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爬山+陪玩（1）
爬山+陪玩（1）
虽是星期六，但来爬山的人不是很多。不多不少刚刚好。既有人气，又能感受自然清新。
两人一人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在山路看路边花草树木。空气宜人洁净，路上也有很多三五结伴一同爬山的友人和情侣。
“你喜欢爬山吗？”顾晴走在登山的路上，问。
“不喜欢。”季洋答。
“那你怎么突然想爬山。”
“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刚刚你压着我，我故意这么说的。”
“你这么笃定我会答应？”
“不笃定。猜的。”季洋说，“我想起大学的时候你说过不拒绝美人邀约。而在你心里我或许是美人，你昨晚也说过。所以我猜这个请求你不会拒绝。没想到真的借此坑了你一把。”
“自信一点，把或许去掉。”顾晴这话说得轻松愉悦，虽然被坑，但看来心情不错。
“不过没想到，你会为了所谓美人邀约和别人做你厌恶的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顾晴笑道。
“但不代表过不了美人关的就是英雄。”季洋反驳。
“也不是每个美人关我都过不了。”顾晴说，“放假时间宝贵。既然我们都不喜欢爬山，不如回去吧？”
季洋忽而好奇顾晴没过的美人关有多少个？想了想又觉得那是别人的私事，还是不问了，只说：“要爬到山顶。”
“爬上山顶许愿？”顾晴说，“没必要到山顶许愿。求天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我。”
山顶有一棵许愿树，很多人会把心愿写在红绸挂在树上。不过季洋不是来许愿的。他说：“因为你不喜欢爬山，所以我才想和你爬上山顶。”
顾晴说：“你也不喜欢爬山，为何要两败俱伤？你要是心有不甘，不如去做一件你喜欢但我厌恶的事。”
“暂时想不到。”
他和顾晴的喜恶都很重合。
“说说黎凯不就好了？”顾晴说。每次提起黎凯他心里都会有嫉妒、愤怒、憎恨、厌恶等等无数负面情绪，但因为季洋大学时总和黎凯一起，他总是忍不住想去了解。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季洋脚步有那么一瞬条件反射般的僵直，只是他很快恢复过来继续前行。他说：“或许你很厌恶他，但我也不想提起他。”
“除了黎凯，还真就想不到你喜欢但我厌恶的东西了。”
“他是个人，又不是东西。”季洋说，“何况我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那你为何总跟在他旁边？”
“我也不知道。”
“你喜欢他。”顾晴说。
“我说了我不喜欢。”
“那如果你喜欢他，你还会跟在他身旁吗？”
“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想跟在他身旁。”季洋想了想，忽而想到他忽略了重要的事，忙说，“他和我都是男的，我怎么会喜欢他？”
他忘了，他应该一开始就说黎凯是男的，所以他不喜欢他。他这样回答，敏锐的人就会发现如果他喜欢黎凯，就会跟在他旁边。相当于他喜欢一个同性，就会想跟在他身边。
他忽而觉得他被顾晴三言两语绕出了自己心底的秘密。
顾晴说：“有些事情想要藏，不可能完全藏得住。”
“我不喜欢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季洋赌顾晴没猜到。
但顾晴一向敏锐，洞察力极强。他说：“我刚刚说的，你没有藏住的事不是你喜不喜欢黎凯。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季洋有些心慌。
顾晴不答反问：“我有没有猜对？”
季洋声线哑了片刻，一时无话。顾晴不再追问，也没有再说其他。
沉默蔓延开来。
许久，季洋像自首的罪犯，强行拨开混乱的思绪，鼓足了勇气说：“嗯，你猜对了。”
气氛凝滞片刻，他又问：“你会介意吗？和我住在一起。”如果顾晴介意，他就又要另寻住处和合租的人了。但这也无法避免，他不能勉强他。
“不介意。”
