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憨锤子《写下雪山下的成都17》
1、严俊夫办公室 日 内
宋良玉从后室走出来,给挑夫扔了几个铜板,对严俊夫吩咐:“我放的这两箩面粉,你派人给看好啊!不能让老鼠糟蹋了!”
严俊夫不耐烦地:“好好好!真是夫事找事!”
宋良玉:“谁没事找事”
严俊夫:“哎,老婆子,你又来了,我又没有说你!”
宋良玉:“那你说谁呢”
严俊夫:“我说吴四无事找事总可以吧!”
宋良玉没有再说什么,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2、成都茶馆 日 内
这是成都一家较为高档的茶馆,陈设讲究。
严俊夫心情愉悦,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对柳妈、刘善奎:“我今天请你们二位吃茶,这一呢,是你们初战告捷,以示祝贺;这二呢,我想奖励一下你们……”
刘善奎笑道:“严专员真是客气!今后,你严专员只要用得着卑职,我就是两肋插刀,也再所不辞!你尽管吩咐就是!”
严俊夫端起茶碗,吹开浮沫,又呷一口:“我说嘛,你刘善奎不是一个负义之人啊!好,你好好干,我严某人不会亏待你!”
柳妈笑道:“严专员,我们这趟跑灌县,可辛苦了,你奖少了,我可不干呀”
严俊夫:“你没着急嘛!”
严俊夫取出两叠钞票,交给刘善奎和柳妈:“这是二位的辛苦费。如果我们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大家都发财呀!咹”
刘善奎、柳妈忙着数钱。
3、成都另一家茶馆 日内
宋良玉请吴四、冷秘书喝茶。
宋良玉,翘着二郎脚,一副得意的样子:“冷秘书、吴四,这次你们配合得不错嘛!看不出来,你们还有心计,做的手脚天衣无逢!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二位一杯!”
冷秘书望着宋良玉:“只要夫人吩咐,卑职一定效力!”
吴四笑道:“这区区之劳,宋太太,你就不要客气了!”
宋良玉:“呃,这是大功劳啊!吴四,依我看,你不比那些书呆子差啊!”
冷秘书插嘴:“还是夫人有胆识,处惊不乱!”
吴四:“宋太太,你就别夸我了!我一个乡巴佬,实在值不得宋太太夸奖。还是宋太太有心计,就凭一张纸飞飞,就能从中央银库里弄出300万来,这才是大手笔啊!”
宋良玉低声:“吴四,你就不知道,中央银库里的钱,还不是从老百姓那里刮来的。那些当大官的用得,我们这些人也用得!不用白不用!我给你说,这300万算什么如今,那些国民政府高官,捞钱动辙就上百万、千万,甚至上亿!俗话说,饿死胆小的,胀不死胆大的!哼,我们算什么毛毛虫!”
冷秘书:“夫人说的一点也不假!我跟严专员做事,接触的大官多如牛毛,他们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夫人要点钱,是为抗战孤儿解难,这也是抗战啊!”
吴四附和:“冷秘书说的也是。不过,宋太太说的那些事,真要把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吓个半死!”
宋良玉:“吴四,在当今中国这个社会,做事不能太胆小了!今后,你胆子放大一点,有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呀?就凭你的聪明才智,随便在哪儿嘛,也不比一个县长差!”
吴四:“宋太太,你真是爱开玩笑!我哪能跟当县长的人比啊!”
4、成都皇城坝 日 外
成都皇城坝上,摆放着面板、煤炉等炊事用具。横幅上贴着红字:“优待抗战遗孤日” ,落款是“成都专员公署。”
宋良玉、徐家惠、王惠香等人,在装模做样地包饺子招待孤儿。徐、王做饺子,宋良玉给孤儿舀饺子。
一群孤儿围在横幅下。他们衣服褴褛,表情木然,睁着一双双饥饿的眼睛。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睁着圆圆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饺子看。
宋良玉笑着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孤女怯生生地回答:“我叫招娣。”
宋良玉:“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招娣:“我是从扬州跟着叔叔、阿姨们一路来的。”
宋良玉:“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啦”
招娣:“我的爸爸、妈妈,都被日本鬼子杀死了!”
