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旧友
“跟紧我，这里乱得很。”姚羽紧紧攥着云琇的手腕，生怕她走丢。
云琇乖乖照办。
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不能动用灵力。
“我们先到那里去领个斗篷。”
云琇朝姚羽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位修者站在桌前，给每个上前的人都发上一件黑面具的斗篷。
然而，她眼神落在某处，却忽然顿住。
她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莹珊？
她怎么在这儿？
云琇直觉不对，追出去两步，然而莹珊穿上斗篷后很快就混在人群里消失不见。
姚羽见她神色有异，低头问道：“怎么了？”
云琇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没事，认错人了。”
或许莹珊也是来琼英花会凑热闹的？
云琇摇摇头，暂且将此事搁下，跟着姚羽去领斗篷，但走近了却发现有几个人被拦在外头，正在不服气地跟守卫们争辩。
姚羽接过斗篷，顺口问：“那几人可是犯了什么事儿？”
“嗐，上次琼英花会，就是因为妖道的黑熊一脉闹事才不得不中途停办，咱城主说了，不允许他们参加这次的琼英花会，谁晓得他们还死不承认，啧啧啧，还有得闹呢。”
云琇眼神飘了飘。
其实闹事的是他们凌云宗执法堂来着。
不过她推得干净，刚好附近有几个妖道，就自然地嫁祸到他们身上了。
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后续。
两人刚接过斗篷穿上，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轰鸣。
那几个妖道火爆，被一再阻拦后，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两方打得激烈，黑妖道越战越勇，但花会的守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很快就将他们制服。
姚羽摇摇头，评论道：“太鲁莽。”
热闹看完，她牵着云琇，往浮云梦的城门走去。
罗浮梦常年混乱，只有琼英花会这天算得上安宁，这也是姚羽敢带云琇来的原因。
说是安宁，但也并不意味着闹事的人少，短短一程，她们七七八八的事遇见好几桩，万幸的是没有波及她们，而且守卫反应极快，闹事者很快就被带下去。
“我还约了个人，我们先去见他。”姚羽低头将一根蓝色丝绦系在云琇手腕上，斗篷隔绝面容和神识，若不做点标志，恐怕很容易失散。
她带着云琇来到茶楼，将一个牌子递上去，小二看了看，将她们引至厢房。
“来了。”里头的人面容没有遮挡，黑斗篷被揉成一团扔在旁边，见到姚羽，对方举了举茶杯，大大方方地朝她们示意。
姚羽带着云琇落座后才松开牵着她的手：“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拽得二万八千五的，是我的至交，魔道撷芳，这个是我妹妹，你叫她怀安便是。”
“又是妹妹？”撷芳想起姚羽那个亲妹子，忍不住皱起眉头，“行吧，以后若遇见魔道，报我的名字。”
云琇大大方方地行礼：“撷芳前辈。”
撷芳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莫名一笑：“叫姐姐。”
云琇顿了顿，从善如流地改口：“撷芳姐姐。”
姚羽诧异道：“没想到，你竟能得到撷芳的认可。”
云琇无辜地眨眨眼：“撷芳姐姐亲切。”
这句话把姚羽逗得不行。
“她还亲切啊？认识她的人听到你这句话该哭了。”
撷芳轻轻“呵”了一声：“我倒觉得小怀安有眼光。不如把你这妹妹交给我，我带她出去玩玩？”
“我也一起。”姚羽跟着站起来。
撷芳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还信不过我？放心吧，我就是带她去见见我的属下。”
姚羽还想说什么，但云琇忽然开口：“姐姐，没事的。”
撷芳也没给她继续纠结的机会，带着云琇径直离开。
撷芳带着她去了她暂居的院落。
关上院门之后，撷芳抱着手臂，轻哼一声：“云琇。”
云琇自来熟地坐到撷芳平时坐习惯的那张摇椅上，调整了一姿势，懒洋洋地道：“啧，这都能认出来？”
“你在我面前，哪次伪装得成功过？”她嫌弃地看了云琇一眼，“乌龟舍得从壳子里出来了？”
云琇撑着下巴，晃着脚，摇椅轻轻摇动起来，她叹道：“我是身不由己。”
两人言语间毫不生疏，显然是相识已久。
恐怕没人能想到，凌云宗执法堂堂主和魔道第七宫宫主会是莫逆之交。两人虽然少有见面，但联系却没有断过。
事实上，大层面上五道对立，但私底下和旁道有交情的修者并不少。
只不过因为现实，这样的关系显得尤为稀缺，甚至可贵。
如今云琇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离她原来越远，倒不是遗忘，而是她早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撷芳是她的好友。
不管立场，也不管她是不是执法堂堂主。
她不会像预言中那般，远离她。
撷芳只以为她在敷衍她，沉下脸，踢了一脚摇椅，嘲讽道：“传音也不回，问候也没有一句，我还以为你死哪儿了呢。”
她还真以为云琇做个执法堂主把自己整疯魔了。
云琇嘴里向她讨饶，但是没有一点要坐起来的意思：“哎呀，怎么可能啊，不过是有点急事要处理。”
“你说的急事，就是在这儿假扮无辜小姑娘，骗取姚羽的信任？”
“不是，这个是意外，”面对她不信任的目光，云琇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云琇换了种说法，将预言和她多出来那段记忆当成陌生人的故事讲给她听。
撷芳听得兴致勃勃：“可有我的戏份？”
云琇嫌弃道：“严肃一点，我没骗人。”
她顿了顿，神色莫名地看着撷芳，极其委婉地道：“你可曾记得十多年前我给你留的信？那时我说，有人会自尽而亡。”
这个有人，自然就是撷芳。
云琇觉得可笑。
撷芳是个狠人，更是个坚定不移的修者。
自戕？
多荒诞啊……
“原来那个有人……”是她啊。
撷芳沉默了。
她不再笑，抬头看着天，声音悠远，眼神空洞，许久过后，她才道：“阿琇，你知道吗？我常常觉得，我们头顶这片天空，暗沉沉的，仿佛永远存在一层无形的壁垒。”
云琇握着扶手的手渐渐用力：“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