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地动
“我把这辈子能写的诗都写完了！”，兆木从万民堂离开，现在感觉头昏脑胀，思绪被榨空，“抠字嚼句的活动…实在不适合我……诗词哪有数学简洁、比得上机密机械的优美？”。
“看起来…你还是对诗词很有兴趣嘛”，胡桃一脸坏笑。
“哪里有？！”，兆木当即反驳：“只是大家很少在一起聚会，还认识新朋友……”。
“……等等，胡桃！我们好像不是在回往生堂的路上？”，一路上被胡桃的言语吸引去注意力，以为就是兜兜转转的闲逛，没察觉到街景的变化，直到现在都能看见出城的道路。
“是啊”，胡桃回应得理所当然，“本堂主也没说过我们要回往生堂啊？”。
“该不会……”，兆木看向延绵进山林的道路，他已经猜到胡桃要去做什么，“您该不会又要去找七七小妹妹的麻烦吧……”。
“什么叫又去添麻烦？”，胡桃态度凛然、义正言辞地反驳：“助使七七这般的存在，早日解脱、重入轮回，可是我们往生堂的义务！”。
“因为已死之身……有必要对七七这么严苛吗？”。
“兆木，身为往生堂的仪倌是不是要听我的话？”，胡桃双拳立腰，一副堂主架势，“我不止一次说过，往生堂可不止负责丧葬事宜……该怎么解释呢，算啦，解释也没什么用！干这一行，时间久了自会知晓答案”。
“仪倌兆木，这是堂主的业务命令”，胡桃高高在上的架势和语气，毫无违和感，“而且，我这次……是想更了解七七”。
“我们先去找那只仙家大鸟……至于之后的行动，本堂主我之后自有考量！”。
“是留云借风真君……”。
……
「万商云来、千船继至、百货迭出、诸海历览。」人们常用这样的话来称赞璃月……
从高空俯瞰，璃月港这座城市，一如往日的一片祥和、商贸繁荣。
船迭海运的璃月港南北码头，小商铺林立的大排档和步行商街，红木青砖的绯云坡，玉砌贵石的玉京台……人流往往、攘攘为利，吃茶听书、行商问道、闲逛游览……璃月城内，繁华藏一得闲的时光。
璃月城外，千年的古迹沉眠于重山峻岭与耸峰壑水之中，亦有商道镇落分布、外国客商与本地居民笑笑谈谈，论聊商机、仙家传闻、权贵辛秘、家常闲聊……严谨契约的国度也有自由的微风不期而来。
人们的生活复而往旧，乐而无忧明日、食寐足而富神养精，璃月人在岩王爷的庇护下、与神同行的生活中，富足而常知乐。
“快跟上！”，胡桃已经先行一步，“兆木，你又在发呆，看什么呢？！”。
“璃月真是和平啊~”，发呆看着景色的兆木不禁如此感叹一句，便被胡桃催促着赶路，“等等我，我……”。
突然，毫无预兆……鼬鼠采觅着树莓，路边阴凉处上的蜥蜴趴在小石头上一动不动，小团雀还在枝头叽叽喳喳——对环境变化感知最敏感的动物们，也没有特别应激的行为……而在兆木他们身后的街道上，人们的生活也一如往常。
突然，毫无征兆，大地左右摇晃，山脉轰隆作响、水流激波翻荡。
天空中，云骤突变、流云瞬逝。
天衡山脉上、孤云阁间……与其他高耸危立的山峰，都在大地的摇晃中断脊折峰、化作高处的滚滚落石。
璃月的街道上，商铺桌柜之间，所有的物品都在颤动、摇晃、摔落。
楼房瓦檐、砖墙亭阁……虽然璃月多为木质结构为主的建筑，所以稳定抗震，但也有不少瓦砖作墙的房屋，开裂蔓缝、砖瓦碎块，多多少少都有些受损坏。
眼见之中，所有的人与飞鸟走兽，都慌乱不择向的逃跑，房屋内的人们也钻入角落躲藏。
“地动、是地动！……”。
“地龙翻身，岩王爷发怒了啊！……”。
“爹爹……”。
“站起来，快跑……”。
——人们惊乱四散，货物滚挡在地，海面上停泊或航行的船只们也被海波摇晃得左右倾摆。
兆木与胡桃，第一时间调用神之眼，努力保持站立时的平衡。
兆木瞬间冻结出冰柱杖，紧紧握住、撑衡着身体。
胡桃也变取出护摩之杖，插入地面以作支撑。
