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衣冠禽兽
“我，该回宫了。”阿黛呐呐地说。
“我送你。”渊和语气迷离地回应她。
许是咖啡带来的微微兴奋，许是刚才的闲聊放松了俩人的神经，许是温柔的夜色、如水的月光本就容易让人暴露本性，总之，重新走在校园里时，俩人的心里都涌动着某种浓烈、不安、跃跃欲试的情愫，他们并肩走着，偶尔手会触碰到对方的手，明明对这种触碰很激动，而且充满了渴求，但他们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会走得略微分开一点，但不久又会靠得很近，然后“不小心”又会碰到，接着再略微分开一点……原本他们也只限于玩这点若有似无的小暧昧，但一件极微小的事触动了一个开关，或者他们只是拿这事做了一个借口，让他们竟至于发生了石破天惊的一幕。
那时他们正走到一片路灯下，渊和看到不远处在另一片路灯下的校长，正迎面向他们走来。 渊和正要和校长打招呼，阿黛却突然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并用了一股力，把他往旁边有灌木的地方拖拽。渊和不明所以，到底还是顺从了阿黛。躲在灌木后面，阿黛继续紧紧抱着渊和，她的左耳朵正好贴在他的心房处，她听到了他蓬勃到狂乱的心跳，一下一下，像锤子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头，她的心也不由得蓬勃到狂乱地跳起来。 这时，传来了校长和另一个人的谈话声，那谈话声越来越近。他们一动不动，等待着。那谈话声渐渐地，又越来越远了。终于，什么也听不到了。
阿黛从渊和的怀里挣脱出来，低着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解释：“对不起……老师，刚才情况……太紧急了，要是校长走过来和你打招呼，免不了……你可能要介绍我，这就需要撒谎，我……说不定也免不了要说话，我和校长近身接触过好几次，我……不能保证他认不出我来，这样就有可能……被他揭穿谎言，就算你不撒谎，要解释我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也挺……麻烦的，只有避开是最好的办法。他……看到了你也好，没看到你也好，当然……最好是没看到，但就算看到了也不怕，有个女孩抱着你，他就……就不敢上来搭讪了。嗯，我就是这样想的……唐突了老师，实在抱歉。”
天啦，她的小嘴一直喃喃着，她在说什么呀？ 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明白？他的头好晕，他只知道，他对她从他怀里离开很不爽，他渴望她抱着他，除了这点之外，他无法思考任何别的事情，她怎么一直说一直说，她怎么不再到他的怀里来了？ 他终于听清了她的最后那句话，那是在向他道歉，傻丫头，干嘛道歉，我一点不需要你的道歉，我要的是你的拥抱。渊和像陷在梦中一样， 他朝她跨近一步，紧紧挨着她，把她垂着的两只手一左一右拉到了自己的腰间，对他形成了环抱之势，阿黛吃惊地抬起脸来。那娇嫩脆弱的双唇离渊和的嘴唇如此之近，朱唇微启，让他感到致命的性感和诱惑，他昏头昏脑地俯身吻了下去，他的舌头在阿黛的口腔横冲直撞，那般饥渴，那般疯狂。阿黛被渊和猛然爆发出的能量惊骇到了，她不敢迎合老师，更不敢拒绝老师。 她在心里异常混乱地感叹着： 哦，老师，所以你是爱我的？ 是吗？老师？等这个吻结束，我一定要确认这件事……
“放开她，你这个衣冠禽兽！”一个愤怒的声音在旁边从天而降。正陷入意乱情迷无法自拔的渊和被这个声音一下子打入了地狱，他迅速离开了阿黛，迷茫地抬头张望。还没瞧见什么，一只沉重的拳头已打中了他的鼻子，他粹不及防，向后踉跄了几步。还没等他站稳，一只脚踢向了他的肚子，这一脚力道太大，而他又全无防备，他捂住吃痛的肚子，向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听到阿黛尖叫了起来，她在喊叫：“秦月，你干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渊和看到她拦到了自己身前，隔开了欺身过来的秦月，抱住了他，把他往后推。秦月却仍然伸出脚，试图踢他。他口里恶狠狠地骂着：“幸亏我在这里，要不然这家伙还不知做出什么龌蹉事来！不要脸，臭流氓，斯文败类，无耻下流，早看你没安好心，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还老师呢！还学者呢！我呸！什么东西！”他边骂，阿黛边哭嚷着：“你闭嘴，不许你这样说他，闭嘴，闭嘴！”秦月愤怒得发了狂，他转而把枪口对准了阿黛：“我偏要说，搞清楚，你是我女朋友，凭什么替他说话？他就是个犯人，他犯了猥亵罪，我要告他，我要告到他下半辈子坐穿牢底。” 阿黛道：“你敢！你要真这样，我和你拼命。他没有猥亵我，我是自愿的， 听清楚，我自愿！”秦月道：“身为一国……你是不是也稳重点？前几天刚在我怀里撒娇，转眼就投进别的男人怀抱。”“啪！” 秦月脸上被火辣辣扇了一下，阿黛气得浑身颤抖，她用一双喷火的眼睛死盯着秦月，秦月捂住自己的半边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阿黛。
就在俩人对视之际，渊和艰难地爬了起来，鼻子里流出来冰冷而粘稠的血，漫过他的上嘴唇时，他胡乱拿胳膊把它捋了一把。 他注意到远远近近有些人站着，正在朝他们张望。他的头脑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摇晃着走近他们，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秦月，我的办公室在人类学办公室3号楼303，我明天一整天恭候你来找我算账，现在时间不早了，她该回去了。请你把她送回去。让人看笑话不好！”阿黛转过脸来，留意到渊和的鼻血正流经上嘴唇，她大吃一惊：“老师，你的脸！”一只手扬起来，就要替他擦拭。渊和赶紧退后一点：“不碍事！赶紧走吧。人越聚越多就不妙了。”
秦月和阿黛这时也都清醒过来。秦月想牵阿黛的手，被她甩开了。阿黛望向渊和，她有千言万语想对渊和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朝他深深鞠了一躬，抬起脸来时，已是满脸纵横的眼泪，它们冲出一道道白皙的泪沟，她的脸顿时变得黑白交错，古怪异常。渊和同样什么也没说，他的唇边挂着一抹苦笑，朝她点了点头，率先转过身，摇晃着走开了。 阿黛飞跑起来，一些看热闹的同学躲闪不及，有的被阿黛撞到，她也不管，只一径往前跑，秦月一言不发，紧紧跟在她的后面。跑出校园，阿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一路狂奔，秦月不曾知道阿黛竟有如此的耐力和速度，他虽称得上运动健将，要跟上阿黛也不得不使上自己的十足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