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 人造神袛
很快，双方使团就在约定好的要塞内开始停战谈判。
至于谈判的过程嘛，不会很顺利的。这是外交上的战争，除了双方不会真的动起手来外吵架算是日常了。
当然军事上的胜利是让这些文官吵架的底气，大不了边打边谈或者再打再谈。
真血公坐在大厅一角，泡着茶静静的等着结果。他知道，有个人会来见他的。
走廊的远端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现，零无快步朝这里走来克拉拉也跟在身后。
“你知道我会来？”零无看着桌子上的两套茶具
“自然，毕竟连敌人是什么性格都不知道的话，还打什么仗。”真血公拿起茶壶倒茶
零无倒是第一次和真血公面对面交谈，只不过第一眼就能知道对方是谁。零无也是有私心，他留真血公一命有他的理由。
一方面只要真血公没死，真血公领就还是处在一个人的统治之下。另一方面，零无参加这场战争一是完成森林之神赫默的交易，二是他想要知道当初在天赐神国时，科蒂克村惨案的真相。
“如果当初没有合伙参加科蒂克村的行动，你会不会就不出现在这里？”真血公苦笑他显得很憔悴
“不好说，我对假设的事情并不感兴趣。”零无饮茶
如果他没有入狱的话，确实可能就碰不到光明神什万。也不会发配到惩戒军，自然也不会和克拉拉碰面，更不用说会和森林之神赫默做交易。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冥冥之中就有定数，如果命运真的是存在的话。
真血公卫兵给双方隔出谈话的空间。
“你觉得神袛是能人工创造出来的吗？”真血公的话语，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块石头。
零无听后，一下子好像发现以前不怎么注意得到的细节。
神袛的活动范围是有限制的，就像是光明神什万不可能现在蹦出来找零无要酒喝。祂是天赐神国这个国家的概念，他诞生于天赐神国人民心中对于这个国家的认同。
所以光明神什万只能在天赐神国的边境线里活动，祂跑不出边境。
真血公运用的恐虐之神库恩，可不是这么一回事。零无很清楚的记得在天赐神国境内，在防城要塞帮艾亚菈疗伤的时候。
恐惧之神库恩能把他拉到神域里，祂并不单单只能出现在真血公领地内。祂能在其祂神明的领地内使用自己的权能，森林之神赫默在防城要塞短暂现身也是要依靠克拉拉。
那么恐虐之神库恩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告诉你无所谓，但是实际上我对这些也不是特别了解。”真血公只能无奈的告诉零无他对恐虐之神的了解，也并不比零无要多多少。
真正了结这方面事情的人，并不是他。而是2其中一个下属，或者说某个势力外派来的人。真血公相当于出租土地的人，而某个大势力就是承包商。
“那么是谁？”零无很感兴趣
“战争工匠海森，不知道你对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不过那些由神力驱动的人偶，就是他的杰作。”真血公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文件推过来
零无扫了文件几眼，上面是一份名单和科蒂克村惨案的真相。真血公给出了零无想要的东西，他正是为了这些而来。
“就当是你放我一命的回报吧。”真血公说完还想起来了些什么“你觉得神袛到底是什么？”
真血公的话语就像在黑屋里突然推开一扇门一样，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格外炫目。
是啊，零无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管遇到多么异常多么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连神祇的存在都是这样。
毕竟这个世界有魔力这种已经超出他认知的存在，不管多么出奇的事物都是理所应当的。就像是你不会特别在意，草地里的杂草到底是从哪里来又会往哪里去。
神袛也是一样的，祂们怎么诞生又会怎么灭亡零无都没怎么想过。
“人出生就会有魔力，只不过数量的多少而已。那个某个大势力告诉我，如果说把数量众多的魔力聚集在一起，用一种情绪把它们都串联起来，那么这个庞大的魔力集群是不是应该叫神袛？”真血公的口中吐露出秘辛