短短几息的时间，混乱、不安、此起彼伏的哀嚎……在大地晃动的很短时间内，灾难夺取着璃月所有往日的美好，
……
天上，群玉阁。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嚷……”。
“凝光大人，不好了……”。
望舒客栈，顶层楼台。
“观察地脉流动，此次异变，其因非源自璃月，恐怕是在临北蒙德的更北方……帝君，我等该如何应对？”。
“……暂且静观其变”。
黑岩厂，地下矿区。
“小心……！”。
“我被压住了，救救我……”。
“啊啊——，这边死人啦……！”。
“稳住，别让冶炼锅失控……！”。
天守阁，将军府邸。
“新的变数……罢了，什么都不能动摇永恒！唯有永恒最接近天理！”。
“九条，做好戒备，安抚民众的工作就交给鸣神社……”。
“……我要不要接下这份工作呢？我的八重堂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就被战争的影响冲击……”。
蒙德，骑士团总部，蒙德大图书馆。
“爱丽丝女士！这股震动，这又是您惹出的麻烦吗？！”。
“我的副团长大人，这次可不是我，否则我旁边这位新任图书管理员……可莉，小心！”。
地动结束后……
“爱丽丝女士，您在看什么？”。
“天空”，爱丽丝俯身亲吻女儿，“看起来，又要忙碌起来啊……”。
“……妈妈好厉害，周围全都在动……”。
“琴，别那么看着我，真的不是我干的事情”，爱丽丝抱起可莉，“我还有件事情需要拜托你们……”
“不必顾虑，这里有我和琴……”。
至冬，女皇的至冬宫。
“…………优先确保工厂里的机械运转，然后调度救援……[女皇]大人在上！士兵，为何不成体统，何事需这般慌慌张张？你最好、为你的冒失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
“呼……[女皇]大人在上！[公鸡]大人，我们至冬的东北偏北、与蒙德接壤的地境，一时间涌现出大量魔物，原因不明！而且，魔兽数量最多，凶暴程度不容小惧，前线的[愚人众]已经出现不小的伤亡！”。
“……新的变动已然出现。我可怜的孩子们啊，依照约定、去替我夺下吧——其余众神的心脏！”。
这场地动的源头，深埋地下的一处秘境，其中的地下暗河里，漂流者一位金发的人。目前，他暂时在昏睡中……
……
璃月城外近郊，进入山林的路上，因为地势颇高，所以、兆木和胡桃大致能看清璃月城里的状况。
“兆木，我们要忙起来了，回往生堂”。
“嗯，我们回去”。
兆木与胡桃回到往生堂后，在胡桃的主持、老章的调度下，组织人手、备寻物品……然后就是等待，等待往生堂大门被敲响的时刻。
直到下午，夕阳晚霞映射进往生堂的院落。往生堂内的仪倌与客卿们，在这期间、他们一直保持沉默，盯看着往生堂的大门，庆幸这么长的时间都是安安静静的情况。
但是，人们比往生堂的人更了解，什么样的灾难会夺去人们性命。
咚、咚、咚……
敲门声，缓重、闷沉又间慢。
之后，声音静默，往生堂院落里的人们都注意到，大门的门缝中，被塞进一枚桃木牌……
了解过桃木牌上的信息后，往生堂派出了人员——往生堂里，依旧安静、沉默，任由梅花铺落满堂院。
地动过后，往生堂的第一位客户，是位黑岩厂的矿工，他在地动中被掩埋在落石堆中，当场丧命！
之后，天色更暗，陆陆续续有几个塞进门缝的桃木，也都是黑岩厂的矿工，也有一两位是层岩巨渊的矿工——黑岩厂凿山而隔临大海，相比完全在内陆的层岩巨渊，黑岩厂的岩层结构不是很稳定。
入夜 ，夜云蔽月，不见星辰。往生堂内外，点灯通明、亮如朝昼。
这时，兆木注意到，现在塞送进来的桃木牌，死因一述多有救治无效一语——比起突如起来的意外，倾尽所有的努力却只能绝望地执手泪哭、家属缓慢地接受亲人的死亡，其宛如剜凌他们的魂魄。