两人又聊了点别的。边说边聊，途中随意吃了午饭，下午就爬到山顶。
山顶有棵许愿树，全是红绸。许愿树靠近悬崖的一边有几道长长铁索，挂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锁。这里有个传说，只要把写着两个人名字的两把锁挂在铁链上，再把钥匙丢下悬崖，今生就能永远在一起。因此络绎不绝的行人全是充满粉红色泡泡的情侣，散发出甜蜜的爱的气息的情侣。
唯独他们是两个男的。不喜欢爬山、不是来许愿、不是来挂锁的人，却来到了山顶。
顾晴看了看四周，恍然大悟道：“原来山顶还有一道这样的铁索。我只听说有许愿树。”顿了顿，他想到什么，又问季洋：“你不喜欢爬山，不是来许愿，却要我跟你来到山顶。是不是想我跟你锁一下？”
“不是。可以走了。”季洋否定道。
但顾晴不要，他说：“既然来了，我就要跟你锁。多年之后看看我们是不是还在一起，看看传言是真是假。”
传言只是说只要把写着两个人名字的锁挂在铁链上，把钥匙丢下悬崖，就能永远在一起。并没有说两个人一定要是情侣关系。
“你真有实证精神。”季洋说。
很快，他在锁匠那里弄来了两把铜锁。一把刻着“顾晴”，一把刻着“季洋”。刻字匠人一手瘦金字体娟秀无比，两把铜锁雕工精美，见者赏心悦目。
铜锁被两人交错起来，锁死在铁链上。锁好后，顾晴把季洋手里的钥匙拿过去，和自己的钥匙扣在一起，扔下悬崖。
季洋说：“传言说直接扔就行了。你改变了条件，就验证不了传言真假了。”
他知道他们都没想证明传言是真的，但现在验证条件改变，连传言是假的也不能验证了。
顾晴却说：“我没想验证传言，我想要的是证明。证明我把钥匙扣在一起，传言也一样可以成立。这样，我就是发现新事物的人了。”
“为了发现新事物这么拼命。”
“那是自然。”
季洋觉得这在逻辑上没什么不妥。只不过……他说：“你我都不想要传言的结果。而且证明传言成立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时间跨度太长了。”
“谁说不想要。”
季洋听他这么说，有些意外，但没多想，只说：“你真是在用生命做证明，甘愿为科学事业贡献一生。”
“我的生命也不全是在为科学事业贡献的。”顾晴说。
“也对。”他仍旧没有多想，判断陈述道。
两人吃午饭后一路爬上山顶，两三个小时都没停下来休息过。季洋看见不远处有石凳，说：“不如休息一下再下去吧。”
“好。”他提起，顾晴自然答应，坐在他旁边。
这一边人不多。身后是一片碧草树木，天气晴朗蓝天白云，气温格外怡人。两人在幽美绿野前的白石凳上坐着，感受着自然的灵气和生命的愉悦。
他们都肤色白皙身材颀长样貌出众，山上人多，时不时会有行人忍不住偷偷看向这边。
有一个皮肤白嫩清纯漂亮水灵灵的女孩子时不时会在不远处吃甜品的桌子旁，用背对着顾晴季洋的闺蜜为遮挡，偷偷看季洋一眼，又不好意思地把脸隐藏回闺蜜的背影里，脸红红地笑。
季洋休闲地浏览着手机屏幕上的时政新闻，一次抬头，正与那女孩子的视线对上。季洋没在意那轻微接触的视线，继续低头浏览手机屏幕上的新闻。那名女孩子却忽而感觉被电到，世界更明亮了，在看她发了无数花痴后百无聊奈的闺蜜的鼓舞下鼓起了勇气，要去找季洋要微信。
顾晴看见了，并不想让那个女孩子找到季洋，也不想季洋注意到那女孩子，想马上离开。他说：“好久没玩王者了。今日我陪你上山，你陪我玩一局，怎么样？”
“我玩游戏，很坑。”季洋坦白。
顾晴听他说坑，更有兴趣了，说：“国服曜带你飞。”
“卸掉了没下载。”
“我也是。”顾晴说，“要不，现在回去打。”
“嗯。”季洋应道。
他于是和季洋一起离开，走入人群。刚才找季洋的女孩不见他的踪影，有些失望。
“我还是过去，跟那个女孩子说一声吧。”季洋忽而说。
看来他不是完全没留意到刚刚有人在偷偷看他。
“说什么？”顾晴说。
季洋倒是没想好要说什么。他只是临走时看到那个女孩子看着人海失望焦急的眼神心中不忍。他思索片刻，说：“听听她会对我说什么，我再想想能对她说什么。”
此话一出，顾晴心里酸了。他说：“你想去了解她吗？”
“……不想。”季洋说，“只是想去告诉她，我走了，让她不用再找。”
“见色起意。她只是想找你要个微信跟你聊天，然后找你做些别的。没必要这么认真。”
“我和她以前认识。”季洋说。
顾晴只好在原地看他走进人群，等他回来。
