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来日方长
从李家出来，顾林西心情大好，保姆左阿姨被留在李家照顾姐姐和小侄女起居日常，经过一番闹腾，李老太老实不少。
顾林西本想借这次机会把顾林南接回家的，但顾林南坚持也要让他们一家尝尝生活的苦，打算继续住在李家，磨他们一阵子。
医院上午发来消息，提醒顾林西的检查报告已经出结果，让她务必最近去一趟医院。
顾林西看了看时间，打车去了医院。
给顾林西看片子的是一位年轻医生，姓赵。
赵医生拿着顾林西的检测报告看了很久，抿着唇，眼色忧郁面色深沉，他的模样仿佛在看什么疑难杂症。
顾林西解决了姐姐那边的麻烦，心情大好，调笑道：“赵医生，我怎么有种不好预感呢。”
“不会真得什么病了吧？”
赵医生沉着脸低眸瞥了她一眼，继续看她的各项报告。
顾林西悻悻地收回笑，坐在椅子上耐心等着。
半晌，才出声问：“头疼呕吐多久了？”
“前几天开始的，之前偶尔有。”
“怎么没早来做检查？”
“我以为只是小毛病，没什么大事，对付过去就行。”
“小伤小疼是大病来临的症状，你们年轻人仗着底子好总是不重视，非得拖到病重了，无法治疗了，才会来医院！”
顾林西心里咯噔一下，艰涩地开口，“赵医生，我的病很严重？”
赵医生把检测报告递给顾林西，面无表情说：“左脑有占位灶，从影像特点以及你的临床症状来看，我考虑是胶质瘤。”
自古，和瘤沾上边的病，都不是什么容易治疗的病。
顾林西闻言，头皮瞬间一麻，处在震惊中难以自拔。
两人对视了几秒，顾林西艰难地接过检测报告，那几页纸像是有千斤重。
顾林西着急忙慌地翻到最后一页，医生诊断结果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胶质瘤。
顾林西颤抖的看着这几个大字，眼里噙着泪，却不允许她掉落。
“这是一种极易复发的颅内恶性肿瘤，由于它的侵袭式生长，使得正常组织与肿瘤组织没有明显边界，手术往往并不能清除病灶，放疗、化疗的效果非常差。”
医生说了一长串，顾林西脑子里只听清了‘恶性肿瘤’与‘手术效果差’这几个字。
这副脑子，可真会挑重点。
“更糟糕的是，你的肿瘤位置不太好，没办法做定向活检，要取得病理结果，只要开颅这一条路。”
“但是，肿瘤位置太特殊，手术风险巨大，这个得提前给你说好。”
医生说了一长串，顾林西仍然浑浑噩噩，只记住了‘恶性肿瘤’‘手术效果差’。
行医多年，医生早已见怪不怪，特地给患者留时间，等着病人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病况。
半晌，顾林西突然说道：“医生，我叫顾林西，你们会不会拿错检测报告了，我没病啊！”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逃避理由，自己身体一贯很健康，怎么会突然得癌症呢？
赵医生嗤笑一声，垂死挣扎。
他翻出病人档案给顾林西看，让顾林西看得明明白白。
“放在二十年前，出现拿错就诊报告的概率很大，但现在，高科技设备运作下，出现失误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喏，这是你的检查报告，你再看看，有没有错。”
顾林西真的仔细核对了一遍，颓败地坐回椅子上。
她瘫在椅子上，一连三问：“胶质瘤术后预后怎么样？能治好吗？能活多久？”
赵医生叹气一声，合着自己刚才白说一通，这人是丁点没听进去。
“小姑娘，胶质瘤很难根治，术后往往会复发，病情进展快，预后差。”
“后遗症也有，主要通过颅内压力增高或者局部脑组织破坏产生，前者在切除肿瘤后可得到不同程度的缓解，后者造成的后遗症是永久的，不同级别的胶质瘤预后各不相同。”
……
赵医生说了很多，顾林西不知是怎么走出他办公室的。
刚走出赵医生的办公室，她浑浑噩噩的又挂了一个肿瘤科专家号，一个在医院排名靠前的神外专家号。
接待她的是一个年轻又帅气的男医生，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顾林西在想要不要换一个上年纪的医生，再做一次细致的检查。
没想到年轻医生直接拿过她手上的检测报告，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他姓江，叫江霁。
很眼熟耳熟的名字，像是听谁说过。
是谁呢，顾林西一时想不起来。
但对这个名字，确实有印象。
江医生在看顾林西的检测报告后，给出同样的结果：胶质瘤。
说的话几乎和赵医生一样，建议顾林西尽快做个开颅手术，确定癌变程度。
顾林西没听完他说的手术建议，拿着检测报告跑了。
落荒而逃。
她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租出车，报了个地名后，直接摊在后座上，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从没这么无助过。
司机大叔看着阴雨绵绵的天气叹了一口气，要下雨了。
他常年在医院周边载客，眼睛毒着呢，一看又是一个患重病的年轻姑娘。
司机大叔透过后视镜看她，给她递了一包纸巾，安慰道：“小姑娘，从医院出来呢。”
顾林西流泪，痛苦、恐惧、悲伤和害怕侵蚀着她，快把她整个人吞没了。
“人生不过三万天，能活一天是一天，很多事没有来日方长，重要的是要现在就快乐。”
来日方长？
顾林西想，自己已经没有来日方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