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憨锤子《写下雪山下的成都18》
1、城门洞扯谎坝 日 外
陈半仙:“听说雷老大藏了两坛金银,但不知道他埋藏的地点。雷老大临死之前,留下一张藏宝图,现在在小秧鸡手里。他正在寻找人合伙找宝哩!”
郭驼背惊诧:“啊!有这等事?你会不会又在扯谎?”
陈半仙:“我也是听他们说的。我又不想跟小秧鸡合伙找宝分银子,我扯慌做啥?郭警司,我也不跟你扯闲谈了,我要做生意,挣几个稀饭钱!不然,我今天中午就要饿肚子了!”
郭驼背:“好好好!你做你的生意,我也要到街上巡逻去了!”
2、成都警察局办公室 日内
刘善奎坐在太师椅上,优闲地喝茶。
郭驼背站在旁边,兴奋地向刘善奎报告:“刘局长,我探听清楚了,丐邦们正在忙着给雷老大准备办丧事。听说,他们要把雷老大的丧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刘善奎漫不经心地:“你听谁说的?”
郭驼背:“我听陈半仙说的。他还告诉我,雷老大死前,把一张藏宝图交给了小秧鸡。小秧鸡正在找人合伙,去寻找雷老大藏宝的地点……”
刘善奎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啊!有这等事?是不是他们吹牛啊?”
郭驼背:“我当时也是这样怀疑的。但是,陈半仙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不得不让人相信……”
刘善奎:“你没有听他们说,打伙找到那些银子,怎么分成吗?”
郭驼背:“我没有去找小秧鸡。他与合伙人怎么分,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可以去找小秧鸡,探听一下内情嘛!”
刘善奎伸手拍了拍脑袋:“不!我们现在不是去找小秧鸡的时候。我们如果要得到雷老大留下来的藏宝图,应该把吴四拉进来!……”
郭驼背:“嘻嘻!还是刘局长想的周到!”
3、成都茶馆 日 内
刘善奎带着郭驼背在茶馆里坐下来。
警司进来报告:“报告!刘局长,我把吴副官请来了。”
刘善奎站起来迎接:“吴副官,请嘛请嘛!你这尊神,我今天硬是请来了哟!”
警司退出屋去。
吴四进屋,拱手:“刘局长,你就不要客气了。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只要刘局长看得起,我是随时准备效劳的。”
刘善奎:“哎呀!吴副官说哪里的话?你是蓝司令的副官,我刘善奎哪里敢劳你大驾呢?请坐请坐!”
吴四坐下:“刘局长,你有什么事,尽管对我吩咐,我吴四办就是!”
刘善奎:“啊,吴副官,我听说,丐邦的雷老大昨天晚上被人打死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吴四:“我今天上午才知道,不知道他得罪了谁,被人打死了。你是警察局长,想必了解内情?“
刘善奎:“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听说,丐邦正在给他准备丧事。”
吴四:“嗨!他们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哪有钱办丧事啊!”
郭驼背嘻嘻一笑:“吴副官,你还没有我清楚。我给你说,听说雷老大临死前,把一张藏宝图交给了小秧鸡。小秧鸡正在找合伙人,要去寻宝哩!嘻嘻!”
吴四:“有这等事?我咋没有听雷老大、小秧鸡说过呢?不过,也说不清楚。雷老大过去在黑风寨也是一个人物。他们抢人、拉人肥猪,是弄到了不少钱。但是,他分到了多少,我也不知道。”
刘善奎:“我看,他们多半是在糊弄人!”
郭驼背:“刘局长,依我说,我们请吴副官去小秧鸡那里,看看那张藏宝图是真是假,真相就大白了。”
吴四:“刘局长,郭幺爸的意思是,如果那张藏宝图是真的,刘局长就愿意合伙去找?”
郭驼背得意地:“就是,就是!刘局长是这样想的。不知小秧鸡有些啥条件?”
刘善奎:“这事可以考虑。但是,要看小秧鸡他们提啥条件?”
吴四:“如果刘局长今天请我是为这事,我愿意去跑一趟。”
刘善奎:“那就拜托吴副官跑一趟了!”
