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憨锤子《写下雪山下的成都16》
1、成都街上 日 外
蓝贵龙全副武装，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一队城防士兵巡逻。
2、后子门人市 日 外
闲汉们围观，人贩子正在人市上卖人。
一个小女孩，衣着破旧单薄，头上顶着草圈圈，圈曲在空地边。
人贩子向过往人员吆喝着：“呃，各位大爷，这位东北小妹妹，十二岁，可以当童养媳。五个大洋，谁要”
一中年男子抄着手：“哎，再少点，少点钱我就要!”
那个小女孩，看了看那个中年男子，浑身哆嗦着。
人贩子一把拉起小女孩，推到中年男人面前：“好，就收你四个半大洋，归你了!”
中年男人：“老板，再少点，四个大洋，好不好？”
人贩子想了一下：“让你了！”
中年男人把四个大洋递给人贩子。人贩子接过银元，在手中掂了掂，又拿出一枚，吹了一口气，放在耳边听了听，笑了。
中年男人拉起小女孩，把她拎走了。
赵洪顺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焦急地等待着燕双飞到来。
赵洪顺低声：“郭驼背，你不要整黄了哈!老子这回是把祖业卖了，才凑足三百个大洋的!”
郭驼背贴进赵洪顺：“你没着急嘛!我的十块头钱也在里头。要是我整黄了，我喝西北风啊”
赵洪顺：“那燕双飞咋个还没来呢”
郭驼背：“燕双飞是有头有面的人，你以为还弄到台子上去卖啊”
赵洪顺：“那倒也是。像燕双飞这样漂亮的戏子，要在人市上来卖，也只能在私底下交易。”
郭驼背：“哎!你人还没有买到，看你高兴的那个样子!”
这时，两个便衣带了一辆有篷帷的人力三轮车来到人市场。一个便衣拿了一张单子递给人贩子。
人贩子看了看单子，看了看来人，马上躬了躬腰。
人贩子大声吆喝：“出售大美人一个，哪位大爷预约了的，请到仁义商行对契!”
赵洪顺迫不及待地跑上去：“是我!是我预约了的!”
赵洪顺走到“仁义商行”柜台前，向温老板递上契约。
温老板对契约：“人契两清。这位大爷，大美人归你了!”
赵洪顺笑眯了眼：“大美人归我了!大美人归我了!”
赵洪顺跑到人力三轮车前，掀开帷幕：“燕班主，双飞，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下来，跟我回家吧!”
燕双飞掀开簾子：“你想得美啊！”
赵洪顺扑上前去，抓住轿簾：“我预约了的，我把钱早交了……”
郭驼背：“燕班主，赵太爷交了钱的，你快下来，跟赵太爷回家吧！”
忽然，人市上人群骚动起来，纷纷躲开。
蓝贵龙骑马率士兵赶到。
蓝贵龙指挥士兵，大喊：“抓人贩子!抓人贩子!”
人贩子迅速躲入人群之中，趁着人群大乱跑开了。
后子门人市一角的“仁义商行”，立刻上了门板，关了店面。
蓝贵龙骑马来到人力三轮车前，问：“这车里坐的是谁呀”
赵洪顺上前，对蓝贵龙点头哈腰：“报告蓝司令，这是我刚刚买来的太太!”
蓝贵龙围着人力三轮车绕了一圈，挥了挥鞭子，骂道：“好呀!赵洪顺，你好大胆子！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买卖妇女!来人啦!”
几个士兵立刻跑了过来。
蓝贵龙：“把这个人贩子拿下!”
