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禁军接管流放队伍
秋意渐浓，万花凋零，就连枝叶也渐渐呈现出枯败的颜色。
晌午的暖阳，像是支撑起人们心中信念一般的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吸收更多暖意，好让自己的身心感觉舒适一些。
但柳映水却觉得后脊发凉，一刻也不敢松懈。
到了城郊燕山脚下，孙如海笑呵呵的说：“大家就在附近休息片刻，不许乱跑乱看，若有违者，杖刑伺候！听明白了吗？”
燕山与盛京的距离并不远，但此行的流放犯人以前大多都是达官显贵，出门不是乘车就是坐轿，如今戴着手镣脚铐走了这么长一段距离，早就累的前胸贴后背。
按照本朝律例，囚犯的吃食日用都该由其家人负责，即便是抄家流放也不例外，扣除这些银钱之后，剩余的部分将会充入国库。
虽然柳映水之前将国库盗取一空，但这些抄家所得，想必也能暂时解萧扶风的燃眉之急。
柳映水将手推车拉到一处背风的山脚下。
搬来水桶的差役跟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柳映水朝着柳瑞温声道：“父亲，我去打点水。”
柳瑞依旧不说话，脸色消沉的点了点头。
国公府覆灭，对于柳瑞而言是锥心之痛，之前他还说在他心里萧扶风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孩子，可见柳瑞深受先皇的影响，将萧扶风看做一个可亲可敬的晚辈。
可他不知道，先皇就是死于萧扶风之手！
柳映水还记得这本书名叫《暴君娇宠》，这个暴君指的就是萧扶风，他残杀父兄，对朝廷巩固之臣肆意陷害杀戮，是个冷酷无情的伪君子！
这样的人，他的娇宠又有几分真情？
柳映水思绪繁杂，跟着队伍缓缓行进。
“念念！”
方荷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站在柳映水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起来的时候唇边的虎牙显得格外俏皮。
柳映水忍不住打趣道：“不知情的人看了你的笑脸，还以为你是来上山赏秋景的呢，笑得如此开心。”
“你是我在盛京唯一的朋友，我见到你自然开心。”
方荷又压低了声音问道：“有没有吃我给你留的点心？我自己都没舍得吃。”
柳映水摊手：“我哪来得及？”
方荷挠着后脑勺憨笑起来，“也是，不过我总觉得你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柳映水撇撇嘴，笑道：“你不也是吗？你这身囚衣好像缩水了……”
方荷：“……”
“让开！快让开！”
正闲聊的时候，不知何处忽然传来厉喝声，伴随着马蹄哒哒的声音，尘土飞扬，顿时将山脚下的静谧踩碎。
孙如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脸上带着殷勤的笑。
“这不是赵成赵大人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马背上的青年一身戎装，面色冷厉道：“传齐统领口令，本次押送流放犯人之事由我禁军接管，尔等解差负责看守，一同前往，听明白了吗？”
禁军接管？
孙如海脸上的笑容一僵，直言道：“押送犯人之事，向来是我刑部的职责，为何禁军忽然要接管此事，难不成是陛下的意思？”
话音刚落，那人不由分说拔出长剑横在孙如海脖颈前：“我说传统领口令，你是没听见吗？再敢废话，本指挥使一刀砍了你！”
“好说好说……”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赵成的官职只比禁军统领齐盛低半级，比他的官职却高出一大截。
孙如海即便气不过，也不敢用鸡蛋碰石头。
赵成将佩剑丢给下属，随即翻身下马，冷眸扫视周围，最终目光落在了柳映水身上。
在场人犯众多，方才见赵成如此蛮横狠辣纷纷退到了一旁。
柳映水的视线与赵成撞上。
赵成迈着利落的步伐走过来，上下大量柳映水一眼，嗤笑道：“你就是柳映水？”
这个赵成似乎来者不善。
柳映水不卑不亢道：“大人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
赵成扭头看向孙如海，质问道：“为何她没有戴手镣脚铐？”
孙如海如临大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解释了一番。
结果赵成满脸不悦道：“孙如海，让你押送人犯，不是让你献爱心。”
孙如海陪着笑脸：“是是是，指挥使教训的是。”
“是个屁！”
赵成直接一脚踹在孙如海的腿上，大声吼道：“把手铐脚镣拿过来给这两个人犯戴上！若是再敢不按规矩办事，老子就办了你！”
孙如海忍着膝盖的痛楚，连忙拿来手铐脚镣给柳映水戴上。
“柳小姐，真是对不住了。”
“我和父亲都很感谢大人。”
做完这些，赵成志得意满的看向众人，一字一顿道：“因为有人不守规矩，本指挥使很不高兴，所以要扣除今日的餐食，所有人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违者一律处死！”
“凭什么？”
此言一出，立即引来无数人不满，“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饭喝水？那些粮食都是我们花了钱的！”
赵成勾唇轻笑，看着柳映水挑眉道：“是啊，你们为什么要坏规矩？害得大家不仅没饭吃，也没水喝。”
众人的情绪受到鼓动，瞬间充满戾气。
柳映水眼底掀起一眸寒凉。
好想杀人呐，简直忍不了！
这个赵成果然来者不善，不知是不是得到齐盛或者萧扶风的授意，一来就跟她作对。
现在还要祸水东引，故意制造事端，将所有人的怨气都引到她身上。
“赵指挥使说笑了。”
柳映水忍着脾气，从容应对道：“就算是死刑犯，临死之前还得饱餐一顿呢，更何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是流放犯人，每人每日可食多少粮食，也有朝廷律法可依，指挥使若不清楚章程，可以问问在座的解差大哥们，相信他们很乐意回答大人。”
“是吗？”
赵成从下属手中接过佩剑，朝着众人道：“谁可以告诉本指挥使？”
光明正大的威胁，还真符合禁军残酷的做派。
周遭寂静无声，无人敢上前回话。
赵成嗤笑一声，刚要出言嘲讽，忽然听见一道虚弱的声音。
“按照大周律例，囚粮由家属按季度自备，由官府负责供给，标准是每天每人供米两升。”
柳瑞从车上缓缓坐起身，继续道：“赵成，大家都曾在朝为官，很多人还出身于名门望族，若想让所有人装聋作哑是不可能的，如今我们已经沦落至此，难道你也想违抗朝廷律例，沦落至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