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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剑圣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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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不久前才长出来的细毛根,在凶人的辣手摧花下,一把就撸掉了七八根。

    疼算不上多疼,月光草心在滴血,为何受伤的总是它!

    能不能换个人欺负!

    月光草抱着撸秃的根须泡在积满月光的碗里,吸收着里面的力量补养缺损。

    蔚风毫不理会月光草的瞪视,将鳞粉倒入碗中,捻线般将细如发丝的须根对折拢成笔刷状,顶部扎实打成结,搅拌倒入月光当中的蓝莹粉。

    “这是干嘛?”正当月光草一头雾水看不出明堂时,花瓣被捏住了,小刷子沾着蓝莹粉往上涂。

    月光草想躲又怕用力过猛揪掉一片花瓣,这可不比根须随便长长泡泡月光就有,长一片花瓣老费劲了。

    火蝶落到桌上,瞅上眼月光草低头瞄碗里的月光,探出细长的嘴尝了尝味道,翅膀展开抖了抖,往碗里加了点自己身上的鳞粉。

    活像被架在火上烤之前要做的涂料工序,月光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凶人涂料的手法像在画画,目前在勾边。

    火蝶看抖进去的量够了,站在碗边吃得是津津有味。

    冰蝶见火蝶在吃,它也尝了一口,不尝不知道一尝欲罢不能,两只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上了。

    肚子眼看着鼓起来,圆溜溜的外层的绒毛都炸开了,看上去更绒了。

    不能再吃了,两只对视一眼及时收嘴,腆着肚子侧趴在桌上消化汲取的力量。

    这算是混吃对方的力量,借助月光整合了冰与火的力量,吃下去好处多多,贴贴的时候不会被相克的力量所伤。

    蓝色和红色在花瓣上各占了一半,画得挺好看了,还给它留了一段白底,说不定以后会新添别的颜色。

    笔刷递到月光草嘴边,蔚风示意收起来以后接着用。

    扔了下次还得拔毛,小东西又要不高兴了,心里肯定变着花样骂他。

    吞了,月光草意识到凶人用他的细根涂颜色,就像它用根须涂银边一样。

    自己身上的东西不会出现排斥,早说它自己涂了,用不着凶人动手。

    “喝了。”蔚风点了点碗里混着料的月光。

    月光草懵了,为什么要喝两只蝴蝶抖进去的粉,不是已经涂花瓣上了?它不太想喝别人身上掉下来的玩意儿。

    抗拒之色跃然脸上,蔚风似笑非笑道:“它们喝的可是你之前泡过的洗澡水,有什么喝不下去了,你要是嫌弃,花瓣上刚画的颜色可就真成了摆设。”

    啥?两者之间有关联?月光草瞪大眼睛一脸求解的神情。

    “时不时喝几次,以后冰火两种属性的东西都可以吃,好处自行体会。”蔚风简略的作出说明。

    原来如此,有利于自己再难喝它也喝,月光草浅浅的尝试了一小口,温温凉凉的还可以。

    月光草犹豫并不是觉得两只蝴蝶身上掉的粉不干净,而是这东西相当于皮屑属于是废物,以为凶人故意拿它寻开心,是它想左了,它反思。

    话说回来,说起洗澡水,凶人时常喝的月光也都是它泡完的,嗯,心里那点余火灭了。

    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碗喝不下去了,月光草把碗往凶人面前一推,“要不要来点,浪费了不好。”

    瞥了眼月光草光张嘴不出音露出的小表情,小东西鬼心眼挺多的。

    蔚风不在意月光草摆在明面上的小伎俩,端起碗喝了剩下的月光。

    月光草以为凶人不会喝,做好了被教训就跑的打算。

    出乎意料的居然毫不嫌弃的喝了。

    把碗收起来的刹那,脑子里不住在想,相处这么久仍旧摸不透凶人的心思。

    以为该生气的时候反而很平静,不该在意的地方却又一反常态。

    月光草收起花碗,两相对比它更喜欢李成多一点,至少不会无故的捉弄它。

    “收拾收拾该走了。”蔚风起身掌心叩向桌上的两只吃撑了飞不动的胖蝶,收起来。

    椅子上的包袱拎起来抖抖上面落的灰,还是得背着。

    为了省事让月光草吞了,让人猜到他有储物空间之类的东西,没完没了杀伐对成长阶段的李成并不合适,速成的武力值等价于拔苗助长。

    全由他来掌控,浮于表面的东西不能被有效利用吸收。

    李成所接收到的内容也仅仅是一组记忆的片段,并不能真正的成为自身所掌握的经验。

    风刃加冰以及将自己冻起来形成自我保护,李成有在动脑子,这点就做得不错。

    背上包袱下了楼,去和掌柜结账,蔚风多付了五两银子。

    打破的椅子和墙面是他干的他认,又不缺这点银子,何苦为难掌柜。

    “屋里有两具尸体。”蔚风没帮着处理掉,就想让背后的人把眼睛放亮点。

    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带上脑子再来。

    “

    唉!”掌柜收起柜台上的银子,思虚半晌拿笔勾画掉了登记册子上的名字。

    “补偿给了,为何要叹气?”小二听了个全乎,不太懂掌柜明明得了便宜,为何不高兴?

