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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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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徐飞和往常一样在田里忙农活,意外的是徐母来了,说是有新城来的朋友找他。那时,徐母发病没那么频繁,脑子还算清醒。

    徐飞听后先是愣住了,他在新城只有赵哥一个朋友,突然长途跋涉来找他,肯定是出大事了。

    他忐忑不安地踏上绿草如茵的田间小道,跟着母亲的碎步往家里走去。

    那天,正值盛夏,却异常凉爽,太阳的温度只是热,还没到毒辣的程度。风吹过,那股粘着皮肤的热便被吹走了。

    徐飞却热得大汗淋漓,无法预知的事情让他倍感恐惧。他不停猜想着赵哥来找他的原因,越想越慌,慌得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随着呼吸的加速逐渐闷热,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他无法接受被镇上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包括徐母。

    徐飞初一时就发现自己喜欢和班里长得白净的男生玩,偶尔打闹发生的肢体接触更是让他的内心激动不已。

    一开始他没当回事,直到某个清晨,在左右手的协助下,他终于迎来了身为男性自带的特殊属性的爆发,而对这一过程的探索,少不了某个幻想对象,他的幻想是围绕着那个白净的男生展开的。

    面对这一事实,徐飞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心平气和地去洗手,看着残缺的镜子里的自己时,心想也许他和母亲一样,这是病,是疯了。

    这事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每天早上他都会犯病,一遍又一遍地回味那个白净的男生——他的模样,他的笑,他说话时的样子……

    以至于他上学看见这个男生时,羞怯又慌张,他刻意躲着他,生怕控制不住又犯病了。

    此后,他担心这病会像母亲那样一发不可收拾,于是硬生生把清晨那份如约而至的冲/动压了下去。

    那份超乎寻常的毅力让他远离了“病魔”,可带来的后遗症是孤僻且压抑,他不想和任何人交谈,也不想见人,成天躲在玉米地里发呆。

    由于徐母实在没钱供他读书,徐飞念完高一便辍学了。他第一次摆摊就遇见了赵哥。

    赵哥名叫赵文涛,在新城一家影楼工作,除了穿着打扮比常人抢眼外,他那双像装了gay达的眼睛还特别喜欢肆无忌惮地盯着别人看。徐飞就被他看得脑门冒汗,全程只敢用余光交流,说的话都没超过五个字。

    赵文涛没把这个少年放在心上,却对萝卜的味道念念不忘。之后,他经常会去农贸市场转转,看看这个卖萝卜的少年在不在。

    而处于封闭时期的徐飞,一回生二回熟的定律没在他身上起到作用,他是回回生得像个还没红的青柿子,又酸又涩。好在赵文涛十分健谈,还通过徐飞飘忽不定的眼神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

    有次在徐飞收摊时,赵文涛急匆匆地赶来买提前预定的几个萝卜。徐飞把袋子递给他时,赵文涛试探性地碰到了他的手,还明目张胆地握住了。突如其来的恐慌促使徐飞抬头瞪着他,这是他俩第一次对视。

    就在这时,赵文涛确定他一定是同类,这种确定来自很不靠谱的第六感。他笑得意味深长,随后松开了手,接过袋子后掏出张名片递给徐飞,说:“我姓赵,名片上有我的号码。如果哪天出来摆摊,麻烦你提前通知我,这样我就不会错过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徐飞松了口气,把名片塞进了口袋。可当他老实巴交地打电话通知赵文涛时,经常会被这位老哥带偏话题。

    赵文涛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所以私下和徐飞聊天时经常放飞自我。他先向徐飞出了柜,还追着徐飞盘根问底,徐飞只默默回了句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赵文涛听后笑了,不管怎样总算问出个所以然,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那句话也算间接表白了态度。

    他是徐飞第一次接触的活的gay,除了新奇他的孤独感还得到了缓解,他最喜欢听赵文涛吐槽他男朋友有多懒,多抠门,每次聊完像做了次灵魂spa,整个人舒畅多了。

    徐飞还从赵文涛那里学到了很多古怪的知识,导致他每次看见“无依无靠”、“遍地飘零”这样的词会忍不住发笑。

    可以说,赵文涛的出现把徐飞拉出了那个名为作茧自缚的小黑屋。

    不过在徐飞心底,这座小黑屋并没有消失,只是装上灯有了光,当他得知赵文涛来找他的原因是被男友暴力对待时,明亮的光瞬间变得荧然。

    支开徐母后,赵文涛被徐飞带进了自己房间。徐飞的房间空荡荡的,有一张老式木床,地上堆着他上学时的课本。

    两人席地而坐,面面相觑。

    他俩面对面的交流机会只有卖萝卜时那几分钟短暂的点头和微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电话里交谈,突然见上一面,还和萝卜没关系,两人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赵文涛打破了沉默,他撩起上衣,腹部青一块紫一块,“我已经报警了,但他死不承认,我又没胆说出和他的关系,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毫无恋爱经验的徐飞想不出任何建设性的建议,他像只猫一样挠头抓脸,说:“我教你怎么打架吧。“