这也是他推断出来的，具体的方式他也不知道细节。但是他可以从众多的行动结果上，来逆向的推导出当初设想时的计划。
“用一种情绪串联起来？”零无找到了关键节点
“对，一种情绪串联起来。最好是所有生物都拥有，都能产生的情绪。”真血公说完，淡定的喝茶看着脸色不断变化的零无
这一切事态都有了一个统一的解释了，战争会滋生庞大的负面情绪，滋养着那个被人为创造的恶神。
只需要将战火给挑动起来，轻轻推一把。甚至不用亲自下场，就像在高崖上俯瞰战争。恐虐之神库恩就会随着这些如蝼蚁般的生命消亡，而逐渐变得越来越强大。
科蒂克村惨案、奴隶贸易、这次真血公和精灵的战争，甚至于说这片大陆的冲突或者说整个世界不同势力的相互摩擦。
都像是大功率发电机一样，源源不断的给恐虐之神库恩充能。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库恩能出现在其他神祇的势力范围内，毕竟恐惧等负面情绪只要是智慧生物都会产生。
这是一盘大棋，但执棋者好像并不愿意有人坐到他的对面上。零无倒是很想知道是谁敢把他框在棋盘上，他想掀桌子。
“海森是机械教会的修士，如果他说过的话可信，那么我觉得你该去抓住他问个清楚。”真血公见零无感兴趣，再把一个话题抛给零无
“他在哪？”
“大概率在某一个港口上，人偶工厂停产的时候他就失踪了。”
零无听完直接起身离开，克拉拉给这个统领一方的真血公道别。
“烈阳大公应该不会盯上你了，他貌似有更好的方式来解决他的问题，精灵公主。”真血公也给克拉拉给出情报
这也证实了是烈阳大公让真血公绑架克拉拉。
看着那个样貌年轻的少年离开，真血公心里也是一阵的感慨。魔力串联并不只在神袛身上发生，众人的情绪也会将魔力附着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就像是真血公领地内他的下属、臣民会尊敬自己，让他也能分到大量的魔力。
不过和零无相比，真血公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储量远不如零无。他也知道白色死神的事情，也知道现在统领精灵的他得到了众多的敬重。
但和零无身上那极度异常的魔力储量相比，还是显得太过于渺小。总不能依靠一个小小的水龙头去填满整片大海吧，那个少年身上估计还有未能公开的事情。
不过这些和真血公没有关系了，自己该头疼的是领地内战后重建的事情。
一座偏远的海港内，一艘黑帆小船突然在海面下浮起。战争工匠海森就这么静静的等待船只靠岸，他的身上发出各种零件运作的杂音。
三个穿着斗篷，头戴鸟嘴面具的人跳下船舷站在海森身前，他们中间的人用金属的义肢握着鹰头手杖。
海森看到那个鹰头手杖后急忙跪下，这是机械教会执政官的标志。海森仅仅是底层中的底层，他身上各种做工粗糙的零件运转声，几米外都能听见。
而面前的三个人，尤其是中间的机械教会执政官。只有站在近距离，才能听到他体内如昂贵手表一般的精密运转声。
“你搞砸了，海森。”执政官开口
“非常抱歉，不知道执政官大人会亲自过来，但是也有了一些成果。我能保证可以复现这个实验的成果。”海森听到执政官的话语后，吓得身上并不精密的构造都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不不不，你还带了了一个额外的客人。”机械教会执政官抬起手杖指向了远处礁石
身着黑色军服头戴大檐帽的零无在礁石后走出，机械教会的执政官在看清零无的面貌后，精密运转的齿轮声发出了一丝丝杂音。
两边的侍从有些好奇这位执政官为什么会出现一丝异常，但是他们还是将注意力放到了不速之客的身上。机械义手伸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但是执政官抬手让他们收回武器。
“阁下是来找我们的还是他的？”执政官手杖晃动
“我只找和科蒂克村惨案相关的人。”零无打开了12号泵动式霰弹枪的保险，只要这几个人有异动，12号鹿弹就能打碎这些金属壳子。
“那么应该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是课题的验收人员。”执政官拉开和海森的距离
“等一下，我的成果机械修会会感兴趣的，不要抛下我。用神明的权能会永久的驱动机器，我找到了绝佳的能源。”战争工匠海森看到执政官想要丢下他
“那么海森？为什么你会输掉战争呢？你已经失败了，失败的产物机械教会不要。”执政官也厌烦了海森的说辞
鹰头手杖敲碎了海森的金属头颅，大量的粘稠液体喷出，但那并不是脑浆。有些东西随着粗糙齿轮一起飞出，像是肉块的聚合体。