宋良玉拍拍小妹妹的肩膀,安慰说:“小妹妹乖,来,吃饺子啊!”
宋良玉舀饺子:“下一个!”
赵菲菲在一旁拍照。
紧接着招娣的一个男孩,木然地跟上来。
宋良玉:“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5、下等妓院 日 内
刘善奎、郭驼背躺在床上抽大烟,大块头妓女在一旁侍候。
郭驼背眯眼笑着:“嗨,我们现在真是像俗话所说的,日嫖夜赌,快活似神仙啰!”
郭驼背拧了大块头妓女一把。
刘善奎吧了两口大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嗨,先把瘾过足,晚上才有精神!”
郭驼背扭过头去问:“今天晚上还赌呀”
刘善奎:“赌啥呀?今天晚上,蓝贵龙要把丘八(士兵)拉去给燕双飞捧场,没人守哨卡,我们正好做生意。”
郭驼背:“啊!那倒是我们做生意的一个好机会。”
这时,内屋传来一阵喧闹。
赵洪顺被鸨儿推了出来:“嗨!你睡觉不给钱,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快拿钱来哟!”
赵洪顺摊开双手,死皮赖脸地:“哎呀,你我都是老熟人了,赊一回账嘛!”
鸨儿:“这天底下做这种事的,哪有赊账的老娘还没有听说过哩!你到底给不给”
鸨儿转身对大块头妓女:“蒋门神,你把他的裤子脱了!”
大块头妓女使一个绊腿,把赵洪顺绊倒在地上。
赵洪顺嚷:“哎呀!我人大面大的,难道会赖你几个臭钱?你目光短浅,目中无人!呸哟!”
郭驼背欺落道:“赵太爷,你说不赖账,你就把钱拿出来嘛!”
赵洪顺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服上的灰尘:“呃,郭驼背,老子今天被你娃娃看笑话了!你好久又穿起黑皮皮了呢”
郭驼背洋洋得意:“嘻嘻,你管老子啥时候穿起的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以为我还是你的跟班,别把我郭驼背看扁了呀!”
赵洪顺客气:“哎,郭兄弟,在这个骨节眼儿上,你龟儿子见死不救啊借一块钱嘛,我今天是猫儿抓糍粑——脱不到爪爪了!”
郭驼背拍拍衣袋:“借钱好说!不过,这回该你学狗叫了。你叫得让我心里高兴,我就借给你一块钱!”
赵洪顺生气:“哎,郭驼背,你一阔脸就变啊!你以为我卖了祖屋,就一无所有啊?我告诉你,我还有新瓦房十多间,六十多亩水田在出租哩!你今天不认我,将来总有一天,我赵太爷也不认你啊!”
郭驼背摸摸索索地取出一个银元,用嘴一吹,又在耳朵边听了一下,向赵洪顺扔去。
赵洪顺伸手接住银元,笑道:“这嘛,你也算人嘛!”
6、城防司令部 日内
蓝贵龙在办公室梳头,擦皮鞋,嘴里吹着口哨。
土包子进来报告:“报告!雷老大、小秧鸡有事找你!”
蓝贵龙继续擦皮鞋:“他们找我有啥事——叫他们进来!”
土包子:“是。”
土包子退出屋去,向雷老大、小秧鸡招了招手。
雷老大、小秧鸡走进室内,东张西望。
雷老大:“蓝司令,你如今是鸟枪换炮了啊!”
蓝贵龙照镜子:“啥子鸟枪换炮啊马马虎虎,只能说过得去!”
雷老大趋前低声:“蓝司令,我们刚刚得到线人的消息,有一笔大买卖,你做不做”
蓝贵龙穿衣服:“啥子买卖我如今是城防司令,不做那些杀人越货的买卖了!”
雷老大神秘兮兮地:“蓝司令,我给你说,刘局长在做鸦片生意,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啊!”
小秧鸡也鼓吹道:“我们派人摸清楚了。他们今天晚上要押货进城。蓝司令,只要一班人,保证把他们抓住。缴来的鸦片烟,你不要出面,由我们去卖。赚了钱,你分大头,又不担风险!”
