倒不如一身劲装和重甲来得痛快些。
平日里，也没人会去计较这些，她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即便是女帝也不会说什么。
除了一些重要的场合，或者面见重要的官员还是处理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才会正装。
今日，正是要做重要的事情，所以特地换了一身衣服来。
惜春殿是景阳宫的正殿，面积很大，此时却显得有些空旷。
有着好几级阶梯，景阳公主位于最上面的座位，思伯音则是在下一级，起着保护的作用。
而顾明和春红，则是一左一右的站在景阳公主的两侧，在最下方，那四个老太监也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大殿中就只有这些人，等待着此场大事的主角到来。
“小顾子，本宫可是给你说好了。”
“你要是能问出点东西出来，安德全随你处置，但若是你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你就不能动他，要不然本宫就要动你，明白吗？”
景阳公主摘下一颗葡萄塞在嘴中，开口说道。
顾明点点头道：“奴才知晓轻重，多谢殿下开恩。”
只听轴承转动的声音，大门打开。
薛公公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只见他迈入大殿之中，走上前两步，便躬身道：“禀殿下，人带来了。”
随后，薛公公挥了一个手势，等候的安德全和两个小太监也是迈入大殿之中，却是跪在地上，开口道：“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薛公公后退着退出了房间，还让人将门给关上了。
景阳公主将手中的葡萄串一扔，正了正嗓子，身子坐直，开口道：“起来，走近些说话。”
“谢殿下！！！”几人应声，便是起身朝前走去。
几人全部都低着头，小碎步朝前走。
一直到了台阶外两丈才停下脚步，然后再次跪下，他们甚至不敢抬头看高高在上的景阳公主，这是皇家的规矩，他们做奴才的就该如此，若是直接盯着公主看，要追究的话就是大不敬之罪！
吱呀！轰！
只听一声巨响，大门被关上。
低着头的安德全偷瞄了左右，感觉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却听景阳公主一番话，吓得他冷汗直流。
“安德全，本宫不日收到你直殿监太监顾明检举你为奴不忠，与御马监掌印姚坚，西城禁卫军指挥使司林彪一同密谋造反一事，今日叫你前来问话，可有此事？”
景阳公主直接开门见山，非常直接，她自己也知道这样问很愚蠢，毕竟有谁会直接承认自己谋反的？
但这都是提前和顾明商量好的，也是顾明让景阳公主这样直接问！
听着景阳公主的话，安德全人都差点吓没了。
手杆一软，猛然抬头喊道：“这这殿下，奴才冤枉啊。”
“奴才对陛下，对殿下，对这元临江山，忠心耿耿，怎敢存有谋逆之心。”
“定是有人诬蔑造谣，还请殿下明鉴，请陛下明鉴。”
安德全抬头，连忙哭诉喊叫道。
在上面的顾明看着安德全这番模样，不由得也是给他的演技点了个赞，差不多都可以媲美自己的演技了。
他看到了在景阳公主身旁的顾明，开始喊叫道：“殿下，就是这贼子，诬蔑我，还请殿下将其诛杀，还奴才一个清白。”
“小顾子，你好狠啊，竟然诬蔑我谋逆造反。”
“在直殿监咱家也算是对你不薄吧，有着一个机会，咱家不计前嫌就将你送来了殿下身边，让你服侍伺候殿下，没想到你就是这般对待你的上司的，你简直好大的胆子啊。”
说完，安德全还一个劲的捶着自己的胸脯，似乎是痛心，屈辱和悔恨。
还十分合时宜的掉了几滴泪水出来，似乎真是被顾明冤枉诬蔑了一般。
谋反这种事情，一旦坐实，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听着安德全鬼哭狼嚎的，景阳公主暴喝一声：“给本宫闭嘴！”
“本宫叫你前来问话，不是叫你来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本宫所问，尽数说出，若有隐瞒，你知道什么下场。”
听着景阳公主的话，安德全一个头磕在地上，哭喊道：“殿下，奴才真的真的是被冤枉的，还请殿下明鉴。”
便不出声了，也不敢出声。
让他闭嘴，他就得闭嘴。
景阳公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德全，随即看了一眼顾明。
见安德全这个反应，似乎真的是被冤枉的一般，痛哭流涕，心怀恐惧，不得不说，就好像真的一般，景阳公主也不敢轻易确认他谋反，但也不敢轻易说他没参与。
反倒是顾明，她越发感觉是顾明栽赃给安德全的。
一是安德全与顾明有私仇，顾明说安德全商议谋反之后，她就找人问过，直殿监确实是死了一个叫小年子的太监，传言也确实是与顾明有关系。
二来，顾明这段时间满嘴不着调，总是瞒着她很多事情。
她没追究，并不代表她心里不计较这个事情。
看到景阳公主的视线，顾明也明白，若是自己拿不出点实质的东西，只怕是要出事了。
“安公公，这刚当上直殿监的掌印没几日，您的忘性可真大啊。”
顾明开口道，随即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便由我来帮安公公回忆回忆吧。”
“咱被您‘好心’送来殿下身边前一日，您该不会忘了您屋里姚坚与司林彪是怎么说的了吧，咱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不敢忘记啊。”顾明说着，在好心和忘记加重了语气。
“姚坚和司林彪可是对你说，拥立新帝之后，你们可就是从龙之功了，到时候有莫大的功劳在。”
“安公公，您想起来了没？咱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您总不能赖掉吧。”
