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沈顾，这些数据你能看懂吗？”薛冷走到仪器近前，光屏上显示的一串串数据中，他只能看懂零星一点，还都是些‘数据已生成’，‘等待下次接入’之类的提示。
总实验室的疯子们都有一套自己的实验方法，给实验数据加密，通过一些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代码做研究记录再正常不过。
实验人员都有属于自己的操作指令，不同等级的实验人员权限不同，这处实验室最高权限毫无疑问是sy1的。
沈顾虽然常年待在实验室，但一直被实验，真正能接触到的具体研究不多，他在投影键盘上操作几下。
薛冷靠近看，光屏显示出此刻被实验人的身体数据，上面很多数值他终于可以看懂了。
但这依然浅显。
门被推开，陈成走进来，“老大，这一层全是实验室，没见实验人员，也没探测到鹰眼。”
“这里不会是个被放弃的实验室吧？”张宁紧随其后，“除了那些被实验的人，这里空荡荡的一点没有使用迹象啊！”
“不会，”薛冷随手在木门的玻璃边角摸了一下，“就连这种地方都很干净，这么无尘的实验室不可能是闲置的。”
他打开光脑，见信号良好，便对几人道：“分散在这一层找找有用情报，试着把这些实验品唤醒。”
沈顾压了压左耳耳机，里面是其他人‘收到’的声音。
他按照以前的记忆来到曾经自己被实验的地方，木门开了又合，上面微微发出的光亮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这其实不是木门，而是sx1的研究——机械防真门，sx1很擅长这些东西。门的外观可以模拟成任何形态，但本质是机械构建，这东西防爆性能很强。
实验品出现发狂、暴力倾向是很常见的，普通木门关不住他们，所以才安装了这种东西，连手/榴/弹都炸不开。
而模拟成木门形态就不得不提sy1的恶趣味了，他总喜欢给实验品虚假的希望，让实验品以为轻易能破门逃走，可每次都被现实击溃打败，然后陷入更深的绝望里，他也经历过。
sy1一早就发现了他们，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其他动作，他不知道sy1想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等待着他们。
实验室一如往昔，布局完全没有变过。病床空着，沈顾走到床边，手顺着床尾滑到床头。
他无数次躺在上面，耳边是sy1兴奋的夸奖：“太棒了！你真的太棒了！二十八粒信息素扰乱片的含量已经突破了仪器上限！我需要性能更好的机器，对，我还需要更多的alpha信息素……”
他当时浑浑噩噩，精神早就不清明了，耳边是仪器刺耳拉长的‘滴——’，还有sy1说个不停的自言自语。
实验室四面贴着光滑白瓷片，这上面很多地方沾过他自残留下的血，如今却依旧洁白如新。
他扭头想走，身后仪器忽然发出自动开启的声音。
沈顾猛地回身，光屏经过短暂启动后是一个黑色/界面，上面只有一个白色光标正预示有什么文字正在输入。
他慢慢走近，然后看到第一个字。
‘嗨。’
沈顾手握成拳。
‘我亲爱的宝贝，这真是我几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看着你最熟悉的房间，有没有想起我？’
‘我会很快回来，在这之前，你可以先在那里随意逛逛。’
‘哦对了，我在屋里存了你最喜欢的东西。’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我可是兴奋得快要死了。’
‘爱你的sy1。’
下一刻，光屏在沈顾拳头下碎裂，不正常闪了两下蓝光，然后重归寂静。
“你还好吗？”
沈顾回眸看池陆，不动声色地说：“我没事。”
池陆目光在他流血的手上停了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顾转身走到墙柜前，很快看到sy1所谓的他最喜欢的东西。
“这是新药，以前没见过。”池陆看着只有小指甲一半大小的白色药片道，“让我看看？”
沈顾把药片递给他。
池陆拿着药片凑近鼻子短暂闻了下，随即蹙眉，“信息素扰乱片的味道，浓度很高。”
沈顾一言不发。他心里有团火，想把这里全烧了，又有一颗子弹，想在sy1的脑袋上开朵花。
然后他就看见池陆把药片扔在地上，纯黑色的作战靴随即踩了上去，那粒药片被压扁散开，碾成了灰色粉末。
沈顾微怔，心里的狂躁忽然轻了轻，笑了下又很快恢复表情，“走吧。”
池陆跟在沈顾身后，出门前回头看了眼这间实验室，无声在右脸点了下。
等他们出去，实验室本来亮着的灯转瞬熄灭，木门里面荡起暗色流光，随着一声‘咔嗒’机械锁的声音，木门从外面变成了封锁状态。
沈顾问他，“这里有你要找的东西吗？”
池陆低着眸子，“嗯。”
“是什么？”
池陆没回应，抬手摸了摸胸口，他作战服里有几页满是折痕的记录日志。
