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兄友弟恭
“哟，这是四弟吧？还真是稀客啊！”
南星的脚步微微一顿，便看到书房门外的沙发上，一个中年女人从楼梯围栏边探出脑袋来：“六年，不，得有七年没在这里见到你了吧？！”
女人约莫四十模样，画着大红唇、脸上像是刷了一整层白粉，画着烟熏眼线，一副浓妆艳抹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隔着老远南星就感觉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当然，也可能是记忆使然……
不是旁人，这女人正是黑羽家的三女儿，也是南星的姑母——秀英。
在记忆里，这位姑母年轻时候可是个大美人。
至少，听说是个大美人……
那一对深褐色的眼睛，搭配她那张秀丽如偶像一样的脸庞。如果不是时常嘴欠，又是个恋爱脑的话，恐怕会有无数人迷恋上她。
&34;老四，父亲找我们来议事，你怎么把……”
“星儿，快叫人！”
“对，星儿，你怎么把小南星来也带来了？&34; 秀英笑眯眯的看着黑羽新，烟熏眼妆下带着几分戏谑。
黑羽新微微一笑，没有接茬。
倒是南星站定在楼梯上，面带笑容朝高羽秀鞠了个躬，十分嘴甜的叫了声：“姑姑好，新年快乐！”
别说是秀英了，就连黑羽新都脸上都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要知道，原先的南星可是常年冷脸，跟谁都不太说话，甚至一度被怀疑过是个哑巴。
“好……你好，哎呀你说这孩子，许久不见，伶俐了哈！”
秀英很快就摆脱了惊讶，喜笑颜开地喊南星过去拿压岁钱。
收钱自然不会客气，南星三步并两步就跑上了楼，笑盈盈地接下了红包。
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不过，多此一举自然不单是为了钱。
在黑南星最后的记忆里，黑羽家族半夜遭到“犯罪组织”袭击的时候，这个一直嘴坏的姑母在危机关头把南星藏到了房间的柜子里，自己引开了暴徒。
虽然最后，黑南星还是被人找到且被残忍的杀害了……
所以，南星鞠那一躬其实算是替黑南星感恩吧，毕竟直到被姑母保护之前，他都一直很讨厌这个浓妆艳抹，喜欢用话挤兑母亲的“坏女人”。
好消息是，至少现在可以直接排除一个内鬼候选人了。
南星现在还不确认到底会不会有内鬼，影视作品中为了增添危机感，一般都肯定会安插一个内鬼。南星的经验又都来自于影视作品，所以他打算先预设有内鬼，仔细观察每个人的举动。
事实证明，秀英确实不可能是，她这明显是个直肠子，跟南星自己的姑姑一个性格……
她这脑子一热掏了新年红包，倒是显得一直坐在一旁的大哥杉木和二哥树人抠门小气，不懂礼数了。
特别是南星鞠躬问候完，还故意装作一脸期待，眨巴着眼睛看向他们的时候，这两兄弟可能这辈子都没这么默契过的一起挠头，眼神相互躲闪了。
多亏黑羽新主动出声搭话，才打破了尴尬的氛围，三兄弟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这也算是南星顺势而为的小小报复吧，高羽南星曾听高长英念叨过：
这位大伯虽然平日里一副受气包窝囊废模样，但每每关键时候总是借着长子身份打压其他兄弟姐妹，事后还伪装出一副老好人模样。
二伯更是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打扮，表面上是个跟谁都相处融洽的和事老。背地里在家族生意各环节，甚至是各个小家庭的生活中都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最关键的是，这两人不仅心眼脏，脑子也完全没继承到家族黑羽宗的灵光。
如果家族危机真的是由叛徒引起的，那这两人的可能性……
算了，看起来不像是有头脑的样子。
不过这只是南星怀疑的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性，毕竟家族灭亡对他们来说也不会有任何益处。
财阀家族兄弟姐妹间总是相互感情淡薄，处处是心眼子。
但同样的，如果没有足够让他们癫狂的利益，普通的好处，根本不可能也不值得让他们之间反目成仇。
所以，南星还是打算将主要注意力放到高羽家实际掌舵人——黑羽宗身上，观察其他人只是顺带的。
毕竟只要改变掌舵人的思路，大概率就能改变故事结局。
“咦？！”隔着院子，南星注意到有一行人行色匆匆从后门离开。
本来不是什么值得惊疑的事情，但那行人一路都避开了可能遭遇的人群。穿的过于朴素，却在后门处安排了专门接送的车辆，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在。
而且那个方块标志，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可疑！
没等南星仔细揣测，一直紧闭的书房门被一直守在门前的李部长推开，就见黑羽宗背着手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会长，新年快乐！”
黑羽宗前脚刚踏出书房，几个打扮靓丽又眼尖的“有心人”，第一时间就涌到了内堂门口，躬身祝贺道。
“谢谢，请尽情享用。”
黑羽宗抿嘴礼貌性的微微笑，非常商业地冲着几人挥了挥手，边转身冲着沙发这边走过来了。
“谢谢您！”
背后又传来那几位躬身道谢的声音。
果然啊，不管哪个国家、哪个年代，商场如战场不好混呐！
“织造厂那边情况怎么样？”
黑羽宗走来，没有任何寒暄，劈头盖脸问向高羽杉。
“还……还不错……”高羽杉木支支吾吾回答道。
“还不错？哪里不错，我看是你过得还不错吧？”
黑羽宗严词呵斥道：“作为本家产业的掌权人，连公司一年的营收状况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自己过得还不错是吧，杉木社长？”
“但战后各家生意都不好做，我们至少还是国内第一名！当然，怎么也比不了父亲您亲自掌舵的时候……”
黑羽杉木半低下脑袋，眼皮也耷拉着，声音越说越小。
“国内第一？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排名？要看实际营收啊营收！我把公司交给你管是为了什么，当吉祥物吗？！”
明明杉木在三兄弟里是个子最高的，甚至比黑羽宗要高出整整一个脑袋，此时两人的“交流”却像极了父亲训话叛逆高中儿子的画面。
南星也一下子就明白了，杉木大伯为什么总是一副窝囊受罪模样，还喜欢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了，这是典型的父强子弱家庭环境下的产物。
黑羽宗半张开嘴，还打算训斥，在瞥到高羽杉那个略微畸形的小拇指时又欲言又止。
回想起当初，战线吃紧，掌权陆海军阀为了防止国内后方骚动，从每个家族都抽调了骨干成员以威胁各家族稳定供给物资。
那时候作为老大的杉木自告奋勇，熬了一年多的军旅生活还负了伤回来。
想到这，黑羽宗腮边微微抽搐两下，压下了火气只冷哼一声。
杉木看到火气下去了，赶紧谄媚相的说道：“但是爸，您还真是厉害，去年的财报明明还没出来，您居然对各家营收状况都了如指掌，您是怎么做到的？”
原本气是快消下去了，这句话一问出，黑羽宗差点一个白眼翻上天。
扭过头，看傻子一样上下打量了一圈高羽杉木，淡淡问了句：“你们公司没有财务专员吗？”
“当然有啊！”
“那还需要我回答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杉木到这时，也已经听出话外音了，才后知后觉地识相闭嘴。
没再继续纠结制造厂的问题，黑羽宗转头看向树人，表情更加冰冷的问道：“汽车厂那边……罢工是怎么回事？”
汽车厂？罢工？
南星听到此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高羽家不是以织造起家，明面上主打的不应该是生活百货市场和高利贷吗？怎么还会有汽车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