闻言，安德全猛的抬起头，双目爆瞪看下来的顾明。
那天夜里偷听的神秘小贼竟是顾明！
没想到这些全部被他听到了，他不能认，绝对不能认。
一旦认了，那就是坐实了谋逆的死罪。
“你！”
“你一派胡言，这些是你编的，都是你编的……你你说我谋反，可有证据吗？”
安德全顿时大叫道。
这件事绝对不能认。
“证据？”
“咱倒是希望有点证据在，要不然还会叫你来问话？”
顾明缓缓走到台阶之下，表情不变，语气平缓的道。
“啊”
“没证据？”
“没证据，殿下，您听到了没，他没有证据，他就是一派胡言，诬蔑奴才。”
“奴才冤啊，”
安德全激动的说着，连忙又磕了三个响头。
刚才还在担心，顾明会不会拿出什么证据出来，但没想到他竟然说没有证据，也是吓了他一下。
但这种没证据的事，他必然是要咬死了不认，即便是被大刑伺候，也不能认！
认了可是要杀头的！杀全家的那种！
不对，家族消消乐，埋了都要被刨出来的那种。
上方的景阳公主疑惑的看着顾明，但没有说话。
“呵！”
看着安德全这般，顾明却是突然笑了。
他漫步走到安德全身后，道：“我手上确实没有证据，但马上就有了！”
“诺，这不还有两个人呢吗？这两个小太监你的心腹，这两年也是你身边最受你照顾的两人，想来姚坚安排给你的事，你肯定不会亲力亲为的吧？”
“但你又不放心安排给其它人，那就只有安排给他们了？”
听着顾明的话，安德全眼神不由得一缩。
他之所以能看重这两个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听话，嘴巴严也是一方面。
在这内廷之中，向上爬的小太监，头脑可都灵光的很，他们懂得利弊要害，自然也清楚，参与谋反是要诛九族的！
“奴才冤枉！”
“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明察！”
“小顾子含血喷人！”
“还请殿下明鉴。”
此时，在安德全身后左右的小刘子、小三子也开始疯狂磕头，大呼冤枉。
“行了，别叫冤了，你们究竟是不是冤枉的，回答咱家几个问题便知。”
顾明懒得听他们叫冤，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声音，道：“安德全最近是不是安排你们谋反事情？”
两个小太监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向顾明，却是不语。
这两人顾明认识的。
三人的年纪相仿，之前还在直殿监的时候，顾明就和他们不对付。
他们依仗是安德全，顾明的依仗是海大富，上头不对付，下面的又怎么好得了？
即便是现在，对于顾明，即便是身着飞鱼服，已经晋升成了景阳宫监丞，他们依旧不惧。
在他们眼中，顾明就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但事实也是如此，顾明随然身份上去了，但还没有资格让他们回答问题。
“他让你们答什么，你们两个就要答什么，不要答非所问，隐瞒事情，否则当诛。”景阳公主开口道。
“没有！”
“无安排！”
听着景阳公主的话，两人很是爽快的就回答了顾明的问题。
“是吗？那咱家再问你们？”
“安德全与姚坚、司林彪勾结，参与谋反一事，你们可知晓？”
“不知道！”
小刘子摇头否认。
“一直跟在安公公左右，从未见到安公公与姚总管有什么来往！”
小三子也是开口否认道。
闻言，顾明点了点头，走向小三子。
“都这个时候了，咱家再提醒你一句，若还是执迷不悟，罪加一等！”
慢步走到了小三子面前，而后蹲下看着他的眼睛道：“咱家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知道安德全参与谋反？”
“不，不知道！”
“你休要血口喷人。”
小三子 的眼神有些慌，但还是坚定的说不知道！
顾明点了点头站起来，表情变化已经看在眼中，这些就足够了！
虽然这不能当证据，但足以表明他不无辜！
顾明叹了口气，开口道：“当真不知？”
“不知道！！！”小三子语气态度很坚决。
“行吧。”顾明说道。
随即伸出两只手来，幽幽道：“咱可给你机会了，执迷不悟，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天乾地坤，阴阳无极，搜魂夺魄，乾坤借法。”
“明魂双全手！”
只见他双掌，泛出妖异蓝红色光茫，直接拍在小三子的脑袋太阳穴处。
一股狂暴的气流在盘旋再顾明的周围，被顾明按住的小三子只感受到脑袋刺痛不已，发出一阵惨叫，开始泛起白眼，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明魂双全手。
七十二术法中的一种术法。
修习难度在其中要排在前十，极难掌握精深，而它的作用也很简单，就只有一个作用——探究别人的记忆！
顾明也是最近几天才开始重新修炼明魂双全手的，以前炼过，并没有什么作用，这一次他也是忐忑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试验在人身上
七十二术法之中，绝大部分都是很简单的，但也有不少是需要点时间去修炼，才能入门掌握。
对于明魂双全手这个术法，顾明也是堪堪入门而已，能施展，但不精。
即便是会施展，顾明不到需要的时候不会轻易作用于人身上的。
他很清楚，因为七十二术法之中记录了，这门术法是有着致命的缺陷的。
被明魂双全手探索过记忆的人，基本上就废了。
当然，也不是会死，而是大概率会变成一个白痴儿。
当然了，这也要看施展者的精通程度，若是极其熟练的人来，想来风险也要小得多。
只不过现在来看，这个小三子绝大概率是要废了。
没办法，他若是不施展这个术法，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