蓝贵龙抓起桌子上的一支香烟,塞进小秧鸡嘴里。
蓝贵龙:“不担风险你说得轻巧,扛根灯草。如今,我是有家室的人,想陪老婆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不像你们哪,两个肩膀抬一张嘴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雷老大:“蓝司令,你不能再考虑一下啊”
蓝贵龙:“雷老大,我说过的话,没有反悔的!如果有生意,你们能做,就自己去做。好了,我也不陪你们了,我要去戏园子给我太太捧场!”
雷老大:“蓝司令,你再想想……”
蓝贵龙挥了挥手,对外:“吴副官,集合队伍,我们看戏去!”
7、张云天宅 夜 内
张云天、徐家惠、严俊夫、宋良玉在打麻将,冷秘书在一旁侍候。
严俊夫:“夫人,你今天招待孤儿的盛举,真是给成都专员公署拿脸了!明天一早,你的照片就会登在报纸上,人人都会说你贤惠,具有博爱精神。说不定,这则消息被蒋委员长夫人宋美龄看到了,她还会表彰你的抗日义举哩!”
宋良玉嘴里叼着香烟,得意洋洋:“如果这消息被宋美龄夫人看到了,发电嘉奖我,我就出名了!你们猜,这次招待抗战孤儿,我花了多少钱”
张云天:“可能要用好几十个大洋吧”
宋良玉:“哈哈,三十元!虽说三十个大洋也不算少,但不过就是用了一箩筐面粉,一箩筐黄叶菜,还有十几斤剔骨肉。但是,它产生的社会效果,就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
张云天:“宋太太,你真是聪明能干极了!本人佩服,你这是使小钱,做大事啊!”
宋良玉:“嗨,这几个钱哪,老实说,还当不到我打一圈麻将哩——哼,我又自摸了,做的十三烂。你们每人掏十元,拿钱哟!”
宋良玉向棋友伸手要钱。
张云天:“你看,你招待孤儿的费用,一盘牌就捞回来了!”
严俊夫不以为然,说道:“你们以为是夫人的手气好啊?不尽然。我知道,这是你们有意让她的!”
宋良玉立刻扳起脸,瞪了严俊夫一眼:“哼!你每时每刻都想贬低我。你对我不满意嘛,去找那个婊子嘛!你去嘛!”
严俊夫委曲说:“老婆子,我说句实话,咋就惹着了你呢?过去的事,你老提它干啥呀?”
宋良玉:“我倒是不想提,但有人心里老惦记着她啊!”
尹俊夫:“我不给你争,该可以了吧!”
宋良玉:“你心虚,当然不想说了。”
徐家惠:“哎,你们不提燕双飞,我倒把她忘了。我听说,今天晚上,蓝贵龙把部队拉去给燕双飞捧场了。你别说,这个粗人对燕双飞这个婊子,还很有情意哩!”
严俊夫不屑地接话:“说啥情意哟!他是叫花子拣银子——白拣了一个漂亮婆娘!现在,他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张云天笑道:“俗话说:婆娘三天香,三天过了用棒棒!我看,他们也热和不了几天!”
徐家惠立刻板起脸:“哼!我倒要看看,是你用棒棒,还是老娘我用棒棒”
张云天:“嗨,我一说话,怎么就把你惹着了啊?”
8、悦来茶园 夜内
城防部队正一排一排在剧场里就坐。
吴四和赵菲菲坐在一边谈话。
赵菲菲:“吴副官,我今天好感动!我今天看见宋太太,她那样热心热肠地救济孤儿,我就直想掉眼泪。我感到,我们中华民族,现在真的动员起来了!我相信,只要全国人民齐心协力,我们就一定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吴四一笑:“你感动菲菲,我却不为宋太太招待孤儿感动,而是为你感动。”
赵菲菲:“吴副官,怎么,我又说错了吗”
吴四摆手:“没有没有!菲菲,我是说,如果有人贪吃了老百姓的300万元血汗钱,她却拿出30元来装门面,你说说,她是好心呢还是坏心”
赵菲菲:“吴副官,难道你是说她……”
吴四:“我是打个比方,没有指明任何人。菲菲,我建议,你已经去采访了那些抗战孤儿,可以用一个孤儿的名义写一篇稿子,感谢中央政府财政部善后司拨专款救济他们。这篇稿子,你如果投寄给《中央日报》,他们也许会发表的。如果他们把你的文章发表了,你再在《新新新闻》转载一下,你就出名了!”