赵洪顺双手抱头，狼狈而逃，边跑边喊：“抢人啦!抢人啦!……”
郭驼背低着头，跟随人群狼狈而逃。
蓝贵龙指挥士兵，把人力三轮车押出人市。
成都后子门人市一时人空。冷风吹起地上的纸片杂物，在空地上翻飞。
3、城防司令部办公室 日 内
吴四吩咐勤务兵，提前泡了盖碗茶，和蓝凤一起望着门外，等待客人到来。
蓝贵龙一身戎装，领着愁眉紧锁的燕双飞走进办公室。
燕双飞看见吴四站在门口迎接，喊了一声：“吴大哥！”
燕双飞便扑在吴四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吴四立刻把燕双飞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慰道：“双飞，你受惊了！别哭别哭，这不是平安地回来了吗？”
蓝贵龙看着燕双飞伤心的样子，只是微笑。
蓝凤把茶碗推到燕双飞面前：“燕姐，你喝茶，喝茶嘛！”
燕双飞抹去眼泪，抽泣着：“吴大哥，蓝凤，我的命好苦啊！……”
吴四：“双飞，你不要伤心，今后的日子就好了嘛！”
燕双飞脸上挂着泪珠：“吴大哥，你别安慰我了！我还是人吗？我只是一匹牲口，一会儿被人捉了，一会儿又被人卖了，一会儿又被人抢了！我的苦难，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蓝贵龙看了一眼吴四，只是微笑。
吴四：“双飞，你的苦难，已经到尽头了！我不是给你说过吗？你会遇到一个大富大贵的人。这个世界无奇不有，有时捆绑也能成为夫妻。”
燕双飞：“吴大哥，你别讥讽我了。我跟你们一同回家吧！”
吴四：“你是蓝司令从人贩子手里抢出来的，我们怎么能带你回家呢？这事，我作不了主，要由蓝司令作主。”
蓝贵龙陪笑：“双飞，你就在我这里休息几天，听听严专员、宋太太那边的风声。”
吴四：“啊！我还没有给宋良玉回话呢！你哪儿也不能去！”
燕双飞：“我要躲风头，那我也要到吴大哥家里躲，让蓝凤陪我。”
蓝贵龙：“吴大哥，那这样吧！双飞暂在我这里住几天，蓝凤留下来陪陪她。”
吴四：“那好吧！蓝凤，你就留下来陪陪双飞吧！”
蓝凤：“好，我留下来陪燕姐。”
4、街边小酒馆 日 内
赵洪顺丧魂落魄地走进小酒馆，选了一个角落的空桌边坐了下来。
店小二走过来，问：“客官，你要什么酒菜？”
赵洪顺有气无力地：“给我来一壶烧酒，一碟花生米吧！”
店小二对赵洪顺撇了一下嘴，转身去把酒和花生米送了过来。
赵洪顺眼睛发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闷酒。
赵洪顺心声：“嗨！这煮熟的鸭子咋飞了呢？……”
（闪回）
蓝贵龙骑马来到人力三轮车前，问：“这车里坐的是谁呀？”
赵洪顺上前，对蓝贵龙点头哈腰：“报告蓝司令，这是我刚刚买来的太太！”
蓝贵龙围着人力三轮车绕了一圈，挥了挥鞭子，骂道：“好呀！赵洪顺，你好大的胆子！你竞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买卖妇女！来人啦！”
几个士兵立刻跑了过来。
蓝贵龙：“把这个人贩子拿下！”
赵洪顺双手抱头，边跑边喊：“抢人啦！抢人啦！……”
（闪出）
赵洪顺满脸通红，拼命捶打自己的脑袋。
赵洪顺索性抓起酒壶，把一壶酒灌了下去，醉眼朦胧地叹气：“我、我、我倾家荡产，好不容易买了个婆娘，到头来，却叫他烂龙捡了便宜呀！……”
赵洪顺爬到桌子上，沉沉地睡着了。
郭驼背蹑手蹑脚地走进小酒馆，在角落里找到了赵洪顺。
郭驼背摇醒赵洪顺：“赵太爷！赵太爷！……”
赵洪顺抬起头，语无伦次：“郭、郭驼背，你、你，你把老子害得好苦啊！不是你这个推、推屎蚆，我也不、不会倾家荡产啊！这下，你满意了吧？我和你扯、扯平了，都一无所有……”
郭驼背反驳：“赵太爷，你咋这样说呢？你要买燕双飞，是你找我帮忙的啊！我帮你买到了燕双飞，你命孬，又把她丢了。咋怪我呢？你欠我十个大洋头钱，给我拿来！”
赵洪顺：“你想得美！我都一无所有了，你要不要我的命呀！”
郭驼背愤愤然：“我要你的命喂狗！……”
郭驼背扳起脸，径直走出了小酒馆。
5、城防司令部门口 日外
司令部大门口张灯结彩，成都的各界头面人物纷纷前来送礼。
张云天夫妇笑眯眯向大门走来。
吴四唱名：“张会长、徐太太到!”
