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看来你还特意学习了。”丘士林抬头欲把唇送过去。
周一凡点到为止，立刻扭头，起身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他翘起二郎腿掏出烟叼在嘴里，笑道：“玩笑开过头了，丘总，你不是说找我谈农场的事吗？”
丘士林也坐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周一凡。对方没有顺从他的意思接受他的吻，而是故弄玄虚地转移了话题，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对不易得到的东西更感兴趣。他把身上的围巾放到一边，说：“这是无烟房。”
周一凡抱歉地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烟。
丘士林拿出一个文件包，递给周一凡，“做实业不能没有商铺，特别是你这种。我看中南大街一个位置，那里靠近凤凰区，人流量也不错。”
“南大街？”周一凡略惊讶地重复道。
前几天，丘士林在短信中也提起过商铺的事，周一凡没放心上，以为对方只是随口说说，因为以他现在的状况，新城的店铺都望尘莫及，更别说a市南大街的，那个地段不但临近cbd，而且距离凤凰区只需步行五分钟，而凤凰区几乎都是高档别墅，能住进去的人非富即贵。
“你觉得怎么样？”丘士林问，“我让人调查过了，那边人流量大，聚集了一批在商圈打工的人，有点小钱。但他们也不可能天天点外卖，买菜又不方便，因为距离凤凰区最近的超市开车需要一小时，只有几家品种不全又喜欢坐地起价的蔬果店，你去那开店，应了那句天时地利人和。”
谁不想占领那样的黄金地段呢？可也要有那样的实力，周一凡到底有多落魄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他冷冷地说道：“丘总，您太看得起我了，南大街可不是我这样的小罗罗能进的。”
丘士林指了下周一凡面前的文件，“我帮你租了三年，如果三年内你的店起不来，那说明你不适合干这行。”
周一凡眉头紧锁，心想如果在南大街开店的话肯定能赚钱，可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看着文件里的租赁合同，压力和负担直线飙升，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丘士林继续说：“开店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开分店，第三步是打开外销市场，这样你才能做回以前名副其实的周总。”
周一凡沉默了——丘士林打算投资吗？以前的他巴不得能找几个投资人一起做，可得知丘士林真正的意图后，他这辈子没这么矛盾过，思来想去怎么有种卖/身的感觉。
丘士林见对方不说话，问：“怎么了？对我的选址不满意吗？”
“不不，”周一凡脱口而出，随之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丘士林，“丘总是打算投资非凡农场吗？”
“嗯，你别有心理负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过，如果你让我亏钱了，”说着丘士林笑了笑，“那你可得小心了。”
“既然丘总都这么说了，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事情一码归一码，农场方面的事你放心，我有信心做好，不过其他方面我周某是有心无力了。”
丘士林饶有兴趣地问：“其他方面指的是？”
“丘总明知故问。”
丘士林笑得暧昧，他拿起围巾走到周一凡身边，无所谓地坐到他腿上，再次把围巾绕在他脖子上。他能感到周一凡的身体为此变得僵硬，他轻叹一声说：“强扭的瓜不甜，一切顺其自然吧。”
周一凡迫不及待地把对方拉下去，带上几分诚恳说道：“我知道丘总很照顾我，之前的原料加工厂要是没有您暗中帮忙……我也……如今见我落难了又雪中送炭……”
“不想说的话别勉强自己说。”丘士林打断道。
“这些都是肺腑之言。”周一凡急着解释。
“你想感谢我，对吗？”
“嗯。”周一凡犹豫地点头。
丘士林起身走向落地窗，面向窗外的一片流光溢彩，说道：“那年，在酒吧第一次见到你后，我承认我很中意你，不过我丘士林不是那种看中了就非要得到的人，我对我自己说有缘便会再相见的。去你原料厂进货这事呢，虽说不是偶然，但绝大多数还是基于货品的质量，物美价廉的东西谁不爱呢？如果你生产的东西很差，我可不会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做坏了信誉的事，所以你的成功和失败是由你自己决定的，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周一凡听了这番话后，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了，他放下了防备，说：“抱歉，我想多了，丘总是个很正直的人。”