赵菲菲:“吴副官,你提供的这条新闻好极了!这可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新闻!今天晚上我回去,就连夜把稿子写出来,明天发出去。”
幕布徐徐拉开。
吴四:“你写稿子的事,我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了。”
舞台上的锣鼓声响了起来。
吴四:“菲菲,好戏就要开台了!我给你提供的新闻,仅供你参考,我也是听人说的。”
9、成都城门洞 夜 外
雷老大动员丐帮:“弟兄们!今天晚上,刘善奎押运的鸦片担子就要进城。这到口的肉,我们白吃白不吃!大家把家伙拿起,跟我走,抢到的鸦片烟见人有份。那些不愿去的,就守着老营。任何人不许走漏风声!大家听清楚没有”
一伙乞丐挺身而出:“愿为大哥效劳!”
小秧鸡:“大家听好啊!这次行动,大家都要听雷大哥的指挥,手脚放麻利点。刘善奎出面押运货物,他们都带着硬火啊!大家都要注意安全!”
雷老大:“好!大家听我号令,不能各行其是!出发!”
10、成都郊外路上 夜外
刘善奎、柳妈、郭驼背一行,押着鸦片担子向城内走来。
柳妈低声:“刘局长,你侦察好没有啊今天晚上不会出事吧?上次被蓝贵龙一吓,把我的心脏病都吓出来了!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得厉害!”
刘善奎洋洋自得地:“嗨,你怕啥这个时候,蓝贵龙正在看燕双飞演戏哩!上次,蓝贵龙没有拦我们,你以为他没有看出我们给谁运货啊?他才没有那么瓜!他是严专员的红人,他敢得罪严专员呀!柳妈,你只管把燕双飞稳住,他蓝贵龙就对我们打不出喷嚏!”
柳妈:“哎,不知道燕双飞烧不烧大烟啊”
刘善奎:“你管她烧不烧,先给她送一包去再说嘛!”
柳妈:“好!如果我们把燕双飞拉下水了,他蓝贵龙也只好乖乖地跟我们走了!”
刘善奎:“还算你聪明!别说话,赶路要紧!”
刘善奎、柳妈并排前行,郭驼背背着步枪,带着几个警司,押着货担一行人,缓缓地向城内走来。
11、成都郊外路边丛林 夜 外
路边树丛茂密,夜色朦胧。
雷老大和小秧鸡躲在一丛树后,向路上眺望。在他们的身后树丛中,埋伏着十多个操着棍棒的叫花子,准备随时出动。
12、悦来茶园戏台 夜内
台上,燕双飞正在演川剧折子戏《白蛇传·借伞》。
台下,土包子看到得意处,独自笑了起来。
蓝贵龙回过头去,瞪了土包子一眼,土包子立刻忍住笑。
台上,白蛇在逗引许仙。
台下,士兵乐了,哈哈大笑。
蓝贵龙站起来制止:“大家不许笑!不许笑!”
台上,燕双飞停唱,对台下的蓝贵龙说:“嗨,你闹什么呀我们唱戏,就是要唱得大家大哭大笑,那才算成功哩!”
蓝贵龙:“啊,对不起——弟兄们,大家听清楚,你们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燕班主说了,没有关系!”
士兵们哄堂大笑。
燕双飞招手:“吴副官,请你上台来,客串一个角色嘛,也好为大家助兴!”
吴四站起身来:“燕班主,你不要将我的军啊!”
蓝贵龙、土包子一齐把吴四推上台去。
蓝贵龙:“吴大哥,我们就想看你和燕双飞的戏。”
13、成都郊外路上 夜外
刘善奎一行押货前行。
路边树丛中,忽然有人厉声大喝:“什么人?“
郭驼背站住,应答:“野鸭子!”