徐家惠把一个大红包向吴四亮了亮，递给了土包子。
土包子在一边收礼、记账。
赵耀祖夫妇向大门走来。赵洪顺贼头贼脑地跟在他们后面。
吴四唱名：“赵老板，大少奶奶……赵镇长到！”
王惠香笑着，看了看吴四，把一个大红包递给土包子，笑眯眯地跨进大门。
赵洪顺缩着头，跟在赵耀祖、王惠香后面走进大门。
赵菲菲和一个女同学一起向大门走来。
吴四唱名：“赵二小姐到！”
赵菲菲举起右手向吴四挥了挥，和她的女同学一起跨进了大门。
贾胖子夫妇带着儿子胖墩向大门走来。
吴四唱名：“贾县长，啊，贾老板，贾夫人到！”
贾胖子微笑着，向吴四点了点头，牵着胖墩走进大门。贾太太手举红包，对吴四扬了扬，把红包丢给土包子，大步跨进了大门。
吴四对贾太太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转身去接待陆续到达的成都各界名人。
6、婚礼大堂 日 内
成都东教场里，锣鼓、唢呐声响彻军营。
婚礼大堂里人头攒动，挤满了成都各界前来贺喜的人。
蓝贵龙换上新郎服，燕双飞头顶盖头，两人牵着结花的红绸带。
蓝凤扶着燕双飞，吴四扶着蓝贵龙。
赵洪顺站在人群中，偷偷地看着蓝贵龙和燕双飞成亲，不时叹气。
陈半仙伸手把老花眼镜向额上推了推，大声司仪：“成都城防司令蓝贵龙和川剧名伶燕双飞婚礼，现在开始！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蓝贵龙跪拜，看看燕双飞不跪，扯了扯她的衣角。
蓝凤在一旁按燕双飞的头，燕双飞才勉强跪了下去。
蓝贵龙和燕双飞跪拜完毕，站起身来。
陈半仙大声司仪：“二拜父母！”
蓝贵龙和燕双飞站在那里，没有动静。
吴四突然笑了：“啊！拜父母就免了免了！”
陈半仙从眼镜片缝隙中盯住新郎新娘：“啊，免了免了！夫妻对拜！”
燕贵龙深情地看着燕双飞，一拜到底。
燕双飞直直地站着不动。蓝凤笑嘻嘻地扶着燕双飞，燕双飞向蓝贵龙拜了拜。
陈半仙高声宣布：“礼成！新郎、新娘入洞房！”
众嘉宾一起鼓起掌来。
赵洪顺挤在人群中，张红了脸，嘴巴张合着。
蓝贵龙牵着燕双飞走进一旁的洞房里。蓝凤跟在他们后面，扶着燕双飞。
吴四高声宣布：“请诸位来宾入席!”
大家相互推让着，纷纷入席。
吴四、蓝凤、贾胖子、贾太太、胖墩、赵耀祖、王惠香、赵菲菲、张云天、徐家惠坐一桌。
吴四端着酒杯，站在席桌前面。
吴四：“各位来宾，今天，是我的内兄弟蓝贵龙司令和燕双飞小姐大喜的日子。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贺喜，蓝司令和蓝太太对大家的光临,表示衷心的感谢！现在蓝司令和蓝太太有些忙……来来来，我代表蓝司令和蓝太太敬大家一杯!”
大家笑着，举起了酒杯。
吴四：“干杯！”
吴四等大家干了杯，仰头一饮而尽。
蓝凤从洞房里出来，坐在吴四身边，对吴四低声嘀咕了几句。吴四笑着，点了点头。
胖墩向吴四招手，大声叫：“吴叔叔，我要吃辣排骨!”
吴四：“好好好，我来给胖墩拈辣排骨!”
贾太太白了胖墩一眼，忙给胖墩碗里夹菜。
胖墩啃着辣排骨，眼睛盯着吴四：“吴叔叔，蓝叔叔呢？我还要蓝叔叔给我捉一只小乌龟!”
吴四：“胖墩，你蓝叔叔这会儿不空。等他以后有空了，再给你捉只小乌龟好吗？”
胖墩：“那他什么时侯才有空呢？我现在就要他去捉嘛！”
贾太太制止胖墩：“小娃娃不许说话!”
吴四：“胖墩乖，等蓝叔叔结完婚就去给你捉小乌龟。”
胖墩：“吴叔叔，我又长了一岁了，我长大也要结婚！”
吴四：“要结婚!胖墩，再过几年，你就可以结婚讨婆娘了!”
胖墩大笑：“吴叔叔，我也要讨一个跟燕姐姐一样漂亮的婆娘!”
吴四：“胖墩能干!”
桌上的嘉宾都笑了起来。
贾太太伸手掐胖墩的屁股。
胖墩大叫：“哎哟!吴叔叔，我妈掐我的屁股!”
