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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生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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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万物,各循其道。人们眼中所能看到的超脱,只是演道化而形变。其中规律,只能利用,不可逆变……”

    就在古道老头的一顿滔滔不绝以后,风屠都有些打瞌睡。他是来学习本事,欲意超脱。可是听着古道的高谈阔论,纯属浪费时间。

    等下了讲堂,太阳已然偏西。且不说没有听到有用的,现在更是饥肠辘辘,没了心思去回味一堆的屁话。他第一个出门,直奔山下而去。可是还没有等他走出讲堂的外门,就被一群家伙给截住了,准备带他去后山理论一番大道。

    而此时的白小凮正在被古道训斥。

    “他既然已经入了道门,领悟了些许术法,你为何不教他飞行之术?意欲何为?”

    白小凮听后,赶忙解释。

    “师父,不是我不教,怪我大意给忘记了。”

    虽然白小凮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再折磨折磨那家伙。反正他迟早都会学习御飞之术,多看看他狼狈的样子也是很有乐趣的。

    “忘了?今天他们刁难之事又怎么解释,还敢说忘了?”

    古道言辞肃然,这会才像一个师者。

    “这个……那个……师父,我真不知道。”

    白小凮结结巴巴,从他躲藏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在撒谎。 然后又在古道不屑的眼神中溜走了。

    其实,古道也知道。在这桃山,弱肉强食的道理尤为明显。被欺凌,被挑事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了。至于怎么能够熬过去,大多都看被凌辱之人的心境。或屈服,或反击,这都是看他个人的选择。但入得道门,那自然不可以随便残杀同门。如若破了桃山铁律,自然会遭受天劫洗礼。

    当然,若是有人对自己不利,已露杀机,可以奋力反杀,当无罪过。如果实在有过节,非得一决生死,可上生死台签下生死状,一教高下。

    等白小凮跑出讲堂,便看见一群人鬼鬼祟祟的带着风屠朝着后山密林走去。此地甚为阴森,看着都让人有些后怕。传说后山密林的桃树下面,埋满了白骨。

    白小凮知道大事不好,偷偷跟了上去。

    他们几人把风屠倒着腿往前拖行,风屠背上已经开始变得血肉模糊。但他似乎张不了嘴,汗如耙推,面目狰狞,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白小凮知道,这肯定是被正大海他们给封了口,说不出话来。而这位领头的正大海,正是那执法长老王积寿的得意弟子。其他十几个随从,自然是正大海的狐朋狗友。

    筑基期三重境的正大海,想要压住筑基期一重的风屠,那自然是轻而易举。况且风屠只是入门,对于修行的诸多术法更是一窍不通。就连桃山必修的《通天九诀》更是一概不知,所以根本 没办法应对。

    面对如此道术的威压,风屠根本难以招架。在他的认知里面,修道者无非比常人多了御剑飞行之能。要说打架,怎么也能挥动刀剑,与之相拼。就连之前白小凮的符篆,自己无非抖抖身子,便能破解。现在看来,道统博大精深,今天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还容不得多想,嘴巴上就狠狠的挨了一拳。嘴皮瞬间变得麻木,脑袋变得空白。不知不觉间,又挨了几个嘴巴子。慢慢袭来的疼痛这才让他恢复了意识,让脑袋清醒了许多。

    但这依旧改变不了无力还手的命运,伴随着一阵阵的拳打脚踢,他嘴里的血腥味变的越发浓重。他在地上翻滚,像是被蹂躏的藤球。但只要那些家伙稍稍的停手,风屠便会挣扎着站起身来。虽有禁制加身,他依旧坚挺。他攥紧了拳头,却没有一句恶毒的话来喷击他们,他把愤怒全塞进了拳锋,一心只想打爆他们的脑袋。

    “跪下。”

    突然,一人大喊了一声。此人名叫万三严,虎背熊腰,长得是高大威猛。

    风屠听着他的狗叫,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这个人早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这万三严看着凶神恶煞一般,却还是被风屠充满杀气的眼神震的一哆嗦。看来再横的人,也怕犀利中带着杀气的眼神。

    而旁边的王雷子和晋九会意了万三严的话语,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起脚,双双踢在了风屠的腿腕。

    风屠被踢的膝盖弯曲,还差三寸,便会跪在地上。他用双手苦苦支撑了起来,艰难的再次站起身来。伴随着双手的剧烈疼痛,风屠的双掌已然掉了层皮。

    匆匆赶来的白小凮也只能在一旁偷偷的看着,都不敢正眼多看。直到有个家伙拿出了自己的涅盘石,朝着风屠的后脑勺砸去,白小凮才灵符出手,挡下了这一击。

    “好小子,竟然敢管爷爷的事。”