    尸体报了官也都拖走了,就是个无头公案,查也查不到有用的消息,走个过场而已,牵扯不到掌柜的头上。

    客栈内除了那小子住的一间屋子遭到了破坏,并不算太过严重,修补一二又能再用。

    地上的血迹也非常少,已经清理干净了,再换一套新的桌椅,屋子又像新的一样。

    掌柜到底不满意在哪里?

    小二挠了挠头表示不懂是以问明。

    “唉,那孩子是个实成人,摊上杀人的事可惜了。”掌柜只是觉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突然之间有感而发,所以才高兴不起来。

    “那小子不是个善茬。”

    屋里死了两个很能说明一些问题,小二懂掌柜心情不愉的关键在哪里,不就是感同身受,小老百姓有时候于生死上没得选。

    中午就蹭了一顿饭,晚上连口水都不曾沾过一滴,颠簸的路上,胃液翻滚直冲咽喉,反酸的灼烧使得昏迷中的沈瑶恢复了一点点意识。

    察觉到被人扛在了肩膀上飞奔,有过数次被抓的逃跑经验,沈瑶驾轻就熟的保持住原有的呼吸频率,视线的范围只够盯着路面。

    脑子里蹦出那人说过的话,沈瑶一度怀疑对方早知道客栈内有埋伏,故意说一个时辰后再谈的话,让抓她之人有机可乘。

    太巧了,哪有那么多巧合之处。沈瑶恨对方见死不救,别让她再碰到,一定一定报今日之仇!

    “阿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李成租了辆马车,出城往码头行去。

    窗边,月光草抓着窗框迎着阳光在晒太阳,新涂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分外耀眼。

    开心的舞动着层叠的花瓣,月光草哼哼着从凶人那里听到的欢快小曲,眯着眼睛汲取少量的能够吸收的太阳之力。

    凶人干了件正事,月光草不禁夸赞起来,以前它都不太敢晒太阳,太阳真火的热度对属阴的它有伤害。

    现在好了,可以吃一点点,弥补身上的不平衡,太阴或太阳都不好,正常草木所需的水和阳光,就是阴和阳的互补。

    它出生时就太阴了,加上月光吃的多,要没有凶人的功德平衡,将一生止步于手掌大小。

    月光草心道,屯东西非常有用,凶人总能变废为宝,李成也能用上,它跟着沾光。

    李成注意到月光草花瓣上有一道金色的流光,沿着昨晚勾勒的边缘在流动,涂上去的蓝色和红色染上了一层耀眼的薄金,整朵花变得更漂亮了。

    李成靠着摇晃的车壁发呆,此次乘船南下,一周时间便可抵达南边。

    在府城买房置地,还是到县城里买块地自建房,房前屋后种粮食,远离喧嚣的人群?

    担心杀手登门会对周遭的邻居造成影响,到时候自己不主动搬离也会被排挤,各得谣言背着他乱传,很闹心。

    离群索居没什么不方便的,少了闲言碎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月光草屯了好多财物足够用了。

    读书的话,在府城住着更方便,到了地方再纠结。

    马车在减速,李成收起纷杂的思绪拎上包袱,码头到了。

    月光草跳到李成肩头,等着瞧一眼这次的货船是否够大?

    两层的楼船停泊的地方不少人在排队,李成下了马车走过去,向前面的人确认就是所要搭乘的大船,安心的站在后面等着。

    总共没多少人,李成后面就只有三位,前面不算上船的有十位,有的还是一家子,舱室肯定会空很多。

    商船上的管事站在岸边手里拿着小册子,对照每一个人手中的船票,勾画着册子上早前登记的名字。

    轮到李成很快,上了船在船员的带领下到了二楼舱室,放下包袱后去要热水。

    月光草滚到楼下去看储货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以为最次会运一些米面粮油等吃食。

    大致转了一圈发现全是布匹、蚕丝、棉线等物,就连它心心念念的厨房,也没找到特别好的食物。

    一水的全是鱼,大大小小有的是常见的,有的长得奇丑无比。

    再就是各种各样的肉、风干的香肠,蔬菜全是腌菜,豆腐、豆芽都是腌的,就连葱姜蒜都是腌的,只会有一种口味,咸。

    这样的话月光草反到不想让船沉了,顺顺利利的到底南方就好,或者半路下船再换一条大船?

    滚到楼上去,舱室中飘出煤炭的烟味,月光草看到好多人在为另买炭的事,扎堆站在外面商量。

    “我问了太贵了,屋里炉子里带的那些只够一晚上烧的,味道还大呛人得很。”

    花大价钱买的船票就这待遇,心里恼火无比。

    “我们一家三口合计了一下若是人多一块买,

    价格还能再往下压一压。”

    为了省出一部分没必要砸进去的银子,找到同船的其他人商量。

    “看你们到哪了,在船上呆得短买的就少。”合适与否账目得算上一算。

    “南下的船自是要去南方,花城,你们呢?”有人问。

    月光草听了一小会不感兴趣,李成不缺银子,估计都买回来了。

    进屋,一眼看到原本在屋子正中,靠近床侧方向摆放着的炭炉挪到了门口。

    炉子里的火都灭了,不见李成急着点燃。

    月光草费解,这闹得什么景?

    咚咚咚!

    李成寻声瞧去,月光草甩着根须,敲打着凉透了的炉壁,眼中写满了疑惑。

    “我有这个。”李成看懂了月光草的忧心之处,撸起衣袖露出胳膊亮明上面闪闪的红纹,刚有感而发便试了试。

    滚到李成脚边,跳上凳子爬到桌上,月光草走过去盯着胳膊上的纹路瞧,这不是蝴蝶翅膀上的图案,何时转移到手臂上的?

