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打坏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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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又起了不带悲伤的虫鸣。
风屠睁着眼睛，似乎所有的伤心无助之事全部都涌上心头，但又似乎一切空白。就在似睡非睡之间，只见一股清流之气缓缓的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止住身体的疼痛，但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活着，活下去，一切才属于你。”
风屠瞬间就被这句话带到了幽暗的悬崖绝境，让他愤怒的大喊了起来。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既然生了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好好的活着？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简单的活着就那么难吗？”
风屠的每一句怒吼，都带着磨难带给他的严厉。
“才这点挫折，就开始愤怒了？你要知道，你现在所经历的所有不幸，必将是你辉煌时的谈资。”
“我不想听你的什么狗屁大道理，我现在都不想活了，有本事你……你就弄死我吧！”
风屠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对着不知来由的家伙生着闷气。
风屠等了许久，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你说话啊，难道还要为这结结实实的疼痛都要找借口开脱吗？”风屠怒吼，却毫无应答。他再说道：“若天上真有那么多得道的神灵护佑着我们，人间哪有那么多灾荒。”
若无神灵，又何苦修行。若无苦难，又何能有所成就。这个浅显的道理又在说服着风屠，其实风屠也知道，只要人心有欲望在，那便永世都不得安宁。都想当人上人，但普通一点也挺好啊。一日三餐，有酒有肉，该是多么美好的日子。
“我很普通，但也劳碌，从来都没有觉得我生命中会有如此苦难的折磨。家徒四壁，我从来都没想过做什么大事，就连娶媳妇，我都没有抱任何希望。但命运使然，悄悄地，在不知不觉中，就让我走进了这世间不堪的苦难。每每都是痛不欲生，却还无力挣脱命运的束缚。在这凛冽的寒冬，除了哆嗦的挣扎着，没有半点光的气息。有人说好，此乃吉兆，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指日可待。但我也是血肉之体，身心的疼痛谁又能体会几分。有人肯定也会说不好，苦就是苦，再怎么粉饰，也掩盖不了它的摧残……”
风屠一时失落，竟然一屁股坐在悬崖边上自说自话了起来。矛矛盾盾，却前后都觉得有理。
在一束光刺过，风屠在一个稍不留神中，跌落了悬崖。一时失重，便害怕的喊叫了起来。
“爹！”
而趴在桌上睡觉的白小凮听见有动静，慌忙起来，跑到风屠边上问道：“怎么了？”
只见风屠满头大汗，瞪大眼睛看着屋顶。白小凮明白，他这是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你没事吧！”
白小凮轻声的再问了一句，然后用袖子帮他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见风屠还是一动不动，又见日头爬起，白小凮只能先去煮粥了。看风屠这样，自己再不动手，可能两人都要挨饿。
等白小凮出去以后，风屠又开始自言。
“爹，哈哈哈哈哈……”
一声爹，随后便是苦笑，后面便成了抽泣。可以看的出，他活在这个世上，得多么的无力，得多么的无助。
白小凮在窗外看着风屠的动静，有几分怜悯之意，却不心疼。天下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各凭本事。再者，这也是命，谁活着不苦。
过了一会，白小凮端来了白粥。
“我喂你？”
“不用，还没死，能动。”
白小凮听到这话，知道这小子心气还在。又瞅着他眼角的泪痕，不由的暗笑起来。
“咋滴，还哭了啊？不就是挨了一顿打嘛，将来打回去就是了。”
白小凮转身把粥放在了桌子上，早已咧大了嘴巴，硬是憋住没笑出声来。这要是搁平时，早已笑翻天。
不过从他抽搐的背影，风屠早已明了。
白小凮自然知道风屠哭鼻子不是为了挨打，故意而为之，想让他在调侃中好一点。对于这些小细节，白小凮还是掌控的很好。
“扶我起来。”
风屠催促。
“急什么急，粥还那么烫，喝不了。”
白小凮嘴上唠叨，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扶起风屠，让他坐在床边，又把桌子挪到边上让他自己喝粥。
任凭风屠怎么折腾，就是抬不起胳膊，无奈之下，只能用小眼神求助于白小凮。
“生而为人，何必那么犟呢？”白小凮虽然要动手，满嘴的废话却不能少。“要说你也是笨，你想想，你都已经入了道门。控物和飞行并无二话，此理相通……”
“不用你吵吵，老子已然知晓。”
风屠都不愿多听他讲。
“那你干嘛不逃走？”
白小凮无脑的追问，让风屠很无语的看着他。
“行行行，先喝粥……”
