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粉丝
第20章
宋明的官司自然是陆瑶从中使了绊子,衙门里的人各个都是吸血鬼,这么一个小案竟然要收她近千两。
她手里攥着银票舍不得给出去。
陆贤不高兴了:“姑母这是对侄儿不放心?”起身要走。
陆瑶连忙挽留,“姑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都是我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陆瑶的心在滴血。跟衙门的走动一直都是陆贤,陆瑶要打点人脉,只能通过他。
陆贤心里却在开花,今晚赌场的花销又有了。“衙门那么多当差的,各个都要张嘴,一千两我还是往少了说呢。”他努了努嘴,见陆瑶扔在犹豫,站了起来,“姑母既然信不过我,那还是找别人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让老二这门婚事成不了,陆瑶把牙一咬,心一横,松开了握着银票的手。
陆贤眉开眼笑接了,嘴上说着姑母放心,转身拿着银子便进了赌坊,自然是“陆赟”开的那一家。
不到半天就输了个精光,又寻到陆瑶:“姑母,不行啊,银子不够。”
陆瑶以为是好消息呢,闻言,差点栽倒:“还差多少?”
陆贤怕把她惹急了不给,比了个八,陆瑶以为是八千两,陆贤正中下怀,连忙笑着说:“八百两!”
“你这孩子,这么点银子,就替姑姑给了呗。”
“姑母不晓得,在外做生意,多的是花银子的地方,侄儿手里留不下现银。”
陆瑶懒得理他鬼话,前头一千两给了,后面八百两不给不行啊,“不过我要给条件。”
“姑母只管开口。”
“断那个小子的一条腿。”她现在动不了那个姓宋的,那就动她弟弟。
陆贤吃了一惊,“姑母与他有何深仇大恨?”
“陆贤,你晓得我为何不与你讨价还价?”
陆贤不答,脸上似笑非笑。
“我知道你小子贪心,多的钱是用来堵你问长问短的嘴的。”
陆贤哈哈一笑,拱手走了,这回先办的事儿,然后再次二进赌坊,自然又是倾家荡产。
但是陆家大爷是谁,陆家铺子日进斗金,他一点儿也不发愁。
陆赟却有些发愁,哪怕今天赌坊的掌柜的来报,又有冤大头过来输钱了,他还是很发愁。
宋明那小子他见过,皮糙肉厚最能吃苦,他现在出手,并非雪中送炭,宋家也未必感恩。
他正愁着,刘良从外头得了个消息进来。
陆贤买通衙差和狱卒是在酒桌上,但是不巧的是,那家酒楼背后的老板也是陆赟,他们谈话的内容全进了上酒小二的耳朵,然后一路传到了陆赟的耳朵。
事不宜迟,陆赟直接起身前往衙门。
刘良愕然道:“公子要亲自去?”
陆赟已自顾换起了衣服,看着公子如此急迫,刘良心叹:姑夫人一心想要阻拦宋家姑娘过门,想不到最终促成此事的竟然是她。
……
宋明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他不后悔打了唐越,他只后悔打得轻了。
他正在狱中自省,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切莫冲动时,有一个狱卒朝他走来,宋明平心静气地向狱卒求饶,问他能不能让他见家人一面。
他想告诉爹娘,他宁可坐三年牢,也不要给唐家一分钱,唐越这顿打该挨。
狱卒正慢条斯理用钥匙开门,听了这话,抬头看他一眼,嘴巴往下瘪了瘪。
宋明不知道什么意思,自顾赶紧抹了把脸,他在朝堂顶嘴被扇了耳光,不能让家人看见替他担心。
“跟我走吧。”
狱卒在前面领头,他以为狱卒答应了,心情复杂地跟在后面走,爹娘摆摊不容易,他愧对爹娘。
等他从牢里出来,估计铁匠铺子的差事也黄了,他不爱念书,空有一身力气,但是有了案底,以后恐怕也找不到好差事了。
他不怕吃苦,哪怕去帮人种地,去码头扛货,他都可以,但是他无法面对爹娘的愁容。
走着走着,他的思绪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打断了,同时他还闻到了烧焦味,他看了眼旁边的狱卒,莫名觉得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有些狰狞可怖。
狱卒推开一扇铁门,屋内的场面惨绝人寰。
血腥味和烧焦味中,宋明看见屋里有两个狱卒正抓着一个犯人的脑袋往墙上砸,犯人披头散发,墙上全是血印。
有个狱卒手里拿着烧红的烙铁,正在往一个犯人的肩膀上印,刚才的惨叫都是他发出来的。
宋明哆嗦了一下,他以为是去见爹娘,可是这分明是刑房。
“差爷,是不是来错地儿了?”宋明问。
狱卒没理他,活动了一下手关节,反手给了他一耳光,宋明耳朵里嗡嗡一阵作响,眼冒金星,他狱卒拿着一个满是钢钉的钢棍朝他走了过来。
宋明奋力挣扎,狱卒们纷纷嘲笑不齿,谁承想宋明虎背熊腰一身力气,竟然真教他给挣脱开了。
全部狱卒都冲了过来,费了一会儿功夫,才按住蛮牛般的宋明,也不敢再打他,只把他按在长凳上。
“你也别怨我们,有贵人花钱买我们折腾你。”钢棍再次被高高举起来。
宋明全身的血都凉了。
他们枉顾法纪,他想要反抗,双手双脚都被束缚,根本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今天这一劫恐怕是逃不掉了!