对方接话:“夜游神!”
郭驼背对刘善奎:“是自己人!”
刘善奎把手一挥,指挥运货人继续前行。
那些挑担的民夫向前走去。
突然,前面的一个挑夫踩着翻板,立刻栽倒在地,运货队伍大乱。
路旁,带绳铁钩一齐抛出。一只铁钩钩着一个货担,拖进灌木丛中。
树上,一副鱼网落下,网住郭驼背。
刘善奎拔枪:“弟兄们,有蟊贼,给老子打!”
保镖队开枪。
柳妈吓得躲在货担中间。
郭驼背挣脱鱼网,举枪胡乱开枪。
刘善奎:“他妈的!你朝哪里打呀”
刘善奎指挥保镖队,一齐向路边树丛中射击。
14、悦来茶园 夜内
台上,燕双飞正和吴四演出川剧折子戏《打饼》。
潘金莲(燕双飞饰):“叔叔,你看奴家这是在做什么”
燕双飞饰演揉面。
武松(吴四饰):“嫂嫂,你这是在揉面啊!”
潘金莲:“叔叔,这好像在揉你哦!”
武松:“嫂嫂,你错了!你明明在揉面,怎么在揉我呢”
潘金莲:“这好像在揉你呀!”
台下,蓝贵龙看得大笑。
台上,潘金莲:“叔叔,你看奴家又在做什么呀”
燕双飞饰演拉面。
武松:“嫂嫂,你这是在拉面!”
潘金莲:“叔叔,这是在拉你的肠子呀!”
武松:“嫂嫂,你拉我肠子做甚”
潘金莲:“我要把你的黑心肝拉断呀!”
武松:“嫂嫂,你此言差矣!我武二郎生就一副红心肝,哪来的黑心肝呀”
潘金莲(川剧腔):“叔叔啊!(唱)叔叔肠子生得烂,你把奴家卖街前。”
武松唱(川剧腔):“阴差阳错天有眼,郎才女貌配姻缘。”
潘金莲唱:“你大哥他是估着干,我是哑巴吃黄连!”
蓝贵龙拍掌大笑。
吴四唱:“劝嫂嫂你就将就点,退后一步自然宽!”
潘金莲唱:“如今生米成熟饭,”
武松:“嫂嫂喂!(唱)要生气你就砸坛坛!”
蓝贵龙和士兵们跺脚大笑。
15、张云天宅客厅 夜 内
严俊夫和宋良玉和张云天、徐家惠打着麻将。
严俊夫高兴地叫道:“开杠!”
严俊夫正要摸杠,突然牌被袖子扫倒了。
严俊夫自言:“嗨!我今天晚上第一次开杠,牌就被袖子扫倒了,真是倒霉!哎,我今天打牌咋这么不吉利”
宋良玉:“摸哟!你扯啥把子啥子吉利不吉利?不就是输了几个钱吗?”
严俊夫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哎,不打了!我要回公署去——冷秘书,备车!”
宋良玉一把推倒麻将牌,愤然:“神经病!”
徐家惠盯着严俊夫:“哎,严专员,晚上还要办公啊?”
严俊夫:“这几天,公务事多,有时晚上只得加班。”
张云天:“那我们改日再打!”
严俊夫向大家拱手:“对不起!我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16、成都城门洞 夜内
雷老大被丐帮抬了回来。他身中数枪,已经奄奄一息。小秧鸡正为他洗伤。
雷老大有气无力:“兄弟,你,你不要洗了。恐怕我是活不成了。……”
小秧鸡眼里含着泪:“老大,你要有信心,我一定给你治好伤!”