满桌人笑得前仰后合。
7、严俊夫宅客厅 夜 内
严俊夫、宋良玉、冷秘书在打纸牌。
冷秘书：“听说蓝司令和燕双飞今天结婚了”
宋良玉不屑地：“一个戏子，管她嫁给谁”
严俊夫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牌，一直不说话。
冷秘书：“呃，夫人，你叫吴四派人把燕双飞带到后子门人市上去卖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被蓝司令抓了。大家都说，这事有点蹊跷！”
严俊夫有点诧异：“呃，夫人，我也纳闷。你说把燕双飞带去卖了，最终怎么被蓝贵龙买了呢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呢”
宋良玉瞪了严俊夫一眼：“你管那么多做啥你想她啊”
严俊夫：“夫人，我只是说说我的看法。我觉得，这好像一出经过精心编排的戏！”
宋良玉轻蔑地：“管它是一出什么戏，我就是要断了你的想头！你还想怎么样？”
严俊夫：“夫人，你把事已经做绝了，我还能怎么样？不过，我从这出戏里，发现了一个人才！就是说，我想启用一个人。说不定，今后，他对我们大有用场。”
宋良玉：“你说的是吴四吗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别看他是个乡下人，表面上憨，其实，他聪明得很哩！你想提拔他就提拔嘛！”
严俊夫若有所思：“夫人真是眼界高啊！吴四嘛，还是等一等，以后再说吧!”
8、蓝贵龙洞房 夜 内
洞房里只有蓝贵龙和燕双飞两人。
燕双飞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燕双飞：“蓝贵龙，你要是敢过来碰我一下，我就把你杀了!”
蓝贵龙笑道：“好好好！我不过去。今天晚上，我就坐在椅子上过夜!”
燕双飞：“你说，天底下哪有捆绑成亲的”
蓝贵龙：“哎呀，双飞，反正我们都拜过天地了，难道你还想打退堂鼓吗”
燕双飞：“不许你说话!你把脸转过去！”
蓝贵龙：“好好好，我把脸转过去就是。”
燕双飞：“你快去睡，免得我扎你剪刀!……”
蓝贵龙：“你别闹嘛！我们是拜了堂的。我们起啊，跪啊，俩口子当然一头睡啊！明媒正娶，合理合法的！”
蓝贵龙嬉皮笑脸地挨过去。
燕双飞举起剪刀：“哎呀，你摸过来做啥啊？……”
蓝贵龙左手一晃，右手便把燕双飞手中的剪刀夺了下来。
燕双飞大叫：“烂龙，你这个遭天杀的！……”
蓝贵龙顺势扑了上去，燕双飞再也没有出声。
9、成都小酒馆 夜 内
成都小街上一个简陋的小酒馆，店里没有什么人。
郭驼背和刘善奎正在喝酒。桌子上只有一碟炒花生米。
刘善奎：“郭驼背，今天晚上蓝贵龙和燕双飞大婚，蓝贵龙怎么没有邀请你参加啊？”
郭驼背沮丧地：“严专员开除了我的军籍，你说，他还邀请我参加吗？”
刘善奎：“那赵镇长这回买双飞，又吃了大亏，他怎么去参加了呢？”
郭驼背不屑地：“嘻！赵太爷要买燕班主，还是我给他牵的线哩！他呀，是个赖皮狗！他欠我十个大洋的头钱，还不给我！蓝贵龙会邀请他参加婚礼吗？他是跟着赵耀祖和王惠香混进去的！”
刘善奎感叹道：“如今，我也是一个落难之人了。蓝贵龙发达了，他也把我忘了！唉！这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啊！”
郭驼背也感叹起来：“俗话说，人情似纸张张薄……”
刘善奎看看柜台后的伙计，把头凑近郭驼背，用手比划了一下。
刘善奎压低声音：“哎，郭驼背，等会儿，你把酒钱付了。……”
郭驼背睁大眼睛，跳了起来：“嗨，刘局长，是你请我喝酒，我还要出钱呀？”
刘善奎：“郭驼背，你不要闹嘛！我刚才出来的急，忘记带钱出来。这一回，就算我向你借。下一回呢，我一定还你，好不好”
郭驼背讥讽地：“你枉自当了几年警察局长!你当局长的时候，向老百姓刮了那么多钱，你现在连个酒钱都出不起，真是丢人啊!”
刘善奎：“郭驼背，你不要挖苦人啊!我当局长的时候，说句良心话，是凭良心办事啊！怎么可能去刮老百姓的钱呢？”
郭驼背讥讽道：“嘻嘻！刘局长，你是鸡脚神戴眼镜——假装正神！亏你说得出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副圣相，凶神恶煞的，好像要吃人似的！你不刮老百姓的钱，鬼才相信？”
刘善奎：“我今天没有心情跟你耍嘴皮子！我只给你说一句，如今哪，这世道叫人捉摸不透，凤凰落难不如鸡啊!”