好在他也是个血性少年,既然躲不过却也不能输了气势,于是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半个求饶的字。
这时一个狱卒火急火燎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着狱卒头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狱卒脸色一变,眼睛古怪地盯着宋明看了一会儿,面泛难色。
那个狱卒往他怀里塞了个荷包,宋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压在自己的千钧之力被移开了。
他被推着站起来往外赶,他以为会被送回之前的牢里,却又走向了另外一条道。
莫非还有比这更惨烈的酷刑?他苦思着对策,忽然看见脚下对面出现一双靴子,非常简单的深色靴子,但是看其面料就知道非常之昂贵。
他抬起头,一个面容很英俊的华服公子正在对他温和地微笑。
一个时辰后,宋明容光满面地回了家,根本不像是从牢房出来,他的脸已经上过了药,还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美美地用了一顿大餐。
他回家时,宋父宋母出去借钱去了,宋瑜在自己屋中寻找散落的铜板还有所有的首饰,准备拿去变卖。
宋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动了动齐整的脚趾头,如果不是“姐夫”,他现在已经是个残废了。
“阿姐,姐夫人挺好的。”
他站在宋瑜房门口,非常真诚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中又惊又喜,手里还拿着刚翻出来的几根簪子,原主压箱底平时舍不得戴的几根。
楞了几秒之后,宋瑜就明白了。“他救的你?”
宋明看着她的脸,慢慢地点了下头,“铁匠铺子不收我了,姐夫给我另外寻了个差事。”
宋瑜注意到宋明脸上的伤,拉着他到院中仔细查看,“他们打你了?”
她走过去,手指轻轻贴在弟弟脸上碰了碰,清凉的,已经消肿了,她抿了抿唇。
“没事,就是他们让我签字画押,我不画,被掴了几下,已经上过药了。”宋明说,停顿了一下,眼睛瞥了眼宋瑜,“是姐夫让人帮忙上的,药也给我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为什么叫他姐夫?”
宋明脸微微一红,不知道该不该说,陆二公子跟他一见面就很熟稔地自称姐夫,他不叫,好像不给面子一样。
这时候宋父宋母风风火火地回来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并没有借到期待中的金额。
看见宋明竟然好端端地站在家里,连忙拉过来一翻问长问短。
宋明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提及陆赟,眼中满是崇拜与尊敬。
宋父脸上也是差不多的表情,这位陆二的人品真的好,宋父在路上已经跟宋母说过自己昨天在陆家的经历了,现在相当与陆二公子救了他们家人两次。
宋母悄悄地望向宋瑜。
她微微有些出神,脸色发着白,眉间皱着,食指握在一起有些用力。
宋母明白了,“阿瑜——”
“姐,你一直喜欢俊俏郎君,姐夫比唐越好看不止多少倍,人也和善,说话声音可好听了,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世上有这么和气的人——”宋明说着,眼睛里都快冒出小星星来,俨然已经成为了陆赟的头号粉丝。
他回想着临走前,姐夫看向他时期盼的眼神,姐夫说,“你阿姐要是实在不愿,你也不要劝她,我救你别无私心,只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姐夫没有挟恩图报,就凭这一点,宋明就敬他,佩服他,但是他也知道,要是没有阿姐和姐夫的亲事,姐夫又怎么可能会管他的死活呢?
他实在不忍心让姐夫失望,咬咬牙,“阿姐,你就别犹豫了,我要是女子,我都想嫁他!”