    摸摸,微烫。

    根须碰触没有红纹的地方,微微烫。

    一下子明白了,李成不需要炉子加温的原因。又有新的想法付诸行动并且实现了。

    李成放下袖子,“寒气可以施加到身上,形成坚硬的保护壳,火焰也一样可以。这样一来就暖和多了,本来烧炉子就是为了取暖,身上不冷了没必要去多花一份钱买好炭来烧。”

    嗯嗯,有道理。月光草点头的功夫,船身一震向前推进。

    李成自顾自的在练习,打响指打出火苗,掌心团出火球,控制着飞出去再招回来。

    要不是身上的衣服不经烧,像寒冰一样用火包住全身,对敌时近身一战,绝对能让敌人吃大亏。

    李成在研究可以轻松驾驭的招数。

    风刃能带冰自然也能带火,风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借助风力飞行,或是让蝴蝶的翅膀从背后长出来?

    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喷涌,有的可以试试,有的则需要到屋外去尝试。

    李成在努力将风和火变成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护住背后的空门。

    晃晃悠悠吱嘎吱嘎的声响入耳,药的后劲过去,沈瑶醒过来有了力气。

    身处的环境告诉她在一条小船上,屋里没人八成充当船夫在划船。

    沈瑶饿了,捡起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口。

    “呸!”不是不好吃,担心里面加了料,沈瑶害怕再浑浑噩噩的睡下去,想逃都逃不掉。

    手脚没被绑住,食物里下药的可能加大,沈瑶再一次使出望梅止渴这一招,忍忍吧,想法子先逃再说。

    打开窗户观察四周,确实只有一个人在船尾,船上的地方很小,一眼可望到头。

    奈何小船在江面上行驶,四下都是滔滔的江水,她一个久居北方的旱鸭子不会水,难不成必须跳下去才有机会?

    捉她的人料定她不会水才改走水路的,之前都是陆上绑在马车里赶路。

    沈瑶愁苦着一张脸,手里仅剩的一张避水符用是能用,就是不确定是否能在失效前游到岸边?

    辨别不出方向是一点,能否游得比船快又是另一点。

    沈瑶糟心的抓了抓脸颊,趴在窗前眼神空洞的望着江面。

    若是能有一艘船路过,试着跳下去求救还有些许脱逃的可能。

    一想到那人坐商船南下,沈瑶心里颇不痛快。

    似乎老天爷看不下去了,一艘大船驶来与小船并行,不一时超了过去。

    像是在嘲笑沈瑶的不幸,一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身影跃入眼帘。

    “是他!”沈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由不得她再耽搁下去,眼看大船即将离她而去,迟疑不决更没机会。

    “噗通!”

    站在船尾划船的人愕然,弃了手中的橹几个跨步来到船舱中,哪还有人,窗户是开着的。

    面色惊变忙回到船尾快速向前划,追着前面的大船。

    沈家的嫡女会跑是出了名的,绝对不会丢掉小命,小丫头顽强得很,手上的保命之法层出不穷,回回让前来捉她的人吃尽苦头。

    这半天不往上冒泡,看来收到的消息有误,旱鸭子为了逃命都会水了,还有什么不会的?

    跳江之前催动了唯一的避水符,下水后紧张的沈瑶束手束脚,不知道四肢该往哪里摆。

    水下呼吸正常,短时间内感觉不到江水的冰冷。

    身上的衣服未被水浸湿打透,再次的符也能发挥大用处,怪道有些人想抢,不知法诀用不了。

    沈瑶学起了狗刨,在水里朝着大船的方向游去,适应了一会儿,找对了游动的方法速度快了许多。

    哗啦!

    一大朵水花在江面上炸开,正在二楼甲板上的试招的李成寻声望去。

    水花中钻出一人,船上与

    水里的人目光相接,一个诧异,一个喜于言表。

    “救命,救我!”

    沈瑶终于游到大船的附近,出水抬头便看到暗恨得咬牙的那人,挥舞着双臂大声的呼救。

    “她怎么在水里?”李成微微动了下脑子,思及刚才路遇的小船,怪不得当时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救命,救我,你答应我的!”船上的人没反应,沈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大船在动她不能呆在原地,一边游去,一边呼喊很是辛苦。

    听到了话音,李成轻叹一声,应下的事不做不好。

    江中,眼见大船上栏杆前的人转身走了,最初的欣喜若狂凝结在脸上龟裂成块,沈瑶的心脏仿佛跳停般无法呼吸。

    江水的寒意感觉不到,沈瑶却感受到来自他人的背刺,望着离开的背影,汹涌的恨意直达顶峰。

    后背有点冷嗖嗖的,李成动了动叫住船上的管事,指了指江面:“有人落水的,急需搭救。”