吴四站起来,向刘善奎、郭驼背拱手:“没关系!本来,我也要去看一下。”
4、城门洞扯谎坝 日 外
陈半仙坐在算命摊子后面,无聊地东张西望。
吴四、小秧鸡走到陈半仙面前,向陈半仙拱手致意。
吴四:“半仙啊!这次麻烦你啦!雷老大事前也不给我说一声,就莽莽撞撞地去截严专员的鸦片烟,结果被刘善奎打死了。他死得不值啊!我拜托你办的事,也是出于无奈啊!……”
陈半仙:“啥也不说了!人都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托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只当是我给雷老大送终。你知道,我这辈子虽然说了许多谎话,但只是想糊糊口而已。这次说谎就不同了,也许是我这辈子说的最大的一次谎,却是为了一个死于非命的穷哥儿们。我也只能出这点力了!……”
陈半仙说着,喉头有些哽咽。
吴四也心酸起来:“半仙,谢谢你了!”
小秧鸡向陈半仙深深地一揖,转过脸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陈半仙一边收摊子,一边说道:“走!去我住处拿藏宝图!”
5、成都警察局办公室 日 内
刘善奎坐在太师椅上,翻看一叠案件。
郭驼背把吴四和小秧鸡带了进来:“报告刘局长,吴副官和小秧鸡求见!”
刘善奎放下案件,看了看吴四和小秧鸡。
吴四:“刘局长,不是我和小秧鸡求见你,是郭驼背叫我们来的。”
刘善奎笑着:“请坐!请坐!”
吴四和小秧鸡坐下。小秧鸡用手按着自己的衣袋。
刘善奎站起来,走近吴四和小秧鸡:“听说,雷老大被人打死了,现在安埋了吗?”
小秧鸡怯生生地:“报告刘局长,雷老大还没有安埋。”
刘善奎:“缺钱呀!”
吴四:“不是!雷老大临死前交给了小秧鸡一张藏宝图。他们想找一个合伙人出点资,把雷老大安埋了,就去寻宝。找到金银坛子,三七分成,出资的合伙人分七成,小秧鸡他们得三成。小秧鸡,是不是这样的,你给刘局长如实报告一下。”
小秧鸡低声:“就是!就是!”
刘善奎:“小秧鸡,你把雷老大的藏宝图拿出来我看看!”
小秧鸡看了一眼吴四,摸摸索索地从怀里把雷老大的藏宝图拿出来,递给刘善奎看。
刘善奎仔细观看:“嗯!这藏宝图谁能看得懂?金子、银子又藏到哪儿的呢?”
吴四:“这张藏宝图,我也没有见过。不过,这张藏宝图所画的影物,总会依图索隐,找到藏宝的地点的。”
刘善奎又看那张藏宝图:“一坛金子!(看了郭驼背一眼)一坛银子!(又透光去看)吴副官,安埋雷老大要多少钱啊?”
小秧鸡抢过话头:“刘局长,安埋雷老大的钱,我们算了一下,只需要一百个大洋!”
刘善奎:“要那么多钱呀?一个叫花子,随便买副棺材,埋了就是了嘛!”
吴四:“刘局长,小秧鸡他们说,雷老大生前也算成都丐邦一个人物,不能做得太寒酸了!”
小秧鸡叫苦:“雷老大英年死于非命,不办热闹点,成都丐邦不干啊!”
刘善奎思索了半天,说:“呃,吴副官,能不能先挖了这两坛金银,再给雷老大做丧事?”
吴四:“刘局长,你这就多心了!雷老大知道自己快死了,难道还说假话?再说呢,现在天气这么热,万一一时半刻找不到宝藏,雷老大尸体烂了,那也会影响你们警察局的声誉啊!”
刘善奎在屋里转了几圈,然后走到吴四、小秧鸡面前:“这样吧!这张藏宝图我先留着。我出一百个大洋,赶快把雷老大的丧事办了。然后,我们一起去挖他埋的金、银坛子。”
吴四看着小秧鸡:“小秧鸡 ,你看刘局长说的这样办,行吗?”
小秧鸡点头:“行行行!刘局长,我回去马上办雷老大的丧事。”
郭驼背:“刘局长,这件事,我也是出了力的啊!”