雷老大有气无力地:“我,我自己知道,我的伤势。我死后,你找副火匣子板板把我埋了就是了。你去找吴四,吴大哥,给他说,蓝贵龙,现在已经靠不住了!他讨了燕双飞,就被她迷倒了,不认朋友了!……”
小秧鸡哭着:“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的伤!你千万不要说泄气话……”
雷老大:“我,我,吊不上……来……气啊……”
雷老大两脚一蹬,死了。
丐帮们大哭起来。
小秧鸡脸上挂着泪水,伸手给雷老大合上眼皮。
17、成都警察局办公室 夜 内
刘善奎匆匆忙忙地走进办公室,立刻抓起电话机摇起来。
刘善奎:“喂!喂!严专员,我们在郊外路上,遭遇拦截了!我调查清楚了,这次拦截行动,不是城防司令部干的,是丐帮干的。他们想劫皇杠。货吗没有损失。开始的时候,他们是钩了一担货走,可是我们一开枪,那担货滚在水沟里了,又被我们捞回来了。我们穿的便装,天又黑,没有暴露我们的身份。是,是!一定保密,不准走漏风声!是,我先把货藏着,等风声过了再说。请你老人家一百个放心好了!”
刘善奎放下电话,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似乎一块石头落了地。
刘善奎(心声):“嗨,我们运货的事,咋被丐帮知道了呢?哼!这邦渣子,还敢来和我刘某人扳手腕,真是自不量力!不过,这消息传出去,事就可能闹大了!……”
刘善奎大声呼叫:“郭驼背!郭驼背!”
郭驼背应声走进办公室,笑嘻嘻地:“刘局长,还有事啊?”
刘善奎坐直身子:“郭驼背,今天晚上的事,你嘴巴要牢啊!千万不要向外人透露风声!”
郭驼背:“刘局长,你放心!这事重大,我对谁也不会透风的!这点,我懂!”
刘善奎:“我就怕你那张乌鸦嘴!明天,你去城门洞看看动静。我料想,那些叫花子翻不起浪来!”
郭驼背:“我估计,今天晚上我们开枪打到人了。如果把雷老大、小秧鸡打死了,那些叫花子没有头了,他们也就散伙了!”
刘善奎:“哎,我给你说清楚,你一定不能向外透露这是我们开枪的!至于丐邦死没死人,你明天去打探一下,情况就清楚了。”
郭驼背:“呃,刘局长,严专员对我们有赏无赏呢”
刘善奎:“哎呀!你就想着钱钱钱!现在哪里是说有赏没有赏的时候呢先揩屁股要紧!这种事,只要漏了丁点儿风声出去,你我的脑壳就保不住了,连严专员也脱不到爪爪!”
郭驼背:“我们提起脑壳给他干,他以后应该给我们奖赏!”
刘善奎有些不耐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回去吧!”
郭驼背迈着碎步,走出了办公室。
18、成都城门洞 日内
吴四一身便装,伏在雷老大身上哭泣:“雷老大,我来晚了,对不起你啊!……”
小秧鸡伤心地哭着,说:“吴大哥,雷老大临死时,说蓝贵龙变心了,他讨了婆娘就把朋友忘了。他叫我把他埋了,再来找你。如今,这世上只有你是我的亲人了!”
吴四拉住小秧鸡的手:“兄弟,你放心!我有饭吃就有你的饭吃。你说说,雷老大到底是怎么被刘善奎打死的”
小秧鸡:“刘善奎和柳妈,早在暗中做鸦片烟生意,赚了大钱。昨天上午,雷老大去求蓝贵龙合伙,去抢刘善奎的鸦片烟担子。可是,蓝贵龙晚上一心要去给燕双飞捧场,不肯和我们一起去。我们只好自己干了。谁知道,刘善奎的快枪多,把雷老大打中了。他昨天半夜里就咽气了。”
吴四:“嗨,这哪里是刘善奎的生意,这是严专员的生意。他蓝贵龙咋敢和你们一起去呢”
小秧鸡:“吴大哥,雷老大死了,连个火匣子板板都没有……”
吴四想了一下:“雷老大没有棺材,得想办法呀!雷老大的丧事,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办得热热闹闹的!你们丐帮的人,都要披麻戴孝。另外,纸人、纸马、灵房子、灵幡、锣鼓、唢呐都要有。雷老大是成都一代丐王!要让老百姓都知道,叫花子也是人哪!”
小秧鸡:“吴大哥,你说得好轻巧!我们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哪里去找钱啊!要按你说的去办,不说多,少说也得要一百块大洋!”