    李成相当有自知之明,凭他之力跳下去也拖不上一个人来。

    上次落水还是靠着变大的银球和月光草,大白天的不必瞎逞能,白白葬送了救人的时机。

    管事趴在栏杆处往下望去,确实有一个孩子在呼救,命船工带上套索将人拉上来。

    就在沈瑶绝望之际,心灰意冷的决定不靠任何人相帮,一力游到岸边去,只要肯努力在符力失效前,一定能学会游水。

    对于见死不救者,诅咒那人不得好死,下辈子也一样。

    就在沈瑶打算一猛之钻进水中,避开身后的小船追击时,一根粗麻绳将她套在了里面。

    举目望去再次看到那人的出现,以及身边负责拉绳子拽她上来的船工,忽生的火气没了目标灭了大半。

    意识到想错了的沈瑶红透耳根,她不该在事情未落定前抱怨、怀疑甚至憎恶。

    双手抓住绳子顺着拉扯的力道靠向大船,抓住从船侧放下的绳梯顺利的爬上去,沈瑶弯下腰大喘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多谢。”真心诚意的向搭救他的两人道歉,沈瑶没忘之前的约定,等船工走后注视着眼前人。

    “你说过只要我活过一个时辰,就会护我南下。”沈瑶仅有的底牌用光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眼前人。

    李成摇头纠正道:“是可以再谈,没说一定必须护你南下。”

    “你!”沈瑶气得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就差口吐芬芳。

    李成不愿意在甲板上与之争执,人已经在船上护不护无甚区别,只希望对方别再死缠烂打下去。

    “在这条船上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自己要找地方住,其他事不归我管。”能应下的也只有这一件。

    事先说明李成不可能让对方住他的地方,不方便不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同屋就更不可以。

    为自己好也为对方着想,挑明了断了眼前人可能生出的念头。

    沈瑶咬了咬下唇道:“不住在一起,万一晚上有人偷袭如何是好?”

    小命哪有名声重要,她还小又不是大姑娘,对方跟她差不到哪里去。

    白天她可以在外面,意想不到的杀机往往来自于夜晚。

    一无所有的沈瑶怕极了,希望对方能体量她的难处。

    船上都是陌生人,谁都不认识谁,此事之后各奔东西了,哪来的闲话可供流出。

    凡事干嘛非得拘泥于形式?沈瑶觉得对方说这话是在变向的逼她知难而退。

    “不会。”李成斩钉截铁道。

    “为何?”沈瑶必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她就是撒泼打滚也要跟眼前人呆在一处,以保平安。

    水浪声有变,李成的注意力转移,与追上来的小船上的人对视一眼,望着小船与大船并行心头微沉,面上更添一层寒霜。

    看到小船追上来的刹那,沈瑶本能的往后一躲,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生怕小船上的人飞掠至大船上来抓她。

    然而,预想的一幕并未发生,眼见小船与大船并行没多久,以极快速度向前驶离。

    看蒙了沈瑶,不解船上人为何不出手,难不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不便动手?

    亦或是畏惧于船上的高手?沈瑶知晓商船上必定有实力不弱的高手护佑。

    不然水路上也有难缠的水匪,冷不丁跳出来打劫,会让商船的管事异常头痛。

    眼前人给出的承诺沈瑶并不满意,抛出一个最现实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如果船沉了呢,你如何保护我?”

    李成收回望向小船的眼睛,转而落到前方不远处的管事身上,十分肯定的给出答案,“船不会沉的。”

    “我是说万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过于简短的话,让沈瑶很是抓狂,对方的态度就是在明晃晃的搪塞。

    “我手里可没有让人立刻能过

    江的符,你最好能未雨绸缪以不变应万变,不然真到船沉的时候,有你好看。”

    沈瑶甩袖子走了,救她上来的船工手指着这边,她得去一趟把船票的钱结了。

    不然以商船主事人的尿性,拿不出船资极有可能被重新扔回到江中。

    商船从不做慈善,沈瑶曾经见识过一回,不会在这上面报以侥幸心里。

    “你……”管事刚一开口,就见救上来的孩子递了玉佩。

    “身上没银子,这块是好玉能抵船资和饭钱。”沈瑶抢先开口,心里梗着一口郁气,思来想去向掌事提了要求。

    “我想住那边那个小哥的旁边。”哪怕不住在一间屋子,沈瑶也要尽可能保证自己离对方最近,一旦有异常情况能够第一时间呼救。

    船上的舱室与舱室之间就一块木板并不隔音,沈瑶只想最大限度的安排好船上的居住环境。

    “这?”管事接过玉佩看了又看,是块好玉没错,能抵船资。眼前人提出的要求有点难为。

    “你与他之间?”看样子不太熟,管事的眼睛可不是白长的。

    “能不能换?”沈瑶不明说让管事猜,在外时刻牢记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那小子没意见,可以。”管事露出贪婪的一面,“一日两顿,两菜一汤饼子管够,嫌弃的话就另出钱买好的,晚上烧的炭也一样。”

    沈瑶能说什么,玉佩再管事手里,再坑也要不回来,如今是不得不坐这艘船,要是有更大船就好了。

    月光草盯着前方说话的一老一少,“狗皮膏药,是真傻还是假蠢?”

    根须勾着李成的手指,钻入掌心写字,月光草越发的看不懂,小丫头能赖上李成是有几分眼光的。

    上了船之后眼睛好似摆设,难道不曾注意到摆在明面上的细节?

    “就如凶人所说,放出来的鱼饵,时不时派人‘催促’一二,生怕小丫头不南下一样。”

    身为旁观者,月光草将一些阴谋诡计看在眼底。

    “没好货?”读出月光草写的字,李成歪头思索片刻便知何意,笑道,“你有地方吞?”