刘善奎:“你把你那个嘴巴闭紧点!这件事,只有我、吴副官和你知道,要是你把消息走漏出去了,你当心老子把你的驼背扳直!至于你的脚钱嘛,以后再说。”
郭驼背:“哎呀!刘局长,你不要把我看扁了!我嘛,也和你合作了几回嘛,哪一次我走漏过风声?”
刘善奎:“郭驼背,你去帮助小秧鸡他们一下,明天就把雷老大的丧事办了。”
郭驼背笑嘻嘻地向刘善奎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对吴四、小秧鸡:“刘局长说话,说一不二!走呀!”
郭驼背领着吴四、小秧鸡,高兴地走出了成都警察局。
6、成都城门洞扯谎坝 日外
雷老大的丧礼在城门洞扯谎坝举行。
场地中间,摆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棺材头部描着一个大大的“奠”字。雷老大的遗体已经入敛。众丐民披麻戴孝,围着棺材,痛哭失声。附近的居民围着扯谎坝看热闹。
吴四带着一班城防士兵,站在街边维持秩序。
刘善奎带着郭驼背等一班警察在街的另一边站岗。
贾胖子、贾太太和胖墩站人群前面观看。
赵洪顺从人群中挤进来,站在贾胖子旁边。两人相视笑了笑,以示招呼。
赵菲菲端着照相机,在场中央跑来跑去照像。
小秧鸡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对陈半仙:“丧礼可以开始了!”
陈半仙把老花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拖长声音司仪:“成都丐王雷老大丧礼开始!闭敛!”
丐邦们没有听懂,没有动静。
小秧鸡:“啥子叫闭敛?你给大家说明白点。”
陈半仙:“啊,闭敛,就是向雷老大遗体告别!(又大声喊)向雷老大遗体告别!”
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唢呐顿时响起来。
丐邦们抚棺痛哭,向雷老大遗体作最后告别。
一乞丐提着一只大红公鸡出来,在棺材前宰杀了。他拧着鸡头,把鸡血绕棺材洒了一圈。
陈半仙又喊:“向雷老大遗体行三叩礼!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礼毕!”
陈半仙:“送祭幛!”
郭驼背高举着祭幛送上来。其他人,也陆续送上祭物。
陈半仙:“上棺盖!”
几个乞丐七脚八手地把棺盖合拢了。
陈半仙:“请成都警察局刘局长点主!”
刘善奎听到陈半仙的吆喝声,走到棺材旁。
小秧鸡抱着写有“天地君亲师神主”的牌子,请刘善奎点主。
刘善奎不知如何点主。陈半仙把蘸饱墨汁的毛笔递给他,指点他如何点主。
刘善奎在小秧鸡端着的神主牌上,慎重地在“神”字和“主”上划了一直一点。
陈半仙:“请成都城防司令部吴副官念祭文!”
吴四走进人群,站在棺材前,从衣袋里取出祭文,大声念了起来:“鸣呼!悲也!雷老大出身寒微,幼时父母饿死,自小就讨口要饭为生,尝尽人间悲凉。继长,在成都城门洞收留,哺养无数弃婴、孤儿,乃成成都一代丐王。为维持丐邦生计,不计生命危险,率众丐拦抢官商毒货,不幸被恶人枪杀,死于非命。今日之中国,外有小日本侵华,国破家亡;内有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当此国难当头之际,成都丐邦痛失一代英才,此乃国之伤也,民之痛也!愿雷老大在黄泉路上走好,在天之灵护祐成都丐民平安吉祥!呜呼哀哉!尚郷!成都丐邦痛吊。民国三十六年仲秋。”
众丐民痛哭,哀声动地。
陈半仙大声吆喝:“请王道士诵超度经!”
王道士唸唸有词。
陈半仙:“请王道士给雷老大烧引路钱!”
王道士烧纸钱。
陈半仙:“起灵!起灵!”
一乞丐提灯笼前导。一乞丐提一筐纸钱边走边撒。小秧鸡端灵牌缓慢前行。接着,是仪仗队、鼓锣队、旌铭队、孝子队紧跟。最后,是十六人抬灵柩,八人拉纤,浩浩荡荡出殡。锣鼓声、唢呐声响彻扯谎坝。
刘善奎全副武装,背着手,站在街边观看。
吴四率队站在街边,向雷老大灵柩立正敬礼。
赵菲菲跟着雷老大灵枢,抓拍精彩镜头。
贾胖子望着雷老大灵柩起程,摇头发议论:“这世道,真是叫人弄不懂了!一个叫花子头头被人打死了,嗨,城防部队站岗,警察局长督阵,弄不懂!弄不懂!”
