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见了，我的女孩

    苏行知跟季老师说，自己为什么心动，说不清，因为她也不知道。十月份的天，渐渐有点凉，苏行知和唐晓迟一起，在这里遇到了第一次的降温。苏行知怕冷，把衣服一层层地套在身上，把房间换到了向阳的一面。苏行知只问了唐晓迟，你要不要换到向阳的房间。唐晓迟很少有抱怨。苏行知不知道为什么心动，她喜欢唐晓迟原本的样子，现在的样子，老许所谓的想要唐晓迟再外向一点，打开一点，苏行知完全不认同。

    唐晓迟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为何要做出这样那样的改变呢，那样确实很好，外放自信，面对外界收放自如，那自然再好不过，也许能走到更高处，视野更加广阔，那个世界也许更美好。试想，学业优秀，工作认真，淡然清爽的美女，如果还能独当一面，内秀化为春风，抚动人心，成为一面旗帜，立在更高处，堪称完美。对唐晓迟来说，随着工作经验的增加，这一切很有可能实现。但是，唐晓迟是否希望是这样的呢？她是不是能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快乐呢？很久以前，也有人跟苏行知说过类似的话。苏行知一直认为自己不可能像其他同事一样，那么轻松地处理公务，跟人寒暄，掌控场面。十年前，有人跟她说，她可以的。苏行知现在还是没办法做到，不过比起十年前，确实进步了很多。有些场面再遇到时，不再那么投入真情实感，寒暄寒暄就过去了。

    唐晓迟以后会是什么样？苏行知说，如果唐晓迟成为了另一种样子，可能就不是我的女孩了。一个人要改变自己，是何其之难，有些人，我们觉得变了，也许只是他找到了真正的自己。有些经验可以习得，人心真正的自在却是很难改变的。

    转眼到了考试的时间。去看考场，唐晓迟看完就走了，明明和苏行知一个考场，却压根没有理会她。苏行知心情失落地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脚步沉重，垮着脸，与无数的人擦肩而过，尽管如此，还是希望她能考的非常好，而自己，只要在几个人里不是最后一名就好。

    结束了，在一起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如果没有意外，可能不会见到了吧。苏行知想过，偷偷地去到唐晓迟的城市，也许，没有考试的压力，可以聊点什么，也许，会更近一些。想要什么呢？苏行知也不知道，眼下就是不要失去她，不要断开联系。这也只是想想，唐晓迟并没有发出任何信号，苏行知怎么敢跑上门去呢，就是有再多借口，也会吓到人吧。什么是至情至性，至情至性就是想见你，就翻山越岭去见你。文字，终究是写故事用的，现实中，如果有人翻山越岭为你而来，你会珍惜这份心意吗？多半，会被辜负。

    一晃数日过去，一场小雨过后，一行人出发去武汉参加决赛。去考点的路上，唐晓迟晕车了，唐晓迟走下车来时，紧闭双唇，一言不发，表情非常难受，唐晓迟说她要吐，苏行知扶着她。苏行知看着她的背影，好想抱着她，用肩膀撑起她的下巴，想要拍拍她的肩膀，拍拍她的后背，抚平她的皱纹。但她心里杂念太多，不敢走的太近，苏行知真烦心唐晓迟将自己一把推开，毕竟这一路唐晓迟都不理她。

    晚上，唐晓迟说自己茶叶忘带了，苏行知不喝茶，要把房间里的茶包给她，唐晓迟站在门口等。苏行知拿了茶包递给唐晓迟，唐晓迟突然叮嘱她，天黑了，窗帘该拉上了。苏行知被搞的一头雾水，谁要你关心啊，莫名其妙，管我拉没拉窗帘，找你时你怎么不理我。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苏行知又经历了一次唐晓迟的关心。苏行知吃得慢，一桌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唐晓迟指着自己盘子里的蛋挞问苏行知，蛋挞你吃不吃。苏行知深知自己无法开口对她说不，只能说你给我吧。边吃边想，谁要吃你的蛋挞，一个一向自己碗里饭都要剩一口的人，现在却接过唐晓迟的蛋挞，狼吞虎咽吃起来。一边暗自发狠，一边又温顺服从。

    世上哪有什么爱情，不过是一物降一物。苏行知对唐晓迟是什么感情，哪一种，也许不好定义，但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爱意。

    赛场上，唐晓迟坐下后，向苏行知望去，苏行知看到她向自己看了一眼，示意自己坐到了位置上，觉得有些恍惚。昨天下午不理人，现在又打什么招呼，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一个人的前后不该一以贯之吗？是苏行知敏感，觉得唐晓迟忽冷忽热，还是唐晓迟真的对自己忽冷忽热？后来，有一次外出培训，几个同事每一餐都约定一个时间坐在一起，苏行知明确地认识到普通的交往应该是这样的，唐晓迟就是忽冷忽热。

    在最后的十天里，苏行知经历了彻夜难眠，经历了欢欣经历了失落，其他人都在认真学习，她却一心想谈恋爱，在时不时生发的单相思里痛苦不堪。这一刻，在赛场上，她只能全力以赴，必须全力以赴。苏行知全神贯注地在每一道题，肾上腺素泵上，争分夺秒地做题。不出所料，苏行知果然又遇到了没有答案的情况，如果不是答题速度快，这道题恐怕是没有机会做对了。万幸，苏行知做题速度快，在题量大的时候，还是正确的战术。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所有人都受够了这漫长的旅途，迫不及待地坐上回家的列车。

    出发前，唐晓迟喊苏行知，其他人已经在外边等了，我们出去吧。苏行知想多躺一会儿也不能如愿，乖乖爬了起来。在假山边上，苏行知和唐晓迟聊了一会儿，苏行知说考前十名请我吃饭，她知道唐晓迟考前十名的可能性很大，唐晓迟说好啊。也许对其他人来说，这只是吉利话，苏行知却是真的想制造一次再见到唐晓迟的机会，不要断了联系，最好是千丝万缕，永远不要断了联系。

    唐晓迟显然没有这种想法。列车到站时，苏行知发了条微信给她，问她是不是也到家了，唐晓迟没有再回复。苏行知望着车窗外一抹斜阳，映照着小城的天空，是归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