    赵文涛料他半天嘣不出个屁,付之一笑,说:“如果我和圈里朋友说这些,他们只会笑话我,还是你最像个人。我就特郁闷,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突然来找你了。哎!不说这事了,我没打扰你吧?那个……我能在你这住一晚吗?明儿就走。“

    “赵哥太客气了,没事的,反正家里只有我和我妈,谈不上打扰。“徐飞虽这么说但还是担心地望了眼房门,起身锁住了。

    赵文涛见他这么做,苦笑道:“门被你这么一锁,岂不更可疑了,像是大白天我俩偷偷摸摸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徐飞脸红到脖子根,说:“赵哥你别乱说。”

    这只纯情童子鸡暂时让赵文涛忘却了烦恼,他就爱看他不知所措、满脸通红的样子,就像逗小孩似的,不带任何成年人的感情色彩。

    徐飞的门锁了一整晚,他只在晚饭时出去拿了几个煮熟的地瓜和一瓶水。

    深夜,聒噪的蝉鸣闯入耳畔,淹没了两人平静的呼吸声。此刻,情场受伤的赵文涛心里涌出没完没了的难受,顷刻间眼角红了,他转了个身,肩膀碰到徐飞的胸口。

    徐飞则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一片漆黑。他听见了小声的啜泣,欲言又止。

    在闷热的空气中,赵文涛小声说:“我没别的意思,你能抱我一会儿吗?”

    徐飞愣住了,扭头问:“怎么抱?”

    赵文涛把他的两条胳膊拉出来,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说:“这样就可以了。”

    徐飞贴近了点,陌生的体温让他的思绪纷纷扬扬地飘洒起来,止都止不住,他一口气说道:“像我们这种天生喜欢男人的男人,真的能找到恋人吗?我当初以为你和你男友可以在一起一辈子,可现在你俩也只不过处了一年多。赵哥你说过很多人都是随便睡一觉,解决下生理需求。可这种断断续续的关系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身边能有这么一个人,陪我一起活到最后一秒。”

    赵文涛无奈地笑道:“臭小子,你想得美。”

    徐飞也哼笑一声,随之在铺天盖地的蝉鸣中酝酿出了一丝困意。

    第二天,赵文涛在天还没亮时就离开了。徐飞继续一尘不变的生活,只是无缘无故家里会有媒婆出现。

    每次不同的媒婆出现,措辞都如出一辙。她们会当着徐母的面,说:“哎呀,你家徐飞也不小了,现在找个女孩相处正好,谈两年再结婚。这次可是人家姑娘让我来说的,她家住沙镇,离这不远。这姑娘就喜欢长得高大看起来还成熟稳重的男娃子,徐飞你可别错过这次好机会啊……“

    不管是哪个媒婆,徐母都会急着点头答应,最后被徐飞冷不丁一句打破了幻想,“我不需要。“

    徐飞拒绝的语气十分强硬且脸色难看,仿佛媒婆再说一句,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提起斧头,做出伤天害理的事。这般恶劣的态度吓得媒婆只敢匆匆留下对方姑娘的联系方式,随后拍拍屁股,逃之夭夭。

    徐飞的每一次拒绝都会面临惩罚,当晚他会在母亲发疯一样的哀嚎中渡过,彻夜难眠。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年,被介绍的姑娘一个个有了对象。徐飞更是故意把家里整得破烂不堪,即使赚了钱也不愿改善生活条件,于是镇上流传出这孩子也许多少遗传了点徐母的疯癫,这样一来,不仅是媒婆,连一些姑娘都对他敬而远之。

    自此,徐飞的家孤零零地坐落在荒野中,无人问津,与野草融为了一体。徐母在一个雨夜中彻底疯了,她半夜闯入徐飞的房间,嘶吼地问道:“你到底要男人还是女人?!“

    徐飞呆住了,母亲面目狰狞的样子让他惊慌失措,他没有回答,立刻把母亲推了出去,锁上了门。

    门外的徐母像是变成了丧尸,不停地踢打嘶叫着。徐飞浑身发抖,在慌乱中,他忽然发现左侧的墙壁在一米处有条裂缝,他站起来仔细一看,裂缝的间距大概有一指宽,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的房间,然而这间房间正是徐母的。

    也许赵文涛来的那一晚,徐母如一条壁虎般死死攀在这条裂缝上,盯着他俩的一举一动。

    这条裂缝瞬间印在徐飞的心上,他似乎听见了肌肉撕/裂的声音,心裂开了,疼得他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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