贾太太:“这规格,恐怕是市长、省长一级的!真是风光得很哪!”
胖墩:“妈,你看,那些人扛了好多人人马马,还有几只大麻雀!”
贾太太:“那是祭品!你人小不懂!”
赵洪顺咂了咂嘴巴:“依我看,雷老大生前跟蓝贵龙落草那么长时间,恐怕是城防司令部支持办的。否则,雷老大哪有这么风光!”
贾胖子看了赵洪顺一眼,不以为然地:“那成都警察局刘善奎,刘局长咋也来给他捧场呢?”
赵洪顺:“这其中的奥妙,我赵某人也猜不出来!”
贾胖子:“所以嘛,我说弄不懂!弄不懂!”
送葬的队伍慢慢远去。
成都城门洞扯谎坝,人去场空,空旷沉寂。
7、成都一茶馆 日内
刘善奎在茶几上摊开雷老大留下的藏宝图。
刘善奎、郭驼背和吴四、小秧鸡一起看藏宝图。
那是一张用旧黄表纸绘成的图。图以成都城门洞(皇城楼门)为中心,分别标有方位:“苍龙、朱雀、白虎、玄武。在西北方位上,标有两棵树,从两树之间的中心点向北标有箭头,箭头又向东指去,再折向北,直指一个“井”字。图右上方,写有四句”偈语:“早做善事,指木为凭,巷里埋金,留芳后人。”
刘善奎自作聪明:“这张图,我看了几次了。我敢肯定,按图上的标示,雷老大肯定把金银埋藏在成都西北面的一口枯‘井’里。但是,我没有弄明白,成都西北城区那么大,又是荒郊野外,那口枯‘井’到底在哪里呢?”
郭驼背自告奋勇:“刘局长,依我说,我们就按图上指的方位,到城西一带去打听一下,可能就找到枯‘井’线索了。”
吴四慢条斯理地,说:“刘局长判断的对,我看那口枯‘井’就在城郊西北一带。但是,我们不能去瞎找。我看,枯‘井’的具体地点,就在那四句‘偈语’里。”
刘善奎马上拿起图,唸偈语:“早作善事,指木为凭,巷里埋金,留芳后人。偈语里明说‘埋金’,这说明,宝藏是实实在在的。偈语里‘巷里’二字,说明这口枯‘井’在一个巷子里。我们只要找到这条巷子,枯‘井’也就找到了。”
小秧鸡:“刘局长说得有道理,有道理!”
四个人研究了半天,谁也说不出一个具体地点来。
郭驼背嘻嘻笑道:“我估计,有个人可能解开偈语中的秘密……”
刘善奎:“你说,谁呀!”
郭驼背:“陈半仙!他是阴阳先生,可能懂得偈语的秘密。”
刘善奎看了看吴四,希望听他的意见。
吴四摇头:“这很难说!陈半仙只知道给人算命。”
小秧鸡:“虽说陈半仙只给人算命,但他总懂得一些地舆龙脉嘛!”
刘善奎:“吴副官,我们几个在这里研究来研究去,总不是一个办法。我们去找陈半仙看看,万一他看出了偈语中的秘密,我们就胜了!”
吴四:“那好嘛!”
刘善奎收起藏宝图,带着吴四、小秧鸡、郭驼背走出了茶馆。
8、蓝贵龙卧室 日内
燕双飞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理头发。
燕双飞嗔怪地:“贵龙,你看,你晚上毛毛糙糙的,把我的头发弄得像个鸡窝!”
蓝贵龙阴沉着脸,也不说话,只是背着双手,在屋里转圈子。
燕双飞转过脸去:“贵龙,我在跟你说话哩!”
蓝贵龙:“咹?你给我说什么了呀?”
燕双飞:“从昨天下午起,你就阴沉着脸。雷老大固然死得冤枉,但人死不能复生啊!”