    月光草点点头又摇摇头,有好货挤一挤还是可以的,类似之前所乘坐的商船,东西沉江了太浪费不如一口吃下去。

    “能顺利的到达目的地?”李成说船沉不了,船上的东西月光草没看上,不太乐意腾地方。

    手指卷着掌心的根须,李成琢磨半晌道:“船会中途停靠,不打架的话船是不会沉的。”

    月光草闻言乐不可支,这话说的好生悦耳,可不能让个没脸没皮的外来户给挟制了。

    还保护呢,主动跳上来自投罗网,街上找个蠢货都没这么快过。

    “太好了,到时候进城里转一圈吃点当地美食,再找别的大船搭也一样,。没必要一直逗留在一条船上,那样会无聊死的。”月光草都替李成安排好了。

    下了船,之前的承诺自然不做数,又没给银子凭什么让人干白工。

    月光草品出里面的门道,乐得花枝乱颤。

    跟管事软磨硬泡了半天谈不拢,沈瑶放弃了不再浪费唇舌,又渴又饿的她决定先这样,吃饱后补一觉养精蓄锐。

    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总是回荡着那人不咸不淡的话。

    沈瑶依旧搞不明白,为何一口咬定船沉不了,太奇怪了,就这么相信商船上的人的实力?

    沈瑶侧过身脸枕着掌心,眼睛时不时瞟向门边,总感觉门没关好。

    想下地去重新检查一下,身上又累得懒得动。告诉自己大白天出不了事,继续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趴在栏杆前,指尖打出的火苗弹到江水中,一朵朵沾水即灭,李成反反复复试着不同的大小,希望火花可以在水上飘。

    想法与现实不成正比,李成得改换思路,转身之际敏锐的捕捉到前方管事朝之边掠过的神情,装作不知回到屋中用饭。

    就在李成走后不久,一只鸽子飞上高空。

    午后,船身晃动的幅度变小,门外走动声频频,隐约听到有人在问下船的事。

    李成眉头一动,从榻上坐起,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大步流星前去打开门,不认识的人站在门外,一脸气愤道:“刚才管事通知让下船,说是前面的河道堵了,船票只退一半。”

    “啊?”李成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堵了就等着通开,又不是堵了的船不走了,为何非得让人下船,这也不到岸边,从哪下?”

    四周可都是水,难不成放小船下去,让人自行滑到岸边?

    “不是,你听我说完。”门口的乘客解释道,“前面一堵就改了道,前面的冰太厚破不开,河道又狭窄过不去。”

    “卡住了?”李成走出门跑到甲板上往下望。

    冰层确实要比之前江中的厚实,估计有冰渣卡进转轮中了动不了,管事让人下船也在情

    理之中。

    外头的动静惊醒恶梦中的沈瑶,满头大汗的坐起身,细听门外的吵闹,说是退银子,一半绝不下船。

    出事了?沈瑶立刻马上去找那人,路过争执的人群听了一耳朵,拼凑出大概。

    “船虽然没沉,现在这个情况走不了了,你……”沈瑶犹记得对方说的话,“早上所言是故意的吧?”

    心中未灭的火气熊熊燃烧。

    说什么在船上会保护她的安危,如今面临下船的可能,之前说过的话再不做数,沈瑶当下气得不轻。

    纯粹哄人的小把戏,她就不该抱以侥幸心理信了一半,沈瑶露出吃人的目光,要一个解释。

    “我又没长前后眼,哪里晓得船会停下。”李成无语之极,“船上很安全,你可以留下。”他则回去收拾包袱下船。

    “你什么意思?”沈瑶听出对方话里有话,却仍搞不懂其中意味,急得火上房,伸出手去拦人。

    “打哪门子哑谜,不说清楚别想走。”

    沈瑶跟对方较上劲了,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身处云里雾里看不分明。

    管事带着六人朝这边走过来,满是歉意的神情浮之于表,眼中的情绪突显的更加真实。

    “您二位吵起来了?”管事从两人脸上划过,接着说道,“新来的大船马上就到。”

    “那些人怎么走了?”沈瑶心觉异样,看着管事的眼神满是戒备,指着下了船乘坐小船离开的人,不安感登临高地。

    “他们是不想再添钱,大船的船票可跟我这点小本买卖不一样,价格多出一倍,不愿意的人自然会走。”管事有理有据的答道。

    沈瑶不信管事略显含糊的鬼话,直接道:“我也出不起,现在就走。”

    管事无耐一笑,从袖中拿出象征家族的玉佩亮明,“大小姐,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回去可得替我说几句好话。”

    属于娘亲家族的玉佩,沈瑶半信半疑的伸手要来细观。

    上面的刻着沈家的藏头诗,对是对得上,经历过太多骗子,一块玉佩并不能说明什么。

    管事见大小姐不信自己所言,只吐露出另一件事,“老爷,也就是您的舅舅就在另一艘大船上。”

    “这么快?”沈瑶持怀疑态度,“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管事苦着脸道:“这不是为了赶走不相干的人,这才出此下策。”

    不相干的李成绕开几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走还等什么。

    “不行,你不能走。”沈瑶一看人要离开,上前几步挡住去路,“他救过我。”

    管事听出言外之意,留下救命恩人加以款待本没有错,就是这人选有点扎手。

    沈瑶从未见过舅舅,需要拉人壮胆,管事的话听一半留一半,信以为真的代价她付不起。

    管事自觉编慌会被揭穿,直言不讳提醒大小姐:“他不行,杀他的人太多了,带上此人弊大于利。”

