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怕的猜测
灵秀界修者千千万，人妖仙魔鬼五道并存，人修灵气，妖修妖气，魔修魔气，仙修仙气，鬼修鬼气，这五种能量统称清气。
五道虽然力量来源不同，但也相处和睦。
但自从第一个悟道之人出现，众人便发现，五道之间，此消彼长，有一道突出，其他四道必然衰弱，没有共存的可能性。
由此，灵秀界开始了长达数万年的道统之争。
而晋元大陆，五道混居，环境尤其乌糟，除开悟道之前的境界争斗不那么明显，就只有凡人界算得上安宁。
云琇虽然那么说，但她很清楚，人性本自私，真到了噬灵族入侵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浑水摸鱼的臭虫。
不只她清楚，祁无波同样清楚。
但哪怕现实残酷，他们也不得不为即将到来的危机去努力。
这是他们的世界。
哪怕它并不完美，但这里有他们的过去，有他们要保护的人，容不得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此撒野。
祁无波忙着去处理噬灵族的事，而云琇还得装模作样地查一查禁地发生的事。
两人就此分开。
回到住处，云琇才恍然想起，上次祁无波还说过，让她去寻他。
她能猜到，他因为没有尽到师父该尽的责任，心中愧疚，所以想指导她一番。
但他太过忙碌，她也不算闲人，所以哪怕是见了面也太过匆忙。
云琇也只能在心里唏嘘地感叹一句：“我们师徒到底没什么缘分。”
她摇摇头，将关于祁无波的事甩在脑后。
意识沉入识海，她“看”到那本书还静静待在里头，常见的蓝色封皮，除了有些厚实以外，实在普通得过分。
或许是有了些许明悟，这次翻阅，她意外地发现，书中的文字全围着主角展开，不，是只围着主角展开。
除开不得不交代的大背景，它里面没有记载任何关于灵秀界的大事。
虽然说，主角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灵秀界，但也有好几次陷在其他地方回不去。
在这些大段的空白里，晋元大陆发生了什么？
云琇一瞬间想了很多。
这本书究竟从何而来？
那段记忆又从何而来？
又为何要将这两样东西交给她？
这本书还可以说是某些精通卜算的修行者推算出来的未来轨迹。
这样的话，那段记忆，难道也是伪造的？
想通这一点，她骤然发觉那所谓的记忆根本模糊不清，好像只是为了印证书里的内容而存在。
可怕的是，背后的人将她看了个透，那段记忆里发生的事，真的可能是她的未来。
那么操纵她的东西、搞出预言书和假记忆的东西，得有多强大？
念头闪过，她浑身的汗毛瞬间立起，一股子凉意从头顶窜到脚跟。
她站起来，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直到昭刑看不下去，缠住她的脚踝，这才制止了她。
她直愣愣地坐下来，将昭刑链抱在怀里，好半晌，才勉强将猜测和畏惧扔在脑后。
“算了，想再多也没用。”如今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不管她的猜测是真是假，她都没得选择。
害怕又如何？彷徨，又如何？她不会甘心。既然不甘心，就得努力去破局。
在强敌发现她或者正视她之前，她要悄悄地，强大自己。
拼尽全力的话，哪怕最后失败也不会遗憾。
不过幸好还有个好消息——所谓的未来并非定数，能为人操控的，必然也能被人挣脱。
只要熬过属于自己的剧情，她就自由了。
她这时候又有些庆幸，在预言书里，她死得很早。
她没有太多时间深陷在情绪里，禁地出事不算小事，长老们催得忒紧，接下来的十几天，她不得装模作样地忙碌，然后给出一个过得去的交代。
趁此机会，她将《千机》仔仔细细地通读了一遍，尤其是关于同命傀儡的部分，更是掰开了揉碎了钻研。
俗事扰人，再一次听到传讯玉简传来的铃铛声，她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
她得将自己从执法堂的事务中解脱出来。
于是在一个好不容易得闲的下午，她来到悬空山群拜见执法堂副堂主。
这位副堂主是登圣境的大能，德高望重，修为深厚。因为她这个堂主资历太浅，所以凌云宗才请了这位前辈坐镇。
“四海叔叔！”云琇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在他那片菜地里倒腾，她把给他带的甜糕放在旁边的干净石头上，满面笑容地和他打招呼。
他种的都是最普通的青菜，种类很多，旁人求而不得的高阶阵法被他用来聚灵和调整环境，所以这些菜棵棵都长得水灵灵嫩生生。
四海颔首，从地里拔出来一根萝卜，施法清洗干净，递到她面前。
云琇捧着那根有她两根手臂粗、长约二尺的萝卜，有些懵：“怎么越长越大了。”
以前种的萝卜也没这么大啊。
不过这萝卜灵气足，而且清甜可口，她咬了一口，就忍不住乐眯了眼。
她吭哧吭哧啃了一半，饱得难受，打了个响亮的嗝。
四海眼里泛起点点笑意，埋头将菜地清了一半，收上来的菜全装给了云琇。
“四海叔叔，会不会有点多啦！”云琇一边不好意思，一边诚实地将东西收好。
四海无奈地摇摇头，将锄头放下，坐到她旁边，将她带来的糖糕囫囵吞下两块，哑声道：“你很久没来了。”
他应该很久没有说话。明明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长得有些凶神恶煞，但其实是个沉默不多话的性子。
“唔，太忙了，”云琇抠了块石块下来，仔细地将其搓成圆形，“以后会常来的。”
忙确实是忙的，但也不至于一点时间都没有。
最开始，为了在执法堂站稳脚跟，她常常来找四海，每次，她都会带一些小东西，不算贵重但贵在精巧，后来，她发现这位性子孤僻的大能竟然独爱糖糕，于是她后来就只带糖糕了。
四海话少，云琇常常都像在自言自语，但她并不觉得尴尬，没人回应，她东一句西一句地，也能闲扯上两个时辰。
作为登圣境的大能，四海并不缺逗趣的人，但少有人会像云琇一样，丝毫不怵他。
嗯，或者说，少有人像她那样厚脸皮。
至于为什么忽然疏远了呢？
大概是因为，她从未将四海当做亲近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