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糖水泡窝头
虽说实际的囚粮供应一事，多与朝廷律例不同。
但既然有规定，就有章程可依，他们这些人是被流放不假，但他们也不是轻易可以糊弄的人。
在盛京，各大名门与豪族之间有多少利益勾连，有得甚至是用血脉建立起来的，这可不是想要斩断就能斩断的联系。
所谓，逼狗入穷巷，必遭反噬，凡是都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赵成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让他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他做不到！
“赵大人！”
见情况不对，孙如海硬着头皮凑上来，笑呵呵的说：“赵大人消消气，咱们和这些贱民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他们已经风光不再，大人想要出气，日后有的是机会。”
后半句，孙如海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见。
赵成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说：“也是，跟这些贱民计较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准备起来，方才有人说了，死刑犯临死之前还得吃顿饱饭呢。”
一听这话，众人松了一口气。
孙如海招呼着赵成往旁边去休息，边走边给旁边的孙川使了个眼色。
孙川和其他差役开始着手准备放饭之事。
“真吓人呐！”
方荷捂着自己的心口，感觉到自己突突的心跳声，吓得脸色都白了，“念念，看来流放这一路，咱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何止不好过。
方才赵成的话简直是一语双关，就差直接暗示他们要做个饱死鬼了。
不过别人的结局尚且不好说，柳映水一定会让赵成做个饿死鬼。
柳映水领了一碗水回去，“父亲，您先喝点水。”
柳瑞此时半靠在车边，目光落在柳映水身上，半晌没有说话。
“父亲？”
“啊？好……”
柳瑞回过神，朝着柳映水笑道：“你喝吧。”
柳映水笑道：“我已经喝过了。”
在父亲身边时，她只想扮演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说完，柳映水坐到推车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柳瑞的双腿，并掀开柳瑞身上的薄毯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
双腿上的伤，伤到了骨头，目前不能掉以轻心。
好在出发前，柳映水已经为他做过包扎，也用木板将双腿固定，就算恢复的慢一些也无妨，至少不会留下病根。
做完检查，柳映水偷偷将药膏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柳瑞的伤口上。
柳瑞问：“哪来的药？”
“嘘！父亲，你可不要声张，要是被发现了，你的宝贝女儿小命不保。”
柳瑞忍不住笑了笑，由着柳映水给他上药，之后叮嘱她将药瓶藏好。
做完这些，前头又开始排队放饭。
“呸呸！这什么东西？是给人吃的饭吗？”
“又臭又硬，没见过这么难吃的馒头！”
今日提供的餐食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是一种混合着糙米、玉米面、还有菜叶子蒸制而成的窝头，不知放了多久，有些已经生出了馊味儿。
除此之外，只有一碗白水。
有些人吃不惯，直接砸了饭碗。
大概是经历了方才的事情，赵成彻底没了耐心，不由分说让手下将闹事的人狠揍了一顿！
场面顿时大乱。
柳映水趁机去领了两个还没放馊的窝头，还有一碗白水。
她将碗放在地上，用手将窝头掰成指腹大小的块儿，然后放进水里，等着窝头被水浸透，就会重新变软，虽然口感不太好，但至少能果腹。
“父亲，快尝尝！”
柳映水捧着碗递给柳瑞，眼睛像星星一样泛着亮光。
柳瑞笑着尝了一口，惊讶道：“甜的？”
“嘘！”
柳映水紧张的四处望了望，而后笑道：“我藏了些饴糖，正好化在水里，给父亲充充饥。”
糖可是个好东西，吃上这么一颗，就能驱散饥饿，顶上一整天。
而且这糖也并非普通的饴糖，她在里头加了许多种药材。
在末世时，有时候找不到物资，她就只能吃糖充饥，这样还能增强体能。
柳瑞拿出方才喝水的碗，将大半碗糖水泡窝头倒给了出来，递给柳映水道：“阿念，你也吃。”
就这么一碗糖水泡窝头，父女俩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东西，柳瑞没有像之前赶路时那样闭眼休息，反而和柳映水聊起了家常。
“阿念，你还记不记得燕山上有一座花神庙，庙里供着一个桃花娘子。”
“父亲记错了吧？”
柳映水黑眼珠乌溜溜转着，笑道：“我明明记得庙里供奉的是玉簪花神，每年这个时候，山顶上的玉簪花开放，花神庙里最为热闹。”
“是，是玉簪花神，是我记错了……”
柳瑞看向柳映水的目光充满了深意，随即低头笑了笑，道：“罢了，难得来一趟燕山，以前父亲从未带你出来赏秋游玩，今日就当是我们出府踏秋吧。”
“父亲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分明是赏秋游玩的好时节，为何燕山上会如此安静？”
“确实，方才一路走来，也未见一个行人，这是为何？”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有人刻意安排。
如今刚过晌午，他们就已经来到了燕山，要想计划顺利，今日流放队伍一定不会再出发。
果不其然，见众人吃过饭，赵成从旁边走过来，声音懒洋洋的说：“寒天岭距离此地山高路远，一别盛京，此生怕是再难回来，如今正是赏秋景的好时节，往日诸位大人们想必也经常来此游玩，今日便在此处多停留一晚，明日我们再启程，诸位也可在此一赏美景。”
赵成一改方才傲慢冷酷的面容，竟真的有人对他感恩戴德，殊不知这是另一场阴谋的开始。
柳映水朝柳瑞说道：“父亲，你也休息一会吧，今夜指不定碰上什么状况呢。”
虽然不能四处走动，但也可活动活动手脚，不少人开始朝着四面八方张望，倒多了几分依依惜别之感。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柳映水趁着夜色给柳瑞的双腿重新上了药，只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燕山南北两侧的山势一缓一陡，南边地势平坦，从山脚到山顶有一条蜿蜒却顺畅的小路直通，所以大多数来往燕山之人，都会选择从南侧上山。
而北面临近陡坡，雨季暴雨来临时，还很容易发生泥石流等自然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