    那万三严说着话,转身便将一块巨石朝着白小凮砸了过来。

    白小凮瞬间躲开,辩驳说道:“谁爱管你们的破事,爱怎么怎么滴。只是师父有话,叫我带着这位小师弟前去见他。”

    “古道老头?一个老不死的酒鬼,每次还爱管闲事。”

    晋九这么说,看来他不爽古道老头已经很久了。

    “我说晋九师弟,桃山一向尊师重道,不可言辞轻浮。”

    白小凮强撑着胆气,厉声的说了出来。

    “我说小子,你是不是很久没挨打了,皮痒了?”

    王雷子更是嚣张,扛着大刀便向白小凮靠近。

    “你想干什么?”

    白小凮慌张的问道。

    “想干什么?那自然是剁了他喂狗。”

    “哈哈哈……”

    在王雷子说完以后,引出了一阵阵的猖狂大笑。

    “别以为有人给你们撑腰,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你们要是再过分点,我就去告诉师父。”

    白小凮再次搬出古道老头,以此来吓唬他们住手。

    “就古道那个废物东西,他能管什么?遇事三年五载都找不到人的,你还想让他帮你们撑腰,劝你擦亮狗眼醒醒吧!”

    “哈哈哈……”

    这个王雷子,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但说起话来,总能以自己的愚蠢惹的旁人痴笑。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师父,他好歹也是你们的大长老,平时也没少教你们东西。”

    白小凮立马辩解。他心里清楚,保住师父的颜面,才能化解当前的危机。就算化解不了,以后在古道面前,这些谩骂之声,也算是好的说辞。

    “别拿古道那老东西唬人,老子来桃山这么久,从未见他传授任何术法。只知道胡乱瞎讲那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兄弟们,别留手,两个一起揍。”

    这时,王飞洪从远处走了过来,大放厥词,还带着一些小弟。

    白小凮虽知道自己的修为如何,但面对人多势众,也咽起了口水。

    “王师兄来了!”

    这时,那些比较识趣的家伙都来见过王飞洪。

    “兄弟们,我来晚了。不过你们放心的揍他狗日的,就算古道老头来了,咱也一并揍他。”

    这王飞洪似有些嚣张,吓得白小凮往后退去,站在了远处。

    一上去,王飞洪对着风屠就是一顿暴揍。还骂骂咧咧的,恨不得把风屠生吃活剥了。

    真是神仙说话,苦煞了风屠。

    “别封他的嘴啊,堵住了他的臭嘴,封了他的躯体,诸君又如何能见他跪地求饶的狗模样。”

    王飞洪说罢,挥手举起风屠,然后再解去了风屠身上的禁制。风屠一下瘫软了下来,狠狠的掉在了地上。口中血液喷涌而出,几度呛死。

    而躲在一旁偷偷观看的叶芙,看到如此般折磨的风屠,两个拳头攥的很紧。看风屠这样,她并没有那么开心,面色略显凝重。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怜悯。

    而在远处密林之中,有一位成丹期的高手,正怒目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他恨不得这群家伙活生生的撕了风屠。想想也不会是别人,定是那王积寿。

    王飞洪这群家伙看着满口喷血的风屠很是奇怪,都成这样了,为何还不求饶。也不叫嚷,难道眼前的这家伙真的不怕死?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在风屠的眼中,早已成了一具行走的尸体。

    “真没劲,还以为能够让他祈求神的怜悯,结果是个蠢蛋。连叫都不会叫,只知道盘缩,人间的乞食者,看来到了仙界,也是一个鸟样。除了心里谩骂,再无一点用处。不过这条爬虫还稍微好一点,知道用狗眼瞪人。”

    王飞洪来了以后,其他人似乎都闭上了嘴巴,随着王飞洪独自说叨。

    “王师兄也太看得起他了,在王师兄的大修为面前,就算古道老杂毛来了,也得掂量一番,更别说他了。”

    正大海想要拍马屁,这下可能拍到驴蹄子上去了,那王飞洪瞬间沉下了脸色,正大海也闭上了嘴巴。

    且不说王飞洪现在只是筑基期五重境的修士,就光看一重山和二重山就有本质的区别。段位不一样,能放在一起吹吗?!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重山的弟子也敢和二重山的长老叫嚣?”