    “啊?”沈瑶一脸你在唬我的架势,不说清楚她是不会跟着走的。

    话已到此管家当着正主的面揭破身份,“他是李成,榜上有名的家伙,人头都涨到五千两白银。”

    此言不虚,随便打听一下便可知真假。

    “五千两,这么值钱?”沈瑶正要问原因,一艘大船临近,从船上飞掠而来的中年男子朝她走来。

    眉眼与娘亲有六分像,沈瑶不再抗拒对方接近,叫了声:“舅舅。”

    “瑶儿,你受苦了。”说着将侄女揽入怀中轻拍后背,沈学文鹰眼般的视线盯得却是另一人。

    要开打了吗?站在李成肩膀上的月光草比本人更兴奋。

    放开侄女拉到身后,沈学文直面传闻中令杀手闻风丧胆的正主。

    从头到眼打量个遍,表面人畜无害的样子,看不出是个练家子。

    “在下送李公公一程?”

    毫无顾忌的点破对方身体,让其别抱着歪念头接近沈瑶,沈学文摆出的是身为长辈的态度。

    “公公?”沈瑶惊到失语,捂着嘴难以置信的躲在舅舅身后,窥视对面的人。

    一点不像阉人,不对,是她从未见过宫里的太监。

    舅舅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胡乱给人扣低贱的身份。沈瑶想通之后,自觉此行大开眼界。

    哦,哦,挑衅,绝对是挑衅!

    打他!

    月光草挥动着根须在旁煽风点火,想看李成最新练习的成果。

    不长脑子的人迫不及待送上门,不给点颜色看看怎么行!

    就在所有人蓄势待发接招时,对方却越过众人取了包袱背上下了船。

    公公二字可不是好称呼,换作旁人被点破身份,少说也得气炸了肺。

    李成像个异类毫无反应,就这么施施然的走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后续的谋划付之一炬,不按常理

    出牌的人委实令人头大。

    “舅舅不怕李成报复?”沈瑶听人说太监最恨别人在外戳破身份,相当于骂人的话,不结仇才怪。

    “你呀还小,里面的门道且得学着点。”沈学文带着沈瑶到自己的船上去安置,询问了一些近况。

    沈瑶对李成十分好奇 ,问的也最多,从舅舅的口中得知不少消息,心生慨叹,不知她可怜,还是李成更可怜?

    月光草揪着李成的耳朵,干嘛不打,这事要摊上凶人,对方开口吐出第一个字,一记响亮的巴掌跑不了,分明就是在埋汰人。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月光草才不管对方出于何种目的故意挑衅,不会说话趁早把舌头割了了事。

    周身气息一变,月光草来不及收回揪李成耳朵的根须,大头朝下被狠狠的掷在地上,一只脚底朝它碾来,心道,坏了!

    咯吱咯吱!

    蔚风嘴边噙着一抹冷笑,下脚毫不留情,“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当人,不要用人的思维模式去衡量一件小事,长着眼睛难不成是出气用的?”

    碾进泥里的月光草欲哭无泪,它再也不揪李成的耳朵了,它不当人,按非人的想法,故意找茬的人理都不必理会,掉价。

    “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若把所有的垃圾都处理掉,还瞧哪门子热闹。”

    收了脚往前走,蔚风阴晴不定的幽瞳闪着诡异的暗色。

    呸呸呸!

    吐掉踩进嘴里的湿泥,月光草从泥坑里爬起来,抱成球朝凶人滚去。

    “闪开!”

    “小心!”

    “轰!”

    剧烈的爆炸声引起蔚风浓厚的兴趣,绕到左侧寻着声音赶过去。

    等等我!

    路不平凶人专往林子里走,月光草滚得甚是吃力,闪避不及时磕到了突起的石头,一头撞到了树上。

    咚!

    立时眼冒金星,月光草爬起来上了树,在树与树之间跳跃,眼看距离下方凶人所在的差距不大,往下一跳扑到包袱上,麻溜的往包袱里一钻。

    总算能缓口气了,凶人的脾气实在是,月光草恨得磨牙。

    “咳!”

    一口血夹杂着脏腑碎片溢出,从撞折了的树上摔下,趴在地上好艰难的站不起来。

    “跑,师父!”

    抓起地上的石头扔去,砸不住也要扰乱对方的步调,一动浑身上下的骨头痛得恨不能剜掉。

    “老东西把剑法交出来留你个全尸。”

    双方战到两败俱伤,一方仍不愿放弃,哪怕临死之前也要看一眼剑圣亲笔手书。

    “噗!”

    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的老者半睁着眼睛怒骂,“说了不是剑谱,就是一幅山水画,你曾见过的,为这一张画你我师兄弟五十年的交情葬送于此,何其可笑,咳咳!”

    气极攻心又吐出几口血。

    “我不信,师父在死前交待由你保管剑谱,我在窗根下听得真真的,还想抵赖。”如今斗到这步田地,已无回旋的余地。

    老者哑口无言,喘着粗气浑身无力瘫倒在地,瞥向不远处比他还伤得严重的徒弟,长叹一声。

    剑谱?听得一清二楚的蔚风脚步微顿,对不感兴趣的东西连个正眼都不愿给,白走一趟。

    调头回去,蔚风闪人交给李成。

    才走了两步,就听身后有人喊:“小子慢走,帮老夫一个忙,必有重谢。”

    有气无力的声音中带着轻易听得懂的恳求之意,李成收回迈出的脚步,站在原地环顾四下。

    凶人一走,月光草从包袱里探头,望向声音的来处,眉头微微皱起,感觉不大对头。

    “重谢个屁!”另一人骂道,“你都快死了,身无分文打算空手套白狼?”