郭驼背：“你这才知道锅儿是钱铸的啊!你看你当局长时，哪里把我郭驼背放在眼里!呃，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了！我问你一件事，我想了好久，我们恐怕遭吴四整了冤枉了。那天，我们给燕班主送礼的事，只有吴四知道啊!不是他做了手脚，还有谁”
刘善奎一思索：“是哇!你不提醒我，我还想不起来。吴四，你把老子的局长整脱了!老子记住你了!我刘某人有朝一日时运转，看老子如何收拾你!”
刘善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郭驼背：“呃，他也把我也害惨了! 严专员打了我二十军棍，还开除了我的军籍!哼，我现在浑身还在痛，连走路都迈不开腿!”
郭驼背抢过酒瓶，对着瓶口看了看，又摇了摇：“呃，你喝那么快干啥你看，这瓶酒都没剩几口了!”
刘善奎：“你这个人哪，就是不痛快!喝你两口酒就心痛了小心眼!”
郭驼背：“你不心痛啊，那你给钱嘛!”
一个警司探头探脑地走进酒馆，一眼看见刘善奎，满脸笑容：“刘局长，原来你在这里啊!你叫我好找啊!……”
刘善奎烦躁地瞪着警司：“你找我有啥事我又不当你们的局长了，喊我做啥!”
警司陪笑：“刘局长，小人给你道喜了!严专员叫你官复原职哪!……”
刘善奎愣了一下，呼地一声站起来：“这是真的严专员叫我官复原职哪哈哈哈!老子还有今天!郭驼背，这酒钱老子给了!”
郭驼背立刻眉开眼笑：“刘局长，你官复原职了，你别忘了给我留个位置啊!”
刘善奎兴奋地把桌子一拍：“太好了!老子又当局长了!哈哈哈!只要当局长，老子就有权了，有了权还愁没钱么”
郭驼背陪笑：“刘局长!大喜大喜!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收下我，我来给你跑腿嘛!”
刘善奎：“郭驼背，你的事，等以后再说。”
刘善奎对警司：“好！我们马上打道回府!”
刘善奎昂着头，背着双手，扬长而去。
郭驼背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铜板，顺手丢给店老板，快步跟了出去。
10、婚礼宴会大堂 夜内
吴四还在陪客人喝酒。
吴四端起酒杯，对贾胖子举了举：“贾县长，还是你有本事，当着华阳县长，又到成都开起了当铺。你两头跑，咋管得过来啊？”
贾胖子手握酒杯，笑道：“哎呀，吴副官，你不知道，如今这官也不好当啊!那乡坝头，恶人多得很!你是知道我的根底的，当那个官啊，我实在坐不严缝!所以，我已经很少去履帜了！”
吴四：“贾县长，你放着一个县长不当，实在太可惜了！那你捐官的银子捞回来了没有”
贾胖子：“哎呀，不瞒你吴副官说，我哪里捞回来了啊刚上任那会儿，是捞回了几个，但是，就遭蓝贵龙——啊，遭蓝司令借去了。算下来，我还蚀了一大截呢!”
贾太太笑着插话：“不瞒吴副官，在成都开当铺比在华阳当官赚钱！……”
吴四：“当官不赚钱，那就是你没有本事!常言道，你有七算，他有八算!”
11、成都城门洞 日内
雷老大手提半瓶白酒，来叫小秧鸡喝酒。
雷老大：“小秧鸡，过来喝酒啊！这酒是个好东西，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嘛!”
小秧鸡坐在旁边：“我不喝，我没心思喝。”
雷老大笑：“哎，你是不是还在想王惠香啊你也不想一想，你一个叫花子，还想吃天鹅肉啊!依我看哪，还是先喂饱肚子要紧!”
小秧鸡嘟着嘴：“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难道我们叫花子就不该讨婆娘了”
雷老大：“小秧鸡，谁又不想讨婆娘呢但是，我们当叫花子的，上无片瓦，下无立足之地，谁家的姑娘嫁给你呢小秧鸡，我劝你还是现实些，住在哪个山上就唱哪个山上的歌。你不讨婆娘就活不下去了吗叫花子也要有叫花子的骨气!你成天想女人，就想到了吗像你那样去抢，谨防把脑袋弄掉了，自己还不知道是咋掉的!”
小秧鸡：“那，那些当官的，有钱的，他们就可以讨几个婆娘啊他们自己有婆娘不说，还去逛窑子!我就想不通，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我们变了一回人，连个婆娘都讨不到，真是划不着!”
雷老大：“你说那么多做啥等我们有了钱，到后子门人市上去买一个女人就是了。兄弟，你喝呀!呃，等会儿，你出去打探一下，看哪里可以弄点东西来吃。”
小秧鸡：“喝就喝嘛!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吃空气!”
