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爱只与你有关（2）
不多久，季洋煮完面，顾晴帮着端到小厅里。很快，两人就在小厅坐着面对面一起吃。
傍晚的柔和暖风吹进厅房，微微吹拂着整齐挂起的浅橙花纹窗帘。
落日余晖倾洒渗入狭小房间，为一切平凡镀上金色光芒，照亮所有。从透明玻璃窗看去，还能望见远处天边的灿烂晚霞。
一切如梦一般，烂漫至极。
季洋看着金光灿灿的一切，看见面前在余晖之下，宛如披上一层烫金纱幔般，俊美如同天神下凡的顾晴……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度过象征团圆美满的中秋节。
纵然是对他极好的奶奶，虽然一直想给他一个温暖团圆的中秋节，可每到这一天，她还是要忙于事务，很晚才能回到家。后来一朝病倒，再也没有等到下一个中秋。
如今明亮温暖的一切，让他感觉无比的恍惚，无比的不真实。
他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怕相信之后，等这场梦碎了，一切又变得惨淡无比、晦暗无光。
“哥哥好好吃啊。”
顾晴吃饱喝足开始闹腾，大概是不满季洋出神时对他不咸不淡的简短回应。
季洋吃的时候恍惚出神，吃得很慢。回过神来，还有大半碗面。而顾晴已经吃完，汤都喝得一滴不剩了。
“在想什么？”顾晴问。
“在想……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和我一起度过中秋节。”季洋浅笑，“你是第一个和我过中秋节的人。”
和黎凯一起的时候，他从不让他到他家过中秋。在学校，也是一个人过。
“原来我在哥哥心里这么特别。”顾晴感觉分外地舒适愉悦，“我好开心。”未及片刻，他又说：“等哥哥吃完，我们一起在家赏月。”
“嗯。”季洋温和平静地回应说。
神情话语，就如金色余晖照耀下柔和的晚风般宁静温暖。
比起白天属于世界的明亮繁忙，夜晚属于个人的深邃宁静总是更能让人产生归属感。
平日尚且如此，在象征团圆的中秋节夜晚，就更是如此了。
卧室狭小。两人拉开床前玻璃趟门的门帘，走进平日晾衣服的狭小阳台。下午他们已经把衣服收进房间，因此阳台缺少遮蔽，无比空旷。虽然狭小，不露天，但胜在前方无遮挡，得以一览无垠夜空，还有天上一轮散发明亮光辉的无缺圆月。
季洋把今天买的几个橙子和月饼放在阳台的木桌上。顾晴拿来各自的杯子倒上今天买的桂花酒。
一开始来的时候，季洋觉得在阳台上摆木桌十分奇怪。顾晴也分外不解。问房东，也说不知，任他们处置这张桌子。一个多月来，他们都觉得虽然在阳台放桌子有点奇怪，但并不碍事，因此就把桌子留到了现在。如今想来，这必然是上位租客在繁忙生活里的逸趣消遣。
看到放在桌上的两只杯子，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刚住下时，顾晴因为懒得拿走，就果断地把旧杯子扔了。季洋搬行李时过于大意，把旧杯子摔碎了。于是两个人都要买杯子。恰逢商家举行七夕活动，情侣套杯有半价优惠。他们都很喜欢杯子上苍茫宇宙漫天繁星的渐变星辰，恰好一个是狮子座，一个是天秤座，刚刚好有这样的情侣套杯，就一起买了一套。
虽然这么大的陶瓷杯拿来装酒怪怪的，但两人都不甚介怀。他们都知道如果用玻璃杯或是酒杯，会衬得带着淡黄桂花瓣、金黄澄明色泽的桂花酒更加好看。可是如果今夜为了一时好看而买两个多余的玻璃杯，明日要不就是丢掉，要不就是不知道放到哪里，成为麻烦阻碍。思及此，两人决定不买，今夜就用他们的情侣杯喝酒。
顾晴因此说，以后换一个大一点的地方，这样就不用买个杯子都要为没地方放而犹豫，分析一大堆。季洋却说，他喜欢分析。而且纵然这可能会是不太美丽的遗憾，却也是独属于两个人独特的回忆。回忆本身就带有一种美感。
如今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季洋拿起杯子，无须仔细品闻，桂花甜香和清雅酒香便扑鼻而来。
他没有喝过酒。和黎凯一起时，闻到烈酒的强烈气味，就无比难受。但可能这瓶酒地度数很低，他除了嗅到丝丝甜醇酒香，并没有感觉难受，反而十分愉悦舒心。
“你平常喝酒吗？”顾晴问。
“没喝过。”
季洋奶奶不喝酒，因此过往家里没有酒。奶奶对他虽好，但管束还是有的，其中一条就是不让他喝酒，怕他随了他爸，喝醉就打人，后来还酗酒变成酒鬼。而黎凯只爱喝烈酒，嘲讽他闻到酒气就受不了，说烈酒果然只有真汉子才能喝。因为看轻，没有勉强过他。