……
3月11日，15:00，实验体z1ssgts
alpha实验品增加至70人，信息素总浓度3267，强效抑制剂第四次注射后72小时，omega实验体信息素全面爆发，持续103小时，无睡眠，昏迷17次，均注射强制清醒剂唤醒，实验体精神崩溃9次，实施抢救并在最后一次启动s级抢救，实验体未崩坏，当晚可服用omega信息素扰乱片13粒，注射安眠剂5支。
……
3月28日，11:28，实验体z1ssgts
alpha实验品增加至169人，信息素总浓度8265，omega实验体信息素持续爆发337小时，无睡眠，维持强制清醒，启动s级抢救3次，实验体丧失主观意识，如无恢复可能，将采取废弃处理。
……
5月19日，17:09，实验体z1ssgts
实验室注入alpha信息素总浓度15297，实验体已服用信息素扰乱片28粒，突破仪器上限，身体数据全面崩坏，采取重度精神障碍解析治疗……实验体……自杀……
……
池陆攥紧胸口作战服，如同攥紧自己的心脏。
z1ssgts，这是他爱的人。
沈顾和池陆同时听见薛冷召集的声音。
薛冷在203实验室，见人来全了，让开位置让众人看清他后面的人。
一个穿着纯白色病号服的实验品正坐在病床上，他双腿盖着薛冷的作战服，反应迟钝，精神好像出现了些问题。
“这是唯一一个被叫醒的实验品。”薛冷对众人道，“我拔出他身上注射针的时候，里面的液体还在不停注入血管里。”
沈书走到实验品面前，微微低了低身，“你叫什么？”
实验品听见声音抬头，看着沈书，嘴唇动了下，但没说出话来。
“他好像不会说话。”薛冷可惜道，“我刚才问了他些问题，他一直这样，看样子是能听懂的，但就是没办法说。”
陈成道：“其他人都叫不醒，我们已经把仪器上记录的数据扫下来了，”他晃动了一下手腕光脑，然后问薛冷，“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带上他，我们去下一层。”
沈书跟着队伍，和沈顾走在一起，“哥，这里一个实验人员都没有。”
“sy1应该是命令他们去了别的地方，他故意放开了部分权限让我们在这里，他在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
沈顾简单把刚才sy1的留言说了下，“他目前不在实验室，多半在赶回来的路上吧。他知道这里困不住我，开始就利用了薛冷他们，想多留我一会。”
沈书撇嘴，“哥如果真想走，薛冷说再多也没用。”
“那只是开始的时候，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不会走，我会等他过来找我。”
沈书难抑兴奋，“哥，你终于想对付他们了！”
沈顾从带着沈书离开总实验室后，就再也不想和这里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可他不想，不代表实验室会就此罢休。
沈书没有恢复记忆前，他只想和沈书过普通生活，只要沈书记忆永远不恢复，他也想就这么永远生活下去。
可人生总有不确定性，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沈书恢复记忆的同时被动激活了感应芯片，现在总实验室的人已经定位到了沈书位置，他们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了。
除非他能把总实验室的老巢端了。
“在想什么？”池陆察觉沈顾在看他，问道。
沈顾低语：“我可能和你一样疯了。”
池陆诧异片刻，无辜道：“喂喂，你疯了就疯了，怎么还要带上我？”
“你不是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圈里圈外消耗得差不多了，我们占领高地，一举拿下，重组世界，新立规则。’”
池陆无奈，“都说了那只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记得。”
沈顾摇头道：“我也有个想法。”
池陆配合一句，“你也要重组世界，新立规则？”
沈顾笑了，眼底的迷茫渐渐被确定所取代，他说：“我要让总实验室永远消失在z星球上！”
池陆脚步一缓。
沈顾继续道：“作为开胃菜，这里就不错。”
他走出一些，发觉池陆没有跟上，身形一顿，然后回头看。
远处走廊的感应灯逐一灭了，只有池陆头上的一盏还亮着。他背后黑暗如墨如渊，站在黑和白的交界线上，他微微放低了眸子，与沈顾对上。
那双眼睛似要把人吸进去。
“只有这个不行，沈顾。”
沈顾从未见过他如此冷漠，往日那些笑容和无所谓的态度在这一刻全部崩裂瓦解，他认真得像在说出一段誓言，“必须由我来毁灭它，我要让这肮脏污秽的黑暗永坠地狱，再无翻身的可能！”
纵使粉身碎骨，他也要让总实验室给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