那是生物质计算机，用活体器官来当介质的处理器。
“我想阁下或许对我们有所误会，但我想说一件事。阁下听完后应该能理解我不会和阁下敌对，毕竟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执政官用手帕擦拭着代表权力的鹰头手杖
零无也看出了那个貌似地位最高人的异常，点头让他开口。只不过霰弹枪并没有关保险，而是没有指着他们而已。
“我和阁下有过一面之缘。”
“哦？我倒是对你没有什么印象。”零无很清楚记得自己并没有看到过，戴着鸟嘴面具带着高帽和斗篷的金属怪人。
“当然当然，那时候我还不是这个样子。”执政官身上的零件吱呀作响
“那时候我还算正常的人类，而阁下也不会注意我这个小人物，我们见面的地方是在狂暴大洋上。那时候我身后就是正在燃烧沉默的海盗船，而阁下正站在高耸的舰桥上往下望。”执政官回忆着浸泡在冰冷海水是何种滋味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海盗船，自己只能抱着一块浮板，身体随着冰冷海水浸泡而渐渐失去知觉。那是他作为人类看到的最后一幕，他的余生都会铭记着那一刻。
而当时零无正站在山一样庞大军舰的舰桥上，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充满碎片的海域，被血液染红的海面正在不断吸引掠食者的注意力。
“现在，我的名字是零无，你记好了。”零无关闭12号霰弹枪的保险，把枪收了回去
“当然当然，鄙人克鲁格会称呼阁下新的名字。”自称克鲁格的执政官挥手，和两侧侍卫回到黑帆船上
那艘特异的黑帆船下潜消失在海平面上。零无想了一下，轻轻拍手让周围的人都出来。
沉重的防毒面具呼吸声响起，在更远处等待的北方雄鹰帝国太子密卫现身。他们的长筒军靴踩在礁石上吱呀作响，军靴底的防滑钉甚至在礁石上啃出痕迹。
“安东现在在天赐神国吗？”零无将手中被红色火漆封住的黑色信封，递了过去
“太子殿下现在已经抵达教导城，烈阳大公随行。”太子密卫的话语透过防毒面具后，有些沉闷。
“那就好，顺便给我带个话。我过几天会回去找他。”零无随后转身就走，将蓝色卡片放回兜里
太子密卫们相互看了一眼，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也消失在这片海滩。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想要逃跑的战争工匠海森，自然是通过掌控地中海的北方雄鹰帝国。
不过零无不认为这次用这张蓝色卡片是要欠太子安东人情，反倒是太子安东可能要倒欠他一次。
“他这么说的？”在教导城临时府邸休息的太子安东罗曼诺夫听着密卫的汇报
然后他拆开了那个黑色信封，信里面有着详细的人造神袛情报，太子安东越看眉头越皱。
“老头子还说我瞒着他？他也有很多事没告诉我吧？”太子安东将信丢进火盆里
太子安东自然清楚，零无为什么会写密信让他知道这些东西。当年北方雄鹰帝国和卡雷利亚公国的一年战争，大概率并不是单单为了一个暖水港，一个好的出海口而已。
更大的可能是：为了制造人造神袛。
海面下方潜行的黑帆舰内，舱室里非常简洁没有数量众多的仪表，只有三把做工精致的椅子。
他们这些机械教会的高级成员也不需要去查看如钟表店一样的仪表，椅子伸出众多管状尖刺，刺入他们的脊柱中。
如果说由机械和递质液组成的部位还能称得上脊柱的话。
他们不需要仪表、方向盘等多余的操控、观察设备。他们自己的身体就是这艘船的操控终端，精密的齿轮声在这个封闭的舱室里回响。
“克鲁格阁下，海森虽然级别低但是他的研究还是有可取之处。”随行侍卫这时候开口
“呵呵呵，我能理解你们的困惑。”克鲁格执行官舒展着这副机械身躯
“恐虐之神真的是海森提出和制造的吗？我看未必，而是有其他的什么人用海森之手来进行实验。”
人造神袛的技术路线和机械教会相差太远了，虽然理论很简单但怎么实现是另一回事。海森在没有支持的情况下进度太快了，就像有人把答案递给他一样。
“您是说？”
“海森确实能利用恐虐之神的力量来驱动人偶，但是他真的能控制一个神袛的力量吗？为什么当败局已定的时候突然消失？”
两个随从沉默。
“有人在利用海森，作为想要攀登机械教会象牙塔的底层人员，不会拒绝这一份厚礼。当海森爬到我这个级别的时候，相当于整个机械教会都会帮助壮大人造神袛的力量。”克鲁格执行官用手指指节轻轻敲打手杖，发出清脆的声音
有人的胃口很大，想要在最后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