12、蓝贵龙客房 晨内
燕双飞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头。
蓝贵龙对燕双飞献殷勤。
蓝贵龙满面春风：“双飞，昨天晚上多有得罪了!我今天开车载你去兜风好不好”
燕双飞笑道：“好呀！”
蓝贵龙上前，双手扶住燕双飞的肩膀：“我把车篷下了，让满城的人都来看你这个大美人!”
燕双飞：“我才不跟你去呢！你让我在光天化日之下丢人现眼呀！……”
蓝贵龙扭过燕双飞的脸，亲着亲着。
土包子推门进来：“报、报告蓝司令……”
蓝贵龙马上直起腰来：“土叔!你有什么事啊？”
土包子有些尴尬：“我、我看太阳都老高了，我来叫你们吃早饭。”
燕双飞回过头来，对土包子一笑：“谢谢土叔啊！”
13、警察局办公室 日内
刘善奎、郭驼背已换上了一身警察服。
刘善奎打趣郭驼背：“郭驼背，看不出来，你娃娃穿上这身黄皮皮，还像个人样呢！”
郭驼背陪笑：“刘局长，常言说，人是桩桩，全靠衣裳。不是说的话，我郭驼背虽然背有点驼，但人还是长得伸伸展展的。你不要从门缝里看人，把我郭驼背看扁了啊!”
刘善奎调笑：“你龟儿子还会说哩!你也不屙叭稀屎把自己照一照，看看自己是个啥模样。我给你说，你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你伸手摸一下，你背上那个包有多高!”
郭驼背：“刘局长，你说人不说人家短，打人不打人家脸嘛！我背上的包，那是个老残疾，哪挣得伸呀”
警司进来报告：“报告刘局长，严专员到!”
刘善奎、郭驼背立刻肃立迎接。
严俊夫带柳妈走进办公室。
刘善奎和郭驼背身子挺得笔直，举手敬礼：“严专员好！”
严俊夫傲慢地走到刘善奎的座位上坐下：“刘善奎，严某人看你还对我忠心，我才让你官复原职。嗯!我多次对你说过，你呢，不要太张狂了嘛!你就是吃了张狂的亏!咹”
刘善奎：“严专员，卑职记住了您的话!”
严俊夫：“刘善奎，我跟你明说，我让你官复原职，你可要听话啊！咹？”
刘善奎：“你老人家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卑职一定戴罪立功!”
严俊夫：“嗯，这样就好!我把柳妈带来交给你。最近，我有些生意，业务上的事，都由柳妈管，你只负责保镖。咹”
刘善奎：“知道了!卑职不知道严专员要做些什么生意”
严俊夫：“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生意上的事，你就不要多嘴!咹”
刘善奎：“是!严专员，我只负责保镖!”
严俊夫抬眼看了看郭驼背，笑了一下。
严俊夫摆手：“好好好!你们出去吧！我跟柳妈还有事要谈一谈！”
14、成都某菜市场 日外
土包子、蓝凤、吴四买菜。
土包子对吴四、蓝凤：“我原来以为，燕班主不会和蓝司令好。哪知道，她和蓝司令睡了一觉后，好的就再好不过了。”
吴四笑：“嗨，蓝贵龙早就看上了她，只是燕班主被严专员包了，他蓝贵龙没有办法!燕双飞哪里满意严俊夫嘛！她巴不得找到他把自己娶出去。”
蓝凤：“土叔，我看，你都羡慕起他们来了。你年纪也大了，也赶快找个伴啊!”
土包子：“蓝凤，你说哪里话我土包子都这把年纪了，有碗饭吃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想那些事……”
吴四调侃：“土叔，你不老，还年轻哩！六十岁当父亲的人，多着哩！”
土包子摆手：“吴副官，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吴四、蓝凤看土包子不好意思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15、成都城门洞扯谎坝 日外
赵菲菲仍然一身学生打扮，正在卖号外。
赵菲菲大声喊着：“号外！号外！嘿!快来看哪，芦沟桥事件爆发了!日本鬼子向中国发动了全面侵略战争，全国抗战开始了!嘿!快看国共再次合作，一致对外啦!……”
众人纷纷索取号外。
陈半仙伸手要了一张，慢慢念：“东洋鬼子发动突然袭击，十九路军奋起抗战——哎，这架势，日本鬼子真要吃掉中国哩!”
最后一张号外，被张云天拿去。
张云天：“菲菲，你这么东奔西跑的，难道这就是你的职业吗？你还是到我公司来。你给《新新新闻》白帮忙，总不是办法呀!”