蓝贵龙走到窗前,“唉!”一声叹气,点着一支香烟猛吸。
燕双飞走到他身后:“你也不要过分自责,你怄坏了身子,我怎么办呢”
蓝贵龙转过身来:“雷老大的影子,一直在我眼前晃动,挥之不去啊!你想想,我和雷老大相识近十年了。当初,是他收留了我,我才没有被饿死!我们一起讨饭,一起落草。如今,他却死于非命。你说,我能不伤心吗?”
燕双飞沉默了,过了好久才説:“贵龙,对不起!我没有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的命运,也不比你好多少。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一个弃儿,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我三岁时,被坎坎班班主肖从荣收留学川戏。在我十七岁时,我的义父死了,我就撑起了坎坎班……”
燕双习眼里涌满泪水,欠意地望着蓝贵龙。
蓝贵龙也眼含泪水,上前一把抱住燕双飞,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说:“双飞,我们都是天下沦落人、苦命人!现在,我们总算苦尽甜来,过上了好日子。我们都不要悲伤了!”
燕双飞掂起脚,在蓝贵龙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我们彼此尊重吧!有今天的好日子,过一天算一天。至于将来会怎么样,我们谁也说不清楚!”
蓝贵龙拉着燕双飞的手:“我们不说将来,过一天算一天!只是,我想起雷老大临死时说的话。他骂我不够朋友,我实在对不起他!”
燕双飞:“你派吴四给他送葬,已经尽心了。”
蓝贵龙:“唉!雷老大那天他来找过我,叫我合伙去抢严俊夫的鸦片烟。因为我不想得罪严俊夫,又要看你的戏,就没有答应。如果我当时坚决一点儿,阻止他去,雷老大也不会挨枪子儿!”
燕双飞:“你不要自责了。按你的身份,当时你能去吗?这样,我马上排一出戏,纪念雷老大,也算是给他安魂。你说好不好”
蓝贵龙再一次把燕双飞抱在怀里:“你说,你想排一出什么戏?”
燕双飞:“我想排一出名字叫《丐王》的戏!”
蓝贵龙:“好!我给你资助二百个大洋!到时,我率领部队来给你捧场!”
9、城门洞扯谎坝 日 外
陈半仙正在摆放算命摊子。
刘善奎和吴四站在街边的梧桐树下,让郭驼背、小秧鸡去找陈半仙。
陈半仙见郭驼背、小秧鸡走近算命摊子,转身问道:“你们算命啊?”
郭驼背笑嘻嘻地:“我们算啥命啊!”
小秧鸡与陈半仙对视了一下。
郭驼背:“陈半仙,我们想找你问件事。事情是这样的:雷老大不是被人打死了吗?他的丧事办了后,小秧鸡在清理他的遗物时,意外地发现了他的一张藏宝图。……”
陈半仙:“我以为是传说,雷老大生前硬是有藏宝图啊?”
郭驼背:“不是传说,是真的!”
郭驼背从怀里把藏宝图摸出来递给陈半仙。
陈半仙接过藏宝图看了又看,问:“那你们想问啥?”
小秧鸡:“半仙,我也不瞒你,我把藏宝图交给了刘局长。刘局长帮我们给雷老大办了丧事。我们对刘局长,总该有所回报啊!但是,我们对这张藏宝图看不懂,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雷老大藏宝的地点。我们想请你看看!”
陈半仙:“是这么一回事啊!待我看看。”
陈半仙拿起藏宝图,左看看,右看看,又放在桌面上,沉思起来。
郭驼背着急地问:“半仙,你看出什么明堂来了吗?”
陈半仙:“郭警司,如果我破解了藏宝图的秘密,你们总该对我有所表示吧!当然,如果我破解不了,分文不取!”
郭驼背有些不耐烦:“你说,你要多少?”
陈半仙伸出两个指头:“两个大洋,分文不少!一手交钱,一手交答案!”
郭驼背吩咐小秧鸡:“你给他两个大洋!”
小秧鸡摊开双手:“我连早饭都没有吃,我哪有两个大洋啊?”
郭驼背:“好好好!我到刘局长那里去要。”
郭驼背跑到刘善奎面前,向刘善奎说了一阵。
刘善奎生气地掏出两个银元,使劲地扔到郭驼背手心里。
郭驼背跑到陈半仙面前,把银元扔到桌子上:“你说吧!说得不对,我收回银元!”