    “小子,你替我杀了对面的老头,剑圣留下的遗物都归你如何?”利诱之法一山还比一山高。

    “莫要听信此人之言,剑谱是最普通的东西,你若要我也能给,但不是剑圣所留。”

    老者怒怼师弟,“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休要听他言语蛊惑,小心中了圈套!”

    “老匹夫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都能拿来做挡箭牌,小子他的话你一旦信了,只会比其人的徒弟更惨。”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拆台,一边说一边咳,咳嗽的力度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听得瘆人。

    “小子快点过来,替我杀了这个不能动的老东西!”

    “铲奸除恶理就是正道之辈该做的事,替我杀了沾染数不清无辜者鲜血的恶贼,定有厚报。”

    手腕交叠翻转掌心向外,十根手指上闪着火苗,左右手同时弹指,待火苗跃上半空。

    左右手各捻着末端的一朵火苗,将五朵一列的火苗拉扯成更长的火线,围绕着周身甩开。

    火线所过之处,眼睛所看

    到的树木进一步晃动,即而虚化。

    原本以为那俩老头在远处,实际上障眼法破除之后,人就在十步之外。

    “好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

    灰衣老头抹去嘴边的血迹,从地上利落的站起身,手持一根镶嵌孩童头骨的拐杖,饶有兴致的打量他。

    另一个,一半头发灰一半头发黑的老者浑身是血,面白如纸看上去离死只差一口气。

    实际上扫向他的眼神如出鞘的利刃,触之令人遍体生寒。

    还有一个人倒在地上像具尸体,之前还曾听到喊叫声,有没有气另说。

    目前所见就有三个人,李成时刻保持警惕,双手上的火线划出一道道火焰风刃,不需多言打就完了。

    “好小子,鬼精!”骨杖老者挥挥舞着手仗,击向扑面而至的火焰。

    才听人说他的小命涨了价,突然遇到剑圣的剑谱,只要是个人不心动才怪,一定会不知不觉大意的踩入设计好的圈套当中。

    哪有那么多武功秘籍随便走两步就能捡到,凡是带个‘圣’字的人都是强者。

    哪能轮到你去学其传承,好东西大多留给后代子孙。

    李成自己有能对敌的招数,他可以自创,没必要去学别人的东西。

    并不是得到了就适合,有些东西好像关乎血脉。不是同属性的人学了只能是死路一条。

    话本中门派收弟子入门都得挑来选去,武功真那么容易学成,所有人都是高手了,哪还分三六九等。

    刷!

    接触到火刃的拐杖瞬间削掉了半个头骨,火苗未歇自上而下吞噬着所有可燃物。

    眼看要烧到手了,灰衣老者不得不忍痛割爱扔掉拐杖。

    “不打了,老夫去也。”

    灰衣老者从怀里抓了一把雷火弹甩出去,身法灵活的避开火线匆忙消失。

    人走了,李成收回一条火线,化成五只小小的火蝶环绕在身后。

    视线在另外两人身上打转,不等对方开口,一步步向后退去。

    “小子,不要剑谱了?”

    阴阳头时不时低咳两声,目光森然的盯着不断后退,看样子好似知难而退的小鬼。

    “不是我的东西要来无用。”李成撤退的步伐加快,小心堤防着前后夹击。

    “哈哈哈哈哈。”阴阳头阴测测的笑道,“小崽子好会说话,遇上了我算你命好。”

    话音落下人纵身上飞,踩着树梢没了踪影。

    李成心悬在嗓子眼,继续后退时刻感知身侧的风速。

    看似离开的背后或许会杀个回马枪,绝不能疏忽大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退出之前踩入阵子的区域,绷紧弦的李成倏然转身,左边!

    手中的火线甩出,直击折回来的阴阳头,同时击出左掌。

    反应好快!阴阳头杀回来,本以为会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子毙于掌下,故意说着让人放松警惕的话假作离开。

    面对欲缠上咽喉的火线,阴阳头探手一抓,以为是一条结实的武器,稍稍用力居然断成了五截,变成了五朵火苗朝他扑来。

    五指成爪摄来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尖锐的冰晶挥出。

    阴阳头侧过身,一掌拍向小鬼的心窝,成竹在胸的扬起一抹狞笑。

    砰!

    之前的一掌双双拍空,李成手中火线化成的火苗正被冰晶所拦下。

    呲呲呲!

    小小的火苗在冰晶的迅速贯穿下,一朵朵熄灭消散。

    两人掌风再起,李成双脚分开扎成马步,掌心寒气四溢指尖火焰跳动,一掌挥出。

    “雕虫小技吓唬人的玩意。”阴阳头不甚在意的以掌力接下对方内息不高的一掌。

    “轰!”

    李成蹲身避过气浪,接连击出四次火刃,刀锋贴地而行,所过之处化为一片焦炭。

    “寒冰烈焰掌!”