赵菲菲逼视着张云天：“我到你公司去，你怎么安排我是不是也给我祖个公馆，把我装进去。你我不明不白地往来，再让你老婆打上门来，叫我作燕双飞第二呢”
张云天低声道：“菲菲，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菲菲反问：“不是那个意思，你又是什么意思呢你一个大男人，咋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哦”
张云天：“菲菲，你应该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赵菲菲冷笑：“你是真心假心，我要看你的实际行动!你说这些话，我都听腻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张云天：“菲菲，我给你写了一封信……”
赵菲不耐烦：“有话你就当面说！你有必要给我写信吗？”
张云天：“有些话，我只有在信中给你说……”
张云天掏信给赵菲菲，掉了一个银元在陈半仙摊子上。
陈半仙抬头：“这块银元，我就笑纳了。赵小姐，我给你算个命吧！你的名字叫赵菲菲，这‘菲菲’就是非草。小姐必是大家闺秀，金枝玉叶!”
张云天再给一个银元给陈半仙：“好啊，你说下去!”
陈半仙：“这‘菲菲’香而薄。赵小姐，恐怕你也是个苦命人!”
赵菲菲愣了一下，眼里涌出泪水。
张云天急了：“陈半仙，你乱说些啥哟!”
张云天要掀陈半仙的算命摊子。
陈半仙：“你掀我摊子——两个大洋!”
张云天把两个大洋扔了过去，扯住赵菲菲的袖子走了。
16、严俊夫宅客厅 日内
宋良玉正和冷秘书说话，吴四走了进去。
宋良玉对冷秘书：“这事你得马上办，明天就随飞机送到南京去!”
冷秘书为难：“宋太太，这事不好办啊!”
吴四躬立一旁：“宋太太，你找我有事”
宋良玉向吴四招了招手：“吴四，你到这边来坐。我跟你说，我有一件急事，请你帮忙一下。”
吴四：“宋太太的事，你尽管吩咐就是!”
宋良玉：“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中国抗战打响之后，逃难来成都的孤儿越来越多了。我想响应蒋委员长夫人宋美龄女士的号召，在成都办一所孤儿院。我弟弟在中央财政部善后司当司长，他准备拨出一笔钱来资助慈善事业，但是要我们这边的呈文。我想以申办成都孤儿院的名义，向他要300万元。但是，没有公章，不好送呈文，我弟弟不好批。你看，这呈文由谁申报？”
吴四：“宋太太，你要报呈文，找严专员盖公章就行啊！”
宋良玉：“吴四，官场的事情，你还不大清楚。如果叫严俊夫盖公章，那钱就拨到成都专员公署了。我们再从成都专员公署把钱要出来，那就难哪！”
吴四：“哦，我懂了!宋太太的意思是——摘在盘子里的葡萄，你一个人吃。”
宋良玉：“啊!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我们要这点钱，连建个孤儿院也不够！所以，我要你来给我拿个主意。”
吴四想了一下：“这事也好办嘛!你弄一颗报废的公章在呈文上盖一下嘛！”
冷秘书：“呈文上盖报废的公章不行！不过，报废的公章，我可以给拿一颗。你不要把我扯进去啊!”
吴四思索了一下：“冷秘书，你放心，肯定不会把你牵扯进去。报废的公章就不要了，我们再想办法嘛！如果宋太太把孤儿院办成了，还有谁会挑漏眼呢？说不定，宋太太还会得到宋美龄夫人的青睐哩！”
宋良玉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就这样办吧！”
17、成都郊外路上 夜外
柳妈押着几担货物往城里走。刘善奎、郭驼背等人紧跟着保镖。
在一个路卡处，城防司令部守路卡的几位士兵拦住了货担。
一个手持小红旗的士兵甲，大声叫喊：“停下!停下!检查走私军火！”
刘善奎笑容满面：“哎，各位兄弟，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士兵甲圆睁睛睛，看了刘善奎、郭驼背一眼，厉声问道：“谁是你们的自己人？老子是城防司令部的，奉命检查军火的！我们蓝司令有令，所有从这里经过的货物，通通都要检查!”
刘善奎：“兄弟，这是严专员从云南买来的几担鲜水果，你看，是不是就不检查了？”
郭驼背笑嘻嘻地介绍：“这是我们成都警察局的局长，刘善奎局长，你看……”
郭驼背连忙给那几个士兵敬烟：“各位兄弟，抽烟抽烟!”
那几个士兵接过郭驼背递过来的烟，看了一下牌子，顺手夹在耳根上。
士兵甲：“不行!不行!成都警察局的刘局长，我们认不倒！我们只听蓝司令的。通通检查!”
刘善奎：“那你们给蓝司令打电话，我跟他说话！”
士兵甲把刘善奎看了又看：“那好！蓝司令今天晚上正好在这里检查工作，我去叫他。”
刘善奎陪笑：“那谢谢你了!”