陈半仙把银元看了看,放进衣兜里,向郭驼背、小秧鸡招了招手:“你们听着,从这张图上看,可以肯定,雷老大把金银藏在城西北角一处地方,具体地点嘛,就在图上的偈语里!”
陈半仙把苦恼宝图巅倒了一下看,说:“你们看,这四句偈语的头一个字连起来读就是答案。那就是:“早(枣)指(子)巷留)。你们去枣子孽找到那两颗枣子树,再按图上画的箭头走,就可以找到那口枯井了。据我所知,那口枯井名叫凉水井。自从有人在它旁边开了块坟地后,那口井就废弃不用了。我小的时候,我父亲带我去那里偷过枣子。”
郭驼背嘻嘻一笑,拿过藏宝图:“这么简单呀?这两个银元,你挣得也太容易了!”
小秧鸡向陈半仙作了一揖:“谢谢半仙了!谢谢半仙了!”
两人兴高采烈地向刘善奎、吴四奔去。
10、成都警察局办公室 日 内
刘善奎仰坐在太师椅上,假装斯文地看文件。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了铃声。
刘善奎懒洋洋地拿起电话:“喂!喂!谁呀!啊,严专员啊!……”
电话里传来严俊夫严厉的斥责声:“刘善奎,你、你、你干得好事啊?……”
刘善奎站起来,低三下四:“严专员,卑职干啥事啊?请严专员明示!”
电话里严俊夫声音:“你干啥事?你自己还不明白吗?你看今天的《新新新闻》;成都丐王丧礼,警察局局长率队送行……”
刘善奎:“严专员,我这不是想把事情放平嘛!……”
电话里严俊夫声音:“你这是在把事情放平吗?你一个警察局长,竞然去参加一个乞丐的葬礼!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咹?你尽给我通漏子!”
刘善奎:“卑职没有想得那么周到!是!是!要谨慎!要保密!……”
刘善奎放下电话,瘫坐在椅子上。
11、城防司令部办公室 日 内
蓝贵龙斜坐在太师上,眼望天花板,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蓝贵龙拿起电话:“喂!喂!啊!是严专员啊!请你指示!”
电话里传来严俊夫的声音:“贵龙啊,你看到今天的《新新新闻》报纸吗?你看那标题:成都丐王丧礼,城防士兵站岗……”
蓝贵龙坐直身子:“严专员,此事我不知道,让我查一查!……”
电话里严俊夫声音:“贵龙,这事你虽然并不知晓,但是吴四率队去站岗,对城防部队影响不好呀!”
蓝贵龙:“严专员,我估计,是吴四率队去维持秩序,防止丐邦闹事……”
电话里严俊夫声音:“好啦!好啦!城防部队维持社会秩序可以,但不能参与社会活动啊!尤其是像乞丐丧礼这样的活动!咹?注意部队的声誉呀!……”
蓝贵龙:“是!卑职记住了!”
12、城防枣子巷凉水井 傍晚 外
荒郊野外,凉水井掩藏在一片荒草之中。
刘善奎领头,吴四、小秧鸡、郭驼背跟着,一齐站在废弃的凉水井旁边。临时雇请的两个民夫,在一旁柱着锄头,听刘善奎指挥。
刘善奎背着双手:“吴副官,你看,这是不是图上画的凉水井哟?”
吴四上前观看:“应该是这里!郭幺爸,你把图给刘局长,让他核对一下!”
小秧鸡插话:“我看,就是这里,又叫古坟坪。”
吴四装模作样:“你看啊,从前面那两颗枣树中间步行,五十步右转,又走三十步,就是凉水井了!这完全与图上箭头指示的符合啊!”
郭驼背自作聪明:“就是!就是!你们看,这口井井口盖了一张石板。”
吴四:“雷老大的宝藏,肯定就埋在这口枯井里。”
刘善奎走上前,指挥两个民夫:“还等啥?快挖嘛!”
刘善奎非常兴奋,站在凉水井边,小声哼起了川戏。
刘善奎唱(川剧高腔):“命中注定终须有,”
郭驼背谄媚地接唱:“只等今天运转时,”
刘善奎又唱:“一朝发财像过年,”
郭驼背再接唱:“顿顿吃肉不须求。”
两个民夫用力撬开井口上的石板。
郭驼背伸头往井里看,大喜:“刘局长,水井里好像有坛子,肯定是财神爷到了!”