夜晚深了，云层明显变厚，空气也湿润起来。包括胡桃在内的往生堂一众人，都在坚持，坚持地等待下个不知是什么时间投塞进的桃木牌。
这个时候，投塞的桃木牌多被老章认为晚了些：
有的，是因为实在贫苦，本就是过的是卖力气混家中人一口饭的生活，没有多余闲钱，然后家人们纠结一番后才决定不草草了事；
有的，是为富不仁、担惊受怕惯了，早就吃嗔坏了身体，被“岩王爷发怒”吓得一命呜呼，其子嗣为遗产争夺一场吵架后、才有人想起葬仪一事；
有的人只是单纯倒霉，在寻仙的山崖间被发现晚了……
还有的逝者……
这些迟到些的桃木牌上，多写着一两句乞求、可怜或咒骂的话语，所以、很好分辨。
再之后，时间大致已过寅时后半，塞进的桃木牌也零落少了些。
往生堂里，也只剩下三人：主持大局的胡桃、负责调度的老章与刚业务独立不久的兆木。
梅花已经在院落中铺叠得厚厚一层，在灯光的照映下，原本的红梅更映凄凉。
约寅时末刻，有人敲门、却指要着开门。
开门后，是为总务司文员打扮的人。
——她是为阵亡的千岩军士兵的葬仪而来……也多是在黑岩厂维持秩序的士兵。
“仪倌兆木，跟着本堂主来……”。
“是！”。
……
第二天晨早，兆木回往生堂，路过总务司时，总务司对昨日的地动已经张布出灾害公告：
此地动之难中，总务司初步统计，死者四十余来人，伤者未计，其多为黑岩厂的矿工与千岩军士卒。
其中，矿工十几人，千岩军士卒近十一二人，仍在努力搜救遇难者中！
其余死者多因山间失足、泥石崩落、危房倒塌、不慎落水等诸多原因。
鉴于现况，七月七星紧急商议过后，做出如下决定：
1即日起，暂时封闭黑岩场与层岩巨渊，开采矿石只可在层岩巨渊的露天开采区。矿工失业安抚之事、开放储备矿存等事宜待璃月七星详商后决定。
2鉴于碧水航道因泥沙倾覆而吃水变浅，故此，即日起、碧水航道禁止大型货船通商，大型货物请陆运，当下所有船只过往务必报备[王山厅]。附：载人客船不受此禁令影响。
3受本次地动影响，复现于世的遗迹、秘境等，均属于岩王爷，七星委托冒险家协会代为管理，危险地区请勿轻易涉足，发现后必将严厉处罚。
4请广大的璃月同胞们，不信谣，不传谣，谨防盗宝团成乱而入！
兆木被一场场葬仪弄得心情低落，走在回往生堂的路途中，却听着人们乐此不疲的闲聊——也是，相较幅员千里的璃月而言，四十余来的死者、已经算是微小的伤亡……死亡的人们、他们的家属也多是住不进璃月港城的人家。
“听说了吗？”一路边茶摊中，一男子饶有兴致地与同伴讨论：“青墟浦、灵矩关、遁玉陵一带，出现了不少遗迹……特别是遁玉陵，直接在水下出现一整座的遗迹建筑……要不干了，反正下不了矿，也是饿肚子”。
“这算什么，我这个消息更劲爆……七星之一的开阳星，就在今早，突然离开璃月远游去了！原因嘛……”。
“灾难啊，真就是岩王爷发怒！……今早进城的路途中，遇到了不曾见过的魔物，我好歹当冒险家这么多年……”。
“……消息那有我灵通！我用几瓶至冬上好的[火水]，从[愚人众]那里获得情报，这次地动才不是什么岩王爷动怒，是因为北极绝境里出现的一座秘境……”。
“胡说什么，出现的秘境，璃月也有……”。
“嘘——，朋友，借一步说话：要不要加入盗宝团？……什么，你是千岩军？……”。
……
兆木走得每一段路，都听到人们在议论昨日的地动……
损坏的房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修补完毕……
商铺、摊贩、游客……人们的生活一如往常。
璃月的热闹景象与往常好像并无异二……但兆木的情绪被多个陌生人的逝死而影响，总自觉与今日的繁华格格不入。
往常的生活，真的、没有任何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