“吃点东西再喝吧。”顾晴说，“怕你会不舒服。”
“好。”
顾晴已把月饼切成八块。季洋拿起晶莹透明的叉子，把一块粘腻绵软、香软流油的月饼先送到顾晴嘴边。
月饼酥皮精致，内里带着大半个亮橙色的流油蛋黄。顾晴虽不喜欢吃月饼，但如果要吃，恰恰喜欢有蛋黄的部分。那样他会如同受到神的赦免，从过分的甜糯油腻中得到解脱，十分开心。而如今，含有大半个蛋黄的精美月饼、剔透的叉子，正被季洋温润的手拿着。这让他更加开心。
这只手，素白温润。宛如会发光的名贵珠玉、珍稀玉石，比经过多道流水线、多番工艺精心制作、还带着亮橙色蛋黄的精致月饼更加吸引他的目光。
迷离月色下，浅笑看着他、邀他吃月饼的季洋，更是分外迷人。
“不吃吗？”分外迷人的季洋问。
“吃。”顾晴把叉子上的月饼咬了出来。虽在吃月饼，眼睛，却是看着季洋的。
季洋没有很在意顾晴看着他，只是自然地用叉子把另一块月饼送入自己口中。
“太甜了。”
他说完，忍不住喝下一口酒。
桂花酒甘冽清醇，缓解了不少月饼的甜腻。饮下后留有丝丝甜醇花酒香萦绕唇舌之间，缓慢沁入心脾，令人舒心。
“好喝吗？”顾晴问。
“酒香清淡自然，我很喜欢。”
两人无需言语，几乎是同时地、无比自然地靠近对方杯子碰了一下，尔后各自微抿一口。
“你平常喜欢喝酒吗？”
“不喜欢。”季洋说，“你呢？”
“红酒的话，喜欢。其他的能不喝就不喝。”顾晴说，“不过更重要的是跟谁喝。”
“那这种酒，你喜欢吗？”季洋指的是现在喝的桂花酒。
“和你一起喝，自然喜欢。”顾晴说，“不过你平常不喝酒，今天为什么突然想喝了？”
“今天在超市听说喝桂花酒也是中秋节的传统之一，所以想试一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今天突然说想喝桂花酒。”顾晴说着，看季洋又要喝下一口酒，伸手拦住他的杯子阻止道，“平常不喝酒，不要一下子喝这么多。”
“才喝了几口。这种酒度数低，应该没关系吧？”
“喝醉难受。”顾晴说，“别喝了。想喝的话，明天再喝也不迟。”
季洋放下杯子不再喝。倒不全是因为顾晴的劝诫，也因为他感觉自己头有些昏沉。不过没到醉的程度，只是有点微醺。
他没想到带着丝丝淡香缕缕清甜，宛如寻常饮品的低度数小酒也会如此醉人。
不过或许是他容易醉。他轻靠着阳台的玻璃门，微弯起腰拿手轻捂额头。
顾晴不由说：“哥哥下次可不能因为路上随便有人说了什么，就去喝酒。特别是我不在身边的时候。”
“不过这种酒……确实挺好喝的。”季洋手抚着微微发昏的头，缓慢地说。
他感觉好像发高热一般，昏昏沉沉，思维变得迟滞，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
他的神色带着迷离。绝美的含情眉眼氤氲着一层浅浅淡淡、朦朦胧胧的迷茫困惑，让他看上去好像有人对他做什么，他也无力推拒，只能任人为非作歹或是懵懂不知反抗。他无需做任何事，只这么站着，就是致命的无声引诱，足以挑动起观者身上的一切神经。
顾晴用手撑在季洋耳边的玻璃门上，看着季洋认真地说：“好喝也不能随便和别人喝。可不是每个人看见你这样都能忍得住不对你做什么。”
“嗯，我后悔了。可能多喝了一点，有些醉了。”
季洋目光不如以往清澈，带着星点迷离。此刻的他宛如身在睡梦中，沐浴在莹白月光下，站在顾晴面前。他只觉脑海空荡荡的，只剩下站在面前的顾晴，浑身轻飘飘的，脱离了俗世生活的一切束缚，无拘无束，似乎做什么都可以。
或是顺从着心中渴望，他不知怎的，鬼使神差般的搂住顾晴的脖颈，迷离地吻了上去，轻轻柔柔，辗转缠绵。
顾晴先是一愣，此后就像紧绷的弦被绷断，环住他的后脑，避免他撞到玻璃门，疯狂地和他亲吻。吻过后便将他抱起，带到床上，压在他身上，如老虎看着带回窝里的羊般看着他。
季洋被抱起来的时候就清醒了。清醒之后看着这样的顾晴，想起前一刻做的事情，心中慌乱无比。
他心中有些后悔。刚刚应该浅尝辄止，不该因为觉得好喝，就多喝哪怕一口。
“你刚刚，是醉了么？”顾晴问。尽管极力克制，但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要霸占、掠夺、侵占的气息，仍未被彻底掩盖住。
“嗯。现在醒了。”季洋答。
“为什么不能多醉一会儿。”
顾晴带着幽怨地叹了一句，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