    颤抖着右手上凝结着一层冰壳,在外层火焰的蒸腾下,里面的手掌已然变了颜色,看上去熟透了。

    火舌不断的往手臂上扩散,阴阳头怒火喷涌,为了保命不得不壮士断腕,飞快的点穴止血。

    短暂交锋让阴阳头吃了大亏,收起之前的漫不经心,料错了眼前的小子不是个善茬。

    呼啸而来的火刃逼得阴阳头提气跃上半空,斟酌要不要就此离开之际。

    头顶上方毫无察觉的冒出五只指甲盖大小的火蝶,盘旋而来刹那连成线,往他脑袋上套。

    阴阳头一脚踹向近前的大树,借力滑出火蝶范围。

    想想再交手下去保不齐会吃亏,有伤在身经不起久耗费,冷哼一声,袍袖甩出风刃急步踏空而去。

    李成挥出一掌拍开对方的风刃,光秃秃的树枝打下来不少,一切恢复平静人,已不知去向。

    转身就往官道

    上跑,另一人死活与他无关,初次尝试火刃用以对敌,李成从中获得不小的经验,需要静下心好好梳理一番,弥补新招式明面上的短板。

    脑后生风杀机暗藏,在树枝间奔逃中的阴阳头如粘在树枝上的一片枯叶向一侧倒到。

    躲过身后的狂风骤雨,一掌袭去。

    “果然是你!”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最熟悉你的亲近之人,阴阳头乍见本以离开的灰衣老头在此守株待兔。

    “呦,小鬼头有两下子。”

    灰衣老者一眼瞄见师弟缺了一只手掌,乐得脸上的褶子越发的崎岖不平。

    “看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杀掉眼前人,总是缀在身后添乱烦不胜烦。

    阴阳头刚在小鬼手上吃了亏,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宣泄,正好与老对手分个高下。

    “师父当年教导我的时候就曾留了一手,你不愧是师父选中的继任者,同样在教导弟子时又留了一手。”

    说着话的功夫,阴阳头冷笑着欺身而上。

    仅存的一只手成爪抓向对方心口,口中舌尖鼓动,黝黑的寒芒吐露,袭向其人双目。

    虚晃一招而已,阴阳头在老对手朝后仰头躲避毒镖之际,袭向胸口的手下移三寸,专掏对方受伤之处,让血流得更猛烈一些。

    干等着就是在找死,灰衣老者手持软剑舞出朵朵剑花,逼退下黑手的小人,手腕上扬剑尖削向对方眼角,直指太阳穴。

    无兵刃在手看似落于下风,实则不然。

    老对手伤得比他重多了,内息迟滞不敢拼尽全力,阴阳头不管不顾在一招得手后,空臂撞击剑背。

    以偷袭为目的的守株待兔宣告失败,手中的剑脱手飞落。

    灰衣老者捂着腹部抓出来染血的肠子,倒退着落到地上,呼吸间如破了的风箱呼哧带喘。

    阴阳头自树上跃下,运掌如风自上而下,削掉老对手的天灵盖。

    灰衣老者放下捂着伤口的手,双臂上举出手成爪,脑袋一偏闪过风刃,用最大的力气抓住对方双手,将其抡到地上。

    铁钳一样的双手紧紧抓着的他,一只手的骨头被捏碎,断掉手掌的另一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阴阳头痛叫一声,落地的瞬间抬腿踹向其人下三路。

    灰衣老者拧眉吸气收腹后退,双手上移揪着对方的胳膊空翻到其人头顶,双脚落下的地方,正是对方脑袋。

    阴阳头一个鲤鱼打挺,伸长脖子狠狠的撞向朝着他的老脸,张嘴一口咬掉对方鼻子。

    “丝!”

    灰衣老被撞得头昏眼花倒抽一口凉气,没能将对方爆头,落地后双手用力向外一扯。

    “啊!”

    两条臂膀生生的被扯了下来,痛到阴阳头满地打滚,眼中带血弹跳而起。

    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扑上去,内力疯狂的运转。

    “砰!”

    自爆来得猝不及防,灰衣人未能逃掉,被一同炸上了天,变成两大朵飞溅的血色焰火。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砸落在地,含恨的眼睛睁得老大。

    血雨般的尸骨散落,给泛白的路面添了一抹亮色。

    点点火苗出现在事发地上空,化为一道流光远去。

    林子里仅有的一具完好的尸体,动了!

    龟息功起了大用,睁开眼睛活动着僵掉的身体,一点点舒展开来。

    起身拍掉衣衫上的泥土,露出志得意满的神情。

    “两个老东西斗了一个月不分伯仲,可算这次伤得不轻。”

    感谢踩了坑的小子,打乱了算无遗漏的老东西的计划,让他能从心狠手黑的师父掌下脱身。

    他得快点离开此地,趁两个老东西前去取回剑谱时提前拿到手。

    李成走着走着摊开掌心,一串火苗入手化成一个‘死’字,消失在手上。

    “死了也好。”就不会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前来寻他麻烦。

    李成脚下如风,朝着远处可见的高大的城门奔去。

    城门口排队的人不少,李成拿出路引站在队伍最后面,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身后有人在排,李成会略显紧张的扭头看去,背后空门大开容易出事,在外处处得小心。

    “诶呦!”

    背着半人高大筐的老妇,一不小心被地上突起的石子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沉重的筐随之一歪,里面装着的带泥的萝卜滚得到处都是。

    老妇脱下背筐坐起来,歇了会去捡滚落的萝卜,一瘸一拐的看得人难受。

    有人走过去帮忙,捡起一些放到扶起的筐里,帮着拎过去排队。

    老妇一个劲的感谢作揖,站在筐前皱巴巴的脸上满面愁容。

    排了约半个时辰才到李成,路引和人头税给了把守城门的兵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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