    这时,卜易缓缓的走了过来。

    之前还在嚣张的众人,看到卜易,一下变得惊慌起来,畏惧之色悠然而生。

    “见过大师兄。”

    白小凮看见来了帮手,立马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

    不过一向嬉笑爱算卦的大师兄今天却板着脸,没给白小凮一点好脸色。

    “白小凮,你要记住,一个人要是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

    说完,也没在多看旁人一眼,径直的走向风屠,把他抱了起来,朝着落红谷飞去。

    王飞洪那些人一脸吃相的愣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多喘,生怕被这位师兄给教训。这位大师兄的脾气怪异,出手更是没个轻重。再加他们知道犯错,只能俯首静站,听凭发落。害怕而又绷紧的神经,把宗门见面之礼都忘却于脑后。可谓犯人者,必有天犯。

    白小凮虽然挨批,脸羞愧的发热发红。但是也随着大师兄一并去了落红谷,毕竟以后还得依仗着这位大师兄,可不能因为一句话而就此隔阂。

    众人见此情景,也只能散去。虽然羞辱折磨的目的未能圆满达成,但至少打人还是打舒服了。身后有人撑腰,自然也不怕宗门惩戒。

    现在最难过的应该是风屠了,一身伤痛,又吐血过多,现在面目苍白,毫无血气。不过此时身体的疼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心里的疼痛才是他眼中血丝的来由。

    想想就觉得憋屈,自己一生下来也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也一直听从道德的教诲,安分守己,不越规矩半步,但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朝着自己走来。风屠想来想去,实在找不到理由。唯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那便是贫穷。

    只要你穷,生下来便是一个错误。

    所有的苦难都奔赴于你,让你痛苦,让你挣扎,让你无法翻身。世人还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挑你的毛病,说你的不是。

    以前的风屠一向活得很简单,只想安稳的打柴过日子。有衣穿,有饭吃,就挺好。但这再寻常不过的愿望,于他而言,却成了一种奢侈。

    而在这大千世界,竟然没有一个说理的地。心中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被无情的折断。他面如死灰,已经对活着没有任何的渴望。既然无法托起我的生命,又何必让我在这苦难的人间走上一遭。

    他双臂断裂,脚踝外翻,形如残疾。

    “你忍着点,我帮你正骨。”

    大师兄找来了树枝和细麻绳,看着风屠,小心的说道。

    但风屠眼神呆滞,也不搭言。

    “你也看开些,并不是他人残忍,只是自己不够强。这还是有规则的世外仙境,欺负欺负也就算了。要是到了没有规矩的星河界域,稍不留神,可能小命都没了。”

    大师兄说这话,手上的活没有停下。很娴熟的将风屠的两个胳膊给固定了起来,他看着一声不吭的风屠,知道他现在难受,心里的创伤远远大过了肢体上的苦难。

    好在勒绳子的时候,他的嘴角会动,还知道疼,不然真的心死了,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站起来。

    等收拾好这里的一切,大师兄在临走之前,将一本《通天九诀》放在了风屠的边上。此等事情,大师兄虽有同情,但也爱莫能助。他知道这世间道法的残酷,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风屠要想有样的活着,自己必须先强大起来才行。

    在这世外仙域,任何人的帮助都是暂时的,只有自己正真的强大,那才能屹立不倒。

    卜易走到门外,看了一眼爬在窗户上偷看的白小凮,并没说什么。而白小凮赶忙上前,问道:“大师兄,他没事吧!”

    “这些丹药,虽然浑浊,但也可用。我炼丹也就这点本事,你拿给他服用吧。”

    卜易从符袋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了白小凮,然后便离开了。

    白小凮拿过丹瓶,赶忙拜谢师兄。

    “谢过大师兄了。”

    白小凮进屋子,看着风屠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的好,纠结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还好吗?”

    看着无动于衷的风屠,白小凮急忙解释道:“我向来胆小怕事,又不像你那么刚毅。我随学了些本事,但也打不过人多。我是想帮你的,但的确打不过人家,没有办法。暂且不说他们人多,就那王飞洪,就已经够我喝一壶了。虽然我和他都是筑基期五重境,但打不过他也是真的。”

    看着风屠还是不理人,白小凮赶忙拿出一本刀谱。

    “你看,我把师父的《大皇斩》都偷出来准备送你了。我是想帮你,真的,我没骗你,你能信吗?”

    看着风屠依旧没有动静,白小凮只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彻夜守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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