“你这孽子,自己惹了祸还在这儿胡说八道,给我闭嘴!”作为陆赟的二号粉丝,宋父却突然一反常态,一巴掌把儿子给拍走了,不理宋明愤愤不平,他表情严肃地看着女儿。
“阿瑜,你千万莫要因此而为难,这是你的终生大事,我们绝不会将这两件事混为一谈。阿明打了人,本该就受到责罚,如今陆二公子救了他,是咱们的恩人,他所有吩咐,我们全家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但是这并不能让你搭上自己的终生幸福,我知晓你改了主意不愿嫁他,所以上午已经回了陆家小厮。现如今他又帮了这样一个大忙,我一会儿就再去陆家拜谢。”
宋父看向宋母,“兰琴,你将家中所有的财产盘点一下,我知晓陆二公子并不缺钱,但是能让衙门放人,必定破费许多,我们虽杯水车薪,却也能帮陆二爷补上一些缺损,余下亏欠的,我们好赖一个摊子,总能攒下些钱,慢慢还去,以后只要陆二公子有什么吩咐,咱们家人莫敢不从——”
“爹,我愿意嫁。”宋瑜踌躇着开口,宋母面朝她轻轻摇头,给了她一个亲切柔和的微笑。
“阿瑜!我说这么多,就是怕你勉强答应,以此替咱们家报恩。”
宋父打断了她,“陆二爷知咱们退亲,必然会有所失望甚至恼怒,我们更是像在恩将仇报一般。但是阿瑜,你绝不能因此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身为人父,我更不可能看着自己女儿如此——”
“爹,我是真心愿意的。”宋瑜语调温和,但是语气坚定。
“那你之前为何又要——”宋父面露疑惑,宋母也好奇地望着她。
宋明脸上的带着欣赏赞同,“阿姐,你可算是开窍了。”
宋瑜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故作羞涩道:“我那是考验他来着。”
“当真?”宋父歪着头去看女儿的表情,脸上的困惑变得更深。
宋母了解女儿的性子,这样的事儿她还真是能做得出来,女儿一向讲究体面排场,莫非是因为谣言的事情,怕陆二那边对她有了看法,所以以退为进,试探一下陆二公子的心意?
宋母推了推宋父的胳膊,注视着女儿,“阿瑜,倘若昨日你爹过去退婚,那陆二公子答应了,你作何打算?”
“这点考验若是都经不住,我为什么要嫁他?”宋瑜怒嗔道。
“你把婚姻大事当儿戏?”宋父挠了挠脑袋,眼神古怪地看向宋母,他实在搞不懂女人,既然是两厢情愿,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他这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宋明更是彻底放下心来,说了句要出去透透风,一溜烟出了屋,东拐西拐来到一间酒楼,直接上楼进了一间雅间。
陆赟正坐在里面品茗赏景,早就看见了他一路上楼,眼中的冷意一闪即逝,直到宋明入内,对他和煦一笑:“如何?”
宋明看他满脸从容淡然,心道阿姐的考验真是怪多余的,干脆就将宋瑜的原话说给陆赟听了。
“阿姐一向任性胡闹,若是姐夫将来受不住,只管告诉我,我来说她。”
“阿明有所不知,我就是欣赏你阿姐这一点。”陆赟抬了下手,让茶博士给宋明递了一杯茶。
宋明推脱不喝,这茶馆装潢如此奢华,消费一看就不不低,姐夫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岂能再让姐夫破费。
陆赟没说什么,只是邀请他晚上再一起用饭,宋明再次推诿,“若非结亲前不宜一起相聚,我实在想要邀请姐夫去家中用膳,好好款待姐夫一翻,姐夫已经破费了太多了,实在不敢让姐夫再破财。”
说完,生怕陆赟再热情挽留,他又怕生硬拒绝将人得罪,便拱手一溜烟跑了。
他离开后陆赟眼中的笑意便淡了下来。
刘良没有察觉到,脸上还泛着欣赏的笑容,公子这个小舅子还挺有意思的,旁人占便宜还来不及呢,他竟然一副生怕公子吃亏的模样。
“这年头,不贪便宜的人不多了。”刘良感叹道。
陆赟嗤笑了一声,不语,刘良一愣。“公子,喜服的事儿您是开玩笑的吧?”
“我几时同你开过玩笑?”陆赟端起刚才宋明推辞的那杯茶,泼洒在了地面上。
……
陆瑶专门在门口等陆贤,没想到他半夜才归,此时陆瑶已经歇下了,睡得并不安宁,闻言赶紧爬起来去见陆贤。
“事儿成了吗?”
陆贤喝了些酒,神志还算清明,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口。
陆瑶放心了,回了屋却依然睡不安宁,上半夜是心疼钱和忧虑的,下半夜是兴奋的。
只要银子花在刀刃上,那就是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