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何其傲慢！

    潘渊懿揽回枪身，立在身前，双目中一道道竹简虚影接连浮现，伴随着头颅转动，寸寸扫过整片天地方圆。

    伴随着目光所至，眼中竹简不断裂为竹签，而后被一行行黑色字迹填满，又重新组合成卷，潜藏于后。

    随着观看范围增大，头颅转动愈来愈慢，竹简更替越来越快，直到扫视剩最后不到十分之一范畴时，黑色字迹宛如陷入泥沼，一笔一画变得分外艰难，时隐时现间完全消失。

    潘渊懿在字迹消失之后，整个身子往后微微一倒，双手放在鼓胀发痛的太阳穴处微微揉搓。

    半闭双眼之下，无数竹简层层叠叠堆放如山，待到所有成型竹简尽皆归位，一个“礼”字赫然映照其中，但在“礼”字成型的瞬间，宛如水波映镜，不断波动，原本还算凝实的的文字好似被无数手掌撕扯，四下膨胀。

    潘渊懿强忍眸中不适，先是双手并成剑指，点在额头眉心大穴，随后再变，指尖向下，状若鹰爪，对准眼珠一勾一扯，一勾一点两个方块状的虚影登时炸开。

    爆炸声音响起，潘渊懿脸色一白，缓缓恢复，随着一点一勾立时炸开，一个头残尾缺的“礼”字映照凝固在潘渊懿双眸之中。

    在“礼”字固定的同时，潘渊懿先是长松口气，随后眉头越皱越紧。

    身上气势一变，原本撑天之坚，穿天之锐的霸道之意完全敛于体内，双目不复初时的锋芒，转而温润如初。

    好似武修立地成圣。

    身前长枪重回掌中，却不再做探头之状，而是如揽雀尾，隐隐罩住周身三尺方圆，隔绝天地。

    转攻为守。

    ……

    另一边，程天意刚刚从施展神通的消耗中恢复过来，正要继续迈步向前，眉心一攒，牙齿相错，几要维持不住自始至终平和淡然的面容。

    “明知我来，明知我来！……”

    “你不避邀战，先破我神通精意，后自囿我神通之内……”

    “你是在告诉我，你自缚之下，依然可将我击败，还是在提醒我，当日相差一招，而今再还我一式……”

    “青云尚未结束，你便真拿自己当做文圣不成！”

    程天意越想越气，怒极反笑，脸色几度挣扎，最终长出口气，缓缓吐出几字。

    “你，何其傲慢！”

    ……

    随着程天意心神变化，原本在潘渊懿周身缓慢合围的天地囚笼爆发出阵阵轰雷之声，开始只是一声一声接连出现，不多时变为阵阵片片直压人心魄，滚滚不休。

    雷声愈响愈急，愈响愈闷，囚笼之内云气层叠而起，宛若螺旋不断升高，加厚，堆叠之下，云海与气机相撞，雷声与心声相和。

    于是云海愈黑，云层愈厚，最终这片小天地完全被黑压压云层所遮蔽，而堆叠的云层不再蔓延，积压的云气不再延展。

    在一切停止的这一刻，天有了厚度，而地无支撑。

    是以，抬头见天；

    是以，天塌数分。

    在这风暴将降之下，是一个孤零人影，在这人影周身，是界限分明的，薄薄的一层枪影。

    而枪影之外……

    三丈之内云笼雾罩，三丈之外……

    没有三丈之外了。

    但凡视线所触，心神所及，力气所探，皆不能出此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