吴四:“小秧鸡,你别担心!钱嘛,是人找的。你只管办丧事。你给弟兄们先打声招呼,在雷老大办丧事期间,一律不许生事!只要你们不生事,刘局长也就没有借口找你们的麻烦!他不敢把做鸦片烟生意的事,自己给捅出来!”
小秧鸡哭腔:“大哥,我听你的!”
吴四凑近小秧鸡的耳朵,面授机宜。
小秧鸡顿时露出一丝笑容,不停地点头。
19、城门洞扯谎坝 日 外
陈半仙把算命摊子摆出来,又把店招插在旁边。
小秧鸡操着双手,脸色阴沉地走上前来,叫道:“陈半仙!陈半仙!”
陈半仙转过身来,从老花眼镜缝隙中看着小秧鸡:“啊!小秧鸡,你这么早啊?”
小秧鸡央求道:“陈半仙,雷老大昨天晚上被刘善奎他们打死了!吴大哥叫我来找你,请你帮个忙……”
陈半仙叹了一口气:“唉!你们丐邦与我为邻这么多年,虽然我们没有深交,但也是一邦穷朋友。雷老大英年遭此灾祸,可惜呀!可惜呀!吴副官要我帮你们忙,不知老夫能否帮得上啊!小秧鸡,你尽管说!”
小秧鸡走近陈半仙,凑近他的耳朵,悄悄地说了些什么。
陈半仙把老花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思索了半天,最后笑了起来。
陈半仙:“哎呀!我就说过,吴副官胆子大得偷得到牛了!也亏他想得出来!老夫一辈子在给人说谎话,这一次,我就帮助你们说个大谎话!如果说砸了,大不了我挪个地方,再摆我的算命摊摊!”
小秧鸡向陈半仙作揖:“谢谢陈半仙!”
20、城门洞扯谎坝 日 外
小秧鸡刚走,郭驼背就背着双手,踱了过来。
陈半仙手捧黄历,正在看书。
郭驼背笑嘻嘻地:“陈半仙,生意好啊?”
陈半仙抬头看了一眼郭驼背:“啊!郭班长!算命呀!”
郭驼背:“陈半仙,你不是早说过吗?我郭某人的命孬得很,没算头!我现在不是郭班长了,是郭警司!郭警司!”
陈半仙:“啊!郭警司!你把黄皮皮换成黑皮皮了。你有空来逛街啊?”
郭驼背:“不是逛街,是巡逻!维护成都社会治安!呃,陈半仙,听说丐邦的雷老大,昨天晚上被人打死了,咋现在没有动静呢?”
陈半仙:“他们忙着准备办丧事,哪会有动静啊!”
郭驼背不屑地:“哼!叫花子办丧事,他们有钱吗?”
陈半仙:“他们有没有钱办丧事,我不知道。不过,听一些叫花子说,他们要给雷老大办一个热热闹闹的丧事!”
郭驼背:“他们吹牛,又不要本钱!”
陈半仙:“他们再没有钱,也有一些底子。你知道,雷老大过去也是黑凤寨土匪里面的一个人物。他们抢人、拉人家肥猪,搞到了那么多金、银财宝!不管怎么说,他也会分到了一些金银。”
郭驼背:“我也入过他们的伙,搞了不少钱是不假。”
陈半仙:“那你分了多少呢?”
郭驼背摆手:“没有!没有!我刚加入,蓝贵龙就宣布散伙了。”
陈半仙:“听说雷老大藏了两坛金银,但不知道他埋藏的地点。雷老大临死之前,留下一张藏宝图,现在在小秧鸡手里。他正在寻找人合伙找宝哩!”
郭驼背惊诧:“啊!有这等事?你会不会又在扯谎?”
陈半仙:“我也是听他们说的。我又不想跟小秧鸡合伙找宝分银子,我扯慌做啥?郭警司,我也不跟你扯闲谈了,我要做生意,挣几个稀饭钱!不然,我今天中午就要饿肚子了!”
郭驼背:“好好好!你做你的生意,我也要到街上巡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