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反噬之力
云琇有时候会恍然生出一种错觉，他们这些人，就是被圈养的牲畜。
“云琇，你说我们所谓的道，真的是对的吗？”
修者一旦产生犹疑，就离身死道消不远了。
看着她迷茫的模样，云琇心中震动，但是反而噗嗤一笑：“哎呀，撷芳啊撷芳，你常常说我软弱，但是我倒觉得，你比我不如。”
她走到撷芳面前，扶起她的肩膀：“撷芳，如今，有一个强大得可怕的敌人在我们头上。”
她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更没有指责她软弱，只是平平静静地重复了一遍事实。
撷芳抬头看她，脱口而出：“当然是干他！”
云琇点点头，这就对了。
她认识的撷芳，从来不会因为敌人的强大而退缩。
云琇站起来，身子晃了晃：“所以，我并不觉得你会走上那一步。”
看着她有些疲惫的脸色，撷芳面容微变：“你老实告诉我，说出这些事对你有什么影响？”
“嗯？”云琇瘫回摇椅上，平静道：“能有什么影响？”
“若你想骗我，不如先看看现在的鬼样。”
云琇顿了顿，咽回将要出口的敷衍。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泄露天机的一点小小惩罚。”
宋还息发现的那股阻止她伤势恢复的力量便是反噬。
这种反噬，来源于她泄露天机的代价。
云琇没有告诉他的是，若非换了身份，她体内的反噬之力，会比现在还要强上数倍。
撷芳气急，想拍她一把，但又顾忌着她的身体，收回手，没好气地道：“谁需要你的烂好心……”
云琇睁开眼，长叹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撷芳，我并不觉得你会走到那一步。”
撷芳见云琇始终不愿意回应她的问题，沉默片刻，才道：“恰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怀疑，你的行为，并非自愿。”云琇转头看着撷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讲出这句话。
背后之人能控制云琇，难道就不能控制撷芳？
更重要的是，撷芳只在预言中出现过一次，就这一次她就丢了命，所以她们只能被动等待，连验证真假的机会都没有。
“早做准备吧，至少不要让自己真正成了生死不由人的木偶。”
撷芳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她拿出一片纤长翠绿的叶子，随手扔她手上，起身催促道：“变回去，我带你去见见下属，否则姚羽看出破绽来，倒霉的是你。”
“这是什么？”
“一点小零嘴。”
见云琇还想问什么，撷芳抢过叶子塞她嘴里，嘴里还嫌弃道：“太弱了。”
叶子入口就化作一滩能量，顺着喉咙流入体内，这股生机勃勃的能量最后缠上她体内的反噬之力，二者一番缠斗之后，竟是同归于尽，彻底消散。
好东西啊……
云琇又眼巴巴地看向撷芳。
撷芳转身就走。
真以为是大白菜？再看她她也拿不出来多的。
其实，云琇还挺熟悉撷芳那些手下，还是特意记下的，主要是怕不小心误伤之后搞得撷芳和她反目成仇。
身在不同阵营就是这点不好。
而这一次，她用不同的身份，再次认识了一遍这些老熟人。
认完了门，撷芳才带着她去找姚羽。
“你们背着我做什么去了？”姚羽看到两人平安回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撷芳摇摇头，不快道：“你若是真不放心我，就不该把阿……怀安交给我，既然都放人了，就别做出这副扭捏的姿态。”
她实在看不惯姚羽这样优柔寡断的模样。明明有上佳的天赋和悟性，结果却被这样生生浪费掉。
撷芳一向觉得，拥有却不珍惜的人是要遭报应的。
姚羽被她说习惯了，也没有反驳。
云琇也很疑惑，姚羽平时明明是那么果断的性子，怎么一遇到妹妹的事情就跟变了个人儿似的。
她只能走到姚羽旁边，笑眯眯地安抚：“放心吧姐姐，我是修者，又不是陶瓷娃娃。”
撷芳看着平时对外一向是冷脸的人如今腆着张脸在旁人面前撒娇，也顾不上生气，偷摸给云琇传音骂她不要脸。
云琇被她突如其来的三个字惊得一顿，好悬没稳住表情。
撷芳憋着笑站起来，招呼两人道：“走吧，去逛逛。”
虽说琼英花会还有两日才会开始，但现在罗浮梦已经有了人山人海的盛况。
不怎么习惯跟陌生人接触的修者在人群里穿梭，警惕地闪来避去，这场面瞧着实在有意思。
此次罗浮梦的城主铆足劲要把上次丢掉的场子给找回来，所以一口气抬出来百种珍稀名花，有享誉已久的，也有初次亮相的。
当然，对于修行者而言，更重要的不是花有多好看，而是它们的用处。
撷芳：“你们可有属意的？”
云琇摇摇头。
她现在是个穷鬼，她那点儿家底，全都得留给宋还息，买药。
倒是姚羽道：“我是为红阑干而来。”
云琇侧头望向她：“姐姐，是为了我吗？”
红阑干亦是上好的疗伤圣药，药性温和，主要用作药引，如果有红阑干，她恢复的时间或许能提前个小半年。
但红阑干本就有价无市，在花会这样的好时机，要价只会更高。
姚羽没有否认。
“原来是你妹妹需要？”撷芳看向云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如这样，小丫头你叫我一声姐姐，这红阑干，我就送你了。”
云琇连犹豫都没带犹豫地叫了三声姐姐。
买一赠二，很大方。
姚羽不太乐意了：“只是红阑干而已，我又不是买不起，我的妹妹，当然是我来照顾。”
她还把云琇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虽然她用的是玩笑的语气，但是云琇和撷芳却听出来她的认真。
在姚羽重新找回“妹妹”之后，她好像还更加偏执了。
不，或许说，是她隐藏的情绪终于浮出水面。
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云琇和撷芳也不好说什么，面面相觑片刻，云琇道：“姐姐，我们去那边看看。”
她随手指了一个摊位，姚羽温和地点点头，牵着她过去。
但走近之后，云琇心思却从那些姿态各异的花儿上移至身旁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