丘士林转身，“我不是好人，但也坏不到哪去，”说着他像调戏周一凡似的笑了笑，“你怎么还叫我丘总？”
周一凡愣了一下，又说了声“抱歉”。
“你太见外了，还把我当外人。”
“我只是觉得和丘总保持一定的距离是理智的选择。”
丘士林理解地点头微笑，他走到门口为周一凡打开了门，“请便。”
周一凡走到门口时，丘士林显得恋恋不舍，又帮他把围巾塞进毛衣领子里，语气暧昧：“天气冷，路上小心，到了回我一个消息。”
“好。”这个好字，周一凡说得言不由衷又无可奈何。
走在a市灯红酒绿的大街上，周一凡不停捏着太阳穴，他被丘士林整晕了，各种招数应接不暇。他根本无法用当初决定的决策对付他，简直太嫩了，怎样都会被其看破，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丘士林一句喜欢和爱都没说，却总是时不时地展开攻势，暗送秋波，送完还委婉地表示这都是我一厢情愿。紧接着他不苟言笑地谈合作，嘴上清晰地表明了在合作中的立场，行动上却处处想占便宜。
典型的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幸好，丘士林没有明确地提出“上/床”之类的要求，不然周一凡肯定会失去这笔来之不易的投资。
“得抓紧时间了……”周一凡望着被灯光照亮的天空自言自语着，趁着丘士林还没胃口大开，得抓紧时间和他撇清关系。至于用什么办法，他还没想出来，只能先大赚一笔，咸鱼翻身后才有话语权。
接下去的一个月，周一凡频繁往返沙镇和a市之间，一方面要负责南大街店铺装修的事，另一方面要整顿农场。
农场不但需要扩大规模，还需招聘员工。丘士林的这笔投资下去，农场的性质完全变了，已经不再是周一凡和徐飞，再加几个临时工能解决的事。
这导致出院后的徐飞，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都手足无措了。
他家的屋顶修好了，屋里的泥地贴上了瓷砖，屋外还造了一个院子，整体更接近现代文明人类的居所。他还发现周一凡寄放的行李不见了，这让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刹那间悬在了半空。
徐飞几乎是冲刺跑到农场的。可到了农场后，他都不知道该往哪走了，木讷地站在原地，望着这个曾经他早出晚归的地方。
农场往北延伸了好几公里，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真正的农场，全是大棚和一些低矮的瓦房，里面有5—6个青壮年正在干活。周一凡的帐篷和两人避雨吃饭的木棚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辆装货的大型卡车。
发呆了五分钟后，徐飞往猪棚的方向挪了一步，他听见身后响起了周一凡的声音。他转身看见周一凡戴了条灰色的围巾，但款式明显不是以前那条，穿着打扮和来医院时一样讲究。
“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没通知我来医院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徐飞说。
周一凡拉着他往前跑，脸上洋溢着喜悦：“你看，农场变了……”
“我家也……”徐飞打断了他，“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哪来的钱？”
“a市的一个老板看中了这里，投资了一大笔钱，当然得鸟/枪换大/炮了。a市的门面正好明天竣工，配合农场的出货时间，大概一个月后正式开业。你准备准备，今晚和我回a市。”
“啊……啊？！”徐飞惊讶地盯着周一凡。
他很敏感地发现周一凡说的是“回”a市，而不是“去”a市，看来是打算回归以前的生活，长期待在a市。
周一凡叼起一根烟，笑着拍了拍徐飞的肩膀，说：“我说过，你既然叫我哥，我就不会放任你不管。你是第一个帮我的人，所以我打算让你做第一家店铺的店长，吃住都在店里，你觉得怎样？”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徐飞犹豫不决。
“你不是答应过我嘛，如果我去a市卖萝卜，你就跟我去。”
“可是……”徐飞心跳加速，还未适应出院后这一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又不是去a市摆地摊，更不用露宿街头，把眼前的每一步走好就可以了。”
想了会儿后，徐飞终于点头了，他的挣扎激烈而短暂。不排除周一凡的话推了他一把，但更多的是他早已为这个问题纠结许久，如今的决定是他日夜所思的结果。
当他决定去a市后，再次回看这片农场的风景时已经变了样，不单单是农场，山坡、草地、远处的小镇，路过的人……这种感觉就如他第一次睡在周一凡破旧的洋楼里看对方的脸一样，陌生而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