士兵甲握着小旗，跑进检查站边的小屋里。
蓝贵龙背着双手，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刘善奎立刻上前迎接，拱手笑道：“蓝司令好！幸会幸会！”
蓝贵龙一脸严肃：“刘局长，你给严专员运什么货啊？严专员怎么没有给我交待呀？”
刘善奎陪笑：“蓝司令，这几担鲜货，确实是严专员的。他怎么没有给你交待，我就不知道了！你看，这货就不检查了吧！”
柳妈笑吟吟上前：“哟，蓝司令！你认不倒人了啊我过去一直服待燕太太，你今天不认人了啊!这是严专员派人从云南带回来的几担香蕉。我知道燕太太最爱吃，就请蓝司令转呈一下嘛!”
蓝贵龙沉思良久：“啊，香蕉香蕉这东西是好吃!”
柳妈：“蓝司令，那我们改日再到你府上拜望啊!”
柳妈立刻挥手，叫挑货担的挑夫过卡。
蓝贵龙对守路卡的士兵：“那好，这些香蕉，既然是严专员派人买的，那就不检查了！”
士兵甲抬起拦路杆，让货担过了关卡。
路边树丛中，雷老大、小秧鸡在暗中窥视。
18、严俊夫办公室 日内
严俊夫正在办公。成都专员公署的公章与印泥盒摆在桌子上，赫然在目。
严俊夫用章，然后把公文交给冷秘书：“这事，你要马上办!”
冷秘书立正：“是！我这就去办。”
冷秘书拿着文件，大步走出办公室。
宋良玉带着吴四、土包子等人，抬着二个箩筐面粉走进严俊夫办公室。
严俊夫见宋良玉到来，站起来，说道：“哎，老婆子，你干啥呀？你咋把灰面抬到我办公室来了呢？”
宋良玉站着：“这是我慕捐来的几担面粉，专门给抗战孤儿吃的。现在，孤儿院才在筹备，没地方放。这批面粉，暂时放在你这里，难道不行吗？”
严俊夫不耐烦：“行行行！我这里是成都专署办公的地方，不是仓库！”
宋良玉：“就放几天，该可以吧！”
严俊夫跌坐在太师椅上，挥了挥手：“好好好,放到后室去吧！”
宋良玉领着挑夫走进后室。
吴四走在后面，在严俊夫办公桌前站定，笑嘻嘻地伸手拿起专署大印看：“严专员，这专署大印好重啊！”
严俊夫立刻制止：“嗨嗨，吴四，你咋随便动官印呢？快放下！”
吴四把大印捧在掌心上，笑嘻嘻地应道：“我看看嘛！听说，官越大印就越大越重。”
土包子和一个挑夫抬着灰面箩筐，故意在办公桌前绊了一下，那箩筐里面粉撒了一些出来。
吴四故意一惊，失手将专署大印掉进箩筐的面粉里。
严俊夫站起身来,呵斥道：“吴四，你这是咋搞的嘛！”
吴四很抱歉地：“哎呀！严专员，实在对不起！土叔，快把大印从面粉里摸出来！”
土包子从面粉中掏出大印，大印糊满了面粉。
吴四一把把大印夺过来，对严俊夫躬了躬腰：“严专员，我去给你洗干净！”
严俊夫生气地：“乱弹琴！简直是乱弹琴！”
吴四拿着大印走进后室。
19、严俊夫办公室后室 日 内
吴四拿着专署大印，走进后室，交给宋良玉：“快盖!快盖!”
宋良玉在呈文上盖完印，把大印交给吴四，示意他还给严俊夫。
吴四拿着大印，一边往外走一边擦拭印章。
20、严俊夫办公室 日 内
吴四笑嘻嘻地对严俊夫说：“严专员，卑职把大印给你干净了！”
吴四把大印放到严俊夫面前，向严俊夫立正敬礼：“严专员，卑职把大印交给你了！”
严俊夫拿起大印，仔细端祥，又盖了一下试试：“好啦好啦!以后，不许你们任何人动我的公章!”
吴四笔直站立：“严专员，卑职以后不敢再动你的公章了。”
宋良玉从后室走出来，给挑夫扔了几个铜板，对严俊夫吩咐：“我放的这两箩面粉，你派人给看好啊！不能让老鼠糟蹋了！”
严俊夫不耐烦地：“好好好！真是没事找事！”
宋良玉：“谁没事找事”
严俊夫：“哎，老婆子，你又来了，我又没有说你!”
宋良玉：“那你说谁呢”
严俊夫：“我说吴四无事找事总可以吧!”
宋良玉没有再说什么，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