白小凮有点笨手笨脚，给风屠的鼻子上和脸上涂满了粥粒。他只记得吃完要去洗碗，把风屠就这样给扔在床边上坐着了。
日头已高，落红谷上空也来了一位漂亮的女子，正是那醉仙楼的花魁。
“很久很久都没有闻过如此熟悉的味道了，你知道吗？自你离开以后，我再也没有踏进过落红古半步。虽然近在咫尺，心中的屏障却把它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这女子不由得感叹，似乎与这谷中有不解之缘。但她也没多想，直接来到了谷底，落在了院中。
白小凮听有动静，窜出门来，看到如此女子，流出了口水。
“他还好吗？”
女子开口问话，见那白小凮还在犯痴，女子轻弹响指，一片桃花便抽打在了白小凮的脸上。
“呀，疼疼疼……”
白小凮瞬间捂着脸跳了起来。
“问你话呢！”
女子面目严肃的说道。
“还没死，能动。”
女子听白小凮这般无理回话，又想给他一个嘴巴子。白小凮赶忙挥手闪躲，大声说道：“别，这是他自己的原话，不是我说的。再者，他就在屋中，干嘛自己不去看。”
那女子想要进门，不知何处升起的一种自卑感，让她迈不开步子。她多么想立马看见他，她多么想给他一个拥抱，紧紧的将他抱在怀中。但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自责，要是当年坚定的跟着他，随着他，是不是一切又是另一个样子呢？
但往事已如云烟，时光从不停下脚步等那些无聊的悲欢故事。
姑娘此刻也只有硬着头皮走进门去。
“门槛有那么高吗？都迈不开步子。”
白小凮疑惑的看着姑娘彳亍的背影。
等进了门，便看见风屠一脸脏兮兮的坐在床边。
“你还好吗？”
姑娘开口便问。
风屠摇摇头，表示没问题，问道：“姑娘是？”
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看似一切仿在昨天，但却早已时隔万年。
“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说话间，姑娘拿出了她的香帕，去给风屠擦脸。
风屠无意的往后躲了躲，说道：“姑娘，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保持一些距离的好。”
“你总是这样，老把我往外推。我有那么生疏吗？”
姑娘起了抱怨，当然不是抱怨风屠，只是抱怨这家伙和以前的他一样的疏远自己。
“姑娘，咱们并不相熟。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醉仙楼的小姐吧！”
风屠说话直，瞬间让这姑娘羞的脸红。
白小凮在外面听墙角，听到风屠这么聊天，捂嘴大笑。
“要不，我去帮你杀了他们。”
姑娘挑过话题。
“不用，人狂自有天收。”
风屠很爽快的就来了一句，但当他说完以后，又觉的纯属扯淡。这天要是公平，又怎能让穷苦的自己受那么大的罪。麻绳专挑细处断，穷人的苦难是一波接一波。
“天收，确定？”
风屠从女子历经沧桑的口气里感觉到她的沧桑。
“我无碍，请自便。”
风屠见这女子起了怨气，恐善谈不止，故而逐客。
女子一听，便心中不悦。但念风屠有伤在身，便起身假装洒脱的离开了。还高声说道：“既然没事，你就好好养伤。如有需要，差人来找我。力所能及，定然办到。”
风屠也没说话，目送她假装坚强的背影离开。
等她刚刚离开，白小凮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我说你小子哪方神人，竟能招得如此女子喜欢？”
“放我躺下。”
听风屠开口，白小凮才意识到病人原来是要躺下休息的。
“我说你小子，昨天还面如死灰，怎么才一晚上，就跟没事人一样。要是换做我受了如此打击，定然睡他个三天三夜。”
“穷人家的孩子，哪有你们那般娇贵，烂命一条。”
白小凮听着风屠和自己吵嘴，心里也算踏实了。现在就等他养好伤，自己也就解脱了。
“烂命不要紧，活着就对了，活着才有资格体验生命的感觉。要是死了，一了百了。就算是痛苦，那都没有的体验咯。”
风屠听白小凮这么说，陷入了一阵沉思。过了好一会，突然问了白小凮一些莫名其妙得问题。
“人会死吗？”
“会。”白小凮给了肯定的答案。“要是修仙得了道化，可以永生。”
风屠并没有觉得他的回答正确，在问道：“人真的会死吗？是肉体死，还是思想死？”
这么一问，让白小凮也陷入了沉思。
“那肉体又是怎么来的，思想又是怎么来的？造物主给的吗？那造物主又是怎么来的？腐化掉的肉体又去了哪儿？思想又附着于何物？”
风屠接连的问话，让循规蹈矩的白小凮彻底没有了答案。
随后风屠在问道：“光会消失吗？到底是光明战胜了黑暗，还是黑暗战胜了光明？太阳光很亮，到底有没有杀死无边无际的黑暗呢？我们生存的星河之外，到底是黑暗还是光明呢？光明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相反，黑暗到底是黑暗还是光明呢？你说那些得了大道话的人，就真的能走到星际的尽头？星际会有尽头吗？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白小凮被风屠一堆不着调的问题问的不知如何回答，摸了摸他的额头，仿佛觉得他被打坏了脑门，才能问出如此问题。但有些问题看似有答案，深思熟虑一番后，又觉得所有的答案似乎都是人为强加给予的，并没有佐证。
又过了许久，被门外来人打断了两人沉寂的思绪。
“真拉胯，这就被打的出不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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