女孩还在人海里张望，很执著的样子。季洋实在不忍，走到她面前。她只觉心漏跳半拍，随后心跳加速满脸发热发红，垂下头不敢看他，温柔道了一声：“季洋。”
“很久不见。”季洋说。
面前的女孩叫陈素莹，是季洋高三复读那年的同班同学。
他们都是内敛的人，本来是各自完成自己的学业，毕业也不会有交集的那一类同学。但高考后季洋整理书桌，却发现书桌抽屉里有一个浅粉的信封。他收起信，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打开，发现信封里的竟是陈素莹写给他的告白信。信里写了她清新虔诚的心意，还问他能不能在学校的栀子花林和她见一面。无论他的回答是什么都好。
不过那时他看完情书，很快被黎凯发现，对方把那封情书连同信封丢进垃圾桶，就拉他和他一起吃饭庆祝高考结束。高考结束后季洋其实很平静，不想去庆祝，去庆祝也融入不了气氛。但黎凯硬拉着他去，他只好跟着去，于是没能给陈素莹一个答复。虽然是拒绝的答复。
他虽觉得有点抱歉，但觉得这些高中时产生的朦胧情愫会随时间和环境的转移很快流逝，因此没有在意。直到今天看见她，她用藏着欢喜会发光的眼睛偷偷看他，他觉得他不该看她在人群里四处张望寻找他的身影而无动于衷。
“你……”陈素莹欲言又止，片刻才脸红红地说，“今天也来爬山吗？”
“嗯。”季洋说。
“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好。”
陈素莹扫季洋的微信二维码加微信后，季洋说：“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我先走了。”
“好。”
两人告别。
季洋转身回去找顾晴，人海茫茫，但他一眼就看到他了。他不由莞尔。顾晴，确实是很耀眼的人。
顾晴也在看他。似乎一直在看着他。见他走来，就问：“好了吗？”
“好了。”季洋答。
“是不是开始加微信，开始互相问候言语传情。”顾晴话语酸溜溜的。
“只是加微信。我不会和她有任何进展的。”季洋说，“原因你不是知道吗？”
“她以前，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高三复读时候的同班同学。”季洋没想隐瞒顾晴，继续说，“高考完她给了我一封告白信。但那时我被黎凯拉着去庆祝高考结束，没有给她答复。”
一连串都是顾晴不喜欢的人和事。顾晴一向让人感觉如晴空万里，如今却在万里晴空下让人感觉灰溜溜的。虽然他知道季洋喜欢的人不会是女孩子，但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他问：“那你刚刚，给了她答复吗？”
“刚刚没聊那件事。”季洋说，“就当我那时没看见那一封告白信就毕业离校了。我只是觉得认真喜欢一个人需要很大勇气。在喜欢的人面前说出来，更要勇气。她内敛敏感，一定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送给我告白信。可能那时我没有给她答复，就已经伤害她了。现在看到她那样看着我，我不忍心她在人海里等着，伤她第二次。”
“为什么不提起那件事拒绝她。”
“那样不就更伤她的心了。”
“你现在去找她，她不是更以为有希望。”
“如果她找我，我会跟她说清楚，不会耽误她的。她不找，以后我们总会慢慢忘记的。”
两人从山顶上下来，来到附近的公交站大概傍晚六点半。
如今深秋，六点半天色已暗。山脚下的路灯都开了，一路看去都金灿灿的，给四周景色添上一层繁华浪漫的光辉色彩。
“今晚想去哪里吃饭？”顾晴问。
“问我就是买小吃打包回家吃。”
“不要。我想吃你做的面。”顾晴从背后抱住季洋，把头靠在他肩上，说，“做面给我吃。”
季洋没有拒绝，说：“原来你更喜欢吃面。那就更简单了。”
“不是。我只是更喜欢看你下面的样子。喜欢你下面给我吃。”
季洋觉得这话奇怪，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晴在说什么，他说：“你能不能不要总对我说这些污言秽语。”
“我没有说污言秽语。”
“这不是污言秽语是什么？”
“虎狼之词。”
“意思差不多吧。”
“听起来更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