刘善奎:“让我看看!”
刘善奎俯下身,往井里看,指挥民夫:“下去把坛子抱上来!”
两个民夫下井,把两个土坛抱了出来。坛口上包着朽烂的红布。
郭驼背连忙去解红布。
刘善奎把郭驼背一推:“你走开哟!让我来开坛!”
郭驼背:“呃,刘局长,我帮你了这么久,你发财了嘛,也该给我分个零头嘛!”
刘善奎:“是老子给雷老大垫的丧葬钱,你要搞清楚啊!”
刘善奎揭开土坛的盖布,发现不对。
刘善奎:“吴副官,你看这是咋回事怎么坛子里装的全是鹅卵石”
吴四假装吃惊:“不会吧金银财宝可能壅在坛子底下啊!”
刘善奎倒空一个坛子,里面全是石头。
郭驼背又砸开另一个坛子,里面全是碎瓦块。
刘善奎火冒三丈,大叫:“呃,是那个挨炮火的死鬼捉弄我啊?还是你们编筐筐捉弄我啊?咹”
吴四报屈地:“哎呀!刘局长,你这话,说得就没有一点儿道理了! 雷老大留下的藏宝图,你是看清楚了的。是不是有人事先把宝挖走了呢”
刘善奎拍掉手上的泥巴,义愤填膺:“哼!难道老子该出一百个大洋,给雷老大送葬哪”
郭驼背像泄了气的皮球:“我的跑路钱也泡汤了!”
小秧鸡嘟嚷着:“咋能没有宝呢,肯定事先被人挖走了!”
吴四委屈地:“哎呀!事先说好的,我的五块钱跑腿费,也打水漂了!”
刘善奎气极:“你们还说个球!我给你们说清楚,这件事,谁也不要说出去!否则,老子跟他誓不两立!”
刘善奎气得扬长而去。
郭驼背向刘善奎喊道:“刘局长,我给你说,这件事可能有诈……”
刘善奎回过头来,骂道:“龟儿子,推屎爬!”
两个民夫呆呆地望着刘善奎远去背影,似乎醒悟过来:“哎,你们谁给我们开工钱啊?”
吴四:“我给!我给!”
吴四从口袋中掏出几个铜板,递到民夫手里!
13、专员公署办公室 日内
严俊夫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成都《新新新闻》报。报纸上,一条醒目的标题映入他的眼帘:引题 中央财政部拨款300万元,标题 成都开办第一所抗战孤儿院。附题抗战孤儿致信感谢。
严俊夫气得把桌子一拍。
严俊夫呼叫:“冷秘书!冷秘书!”
冷秘书应声入内:“严专员,你有何吩咐”
严俊夫:“你看看今天的报纸——不是,你看看成都《新新新闻》,转载中央日报的那一条消息!……”
冷秘书将报纸拿过来,念读抗战孤儿的信:“我是一个孤女,名叫招娣。我的家,住在扬州。日本鬼子把我的爸爸、妈妈都杀死了。我跟随逃难的人,一路要饭来到成都。我和许多孤儿连一个住的地方也没有。严专员和宋太太请我们吃了一顿饺子。我们听叔叔、阿姨说,中央给成都拨了一笔救济孤儿的款子,合计300万元,要给我们建一所抗战孤儿院。我们希望……”
严俊夫气得再拍桌子:“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嘛!这件事,咋就上了报呢”
冷秘书:“是呀!是谁把消息通到《中央日报》去的呢?严专员,我看,成都有人在专找你的麻烦……”
严俊夫瞪着冷秘书:“常言道:无风不起浪。这么大的事,都登在《中央日报》上了,你还不知道你这个秘书,是咋个当的哟你说!你肯定知道一点蛛丝蚂迹嘛!”
冷秘书为难地:“严专员,这事叫我咋好说嘛!你回去问问宋太太,她可能知道……”
严俊夫惊诧:“你说,宋太太怎么啦”
冷秘书低头:“小人不好说!”
严俊夫:“啊,我记起来了。她有个大哥在中央财政部供职!好哇,老婆子,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竟敢把财政部拨的抗战孤儿救济款独吞了!”
严俊夫从冷秘书手中夺过报纸,撕得粉碎,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