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针锋也？

    程天意微微抬头望天，双目内眼白放大，瞳孔散成一片，乍一看如同寻常人午后发呆，空无一物。

    随后眼白眼珠相逆转动，半分眼眶。

    瞳孔收缩分化，变为重瞳，随后一上一下，斜斜对立。

    待到一切变化停止，程天意双目正成太极。

    程天意收回微昂的头颅，双目阴阳鱼仿佛跨越虚空，烙印在潘渊懿眉心。

    随后张口：“礼！”

    一字吐出，眼眶内两个太极图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急。

    随着旋转，黑白界限越来越模糊，如同高速摄像机拍摄下的星辰流转，散开的黑白双色逐渐连成道道断续曲线，最终白色消失不见，黑色布满整个眼眶。

    又过片刻，点点白芒似是繁星点缀夜空，一个接一个的次第在黑色里沉浮出现。

    但若是将每一颗白色光点放大去看，却又能发现白色不过是宛如雾絮一般的东西，将内部的圆球状物体紧紧包裹。

    随着程天意眼球转动，白色随之移动，隐隐露出内部圆球的真实样貌。

    白色下面是绿色，黄色，蓝色，还有密密麻麻微不可见的黑色。

    若再继续放大细看，清清楚楚分明是绿色的山，黄色的沙漠，蓝色的海以及黑色的人影。

    哪里是一个个白点，分明就是一座座世界。

    姑苏朱家，见人见世见天理，双目之下是众生。

    ……

    随着这边程天意一字出口，潘渊懿只觉原本被自身冲撞开来的精意瞬间散开，但却不是溃败，而是以绕指之柔悄然融入这方天地。

    这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感觉，彷佛天地如土松散，被木固之，又彷佛活泼散乱的孩子被棒棒糖所聚集。

    总之，天地内的生灵第一次体会到天地的欣喜。

    这种欣喜无孔不入，是最深层次的，来自于生命本质的主动迎合。

    甫一感受，潘渊懿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而就在这一丝丝微笑出现的瞬间，绕指柔成百炼钢。

    那被散开的“天理”精意瞬间以一股股的形式连同周身三丈天地绞在一起。

    潘渊懿心中一凛，头顶三尺精气勃发，漫身泛青光焰腾空而起，脊柱弹抖，一跨一递之间，掌中长枪点向股股精意相接之处。

    嗤～

    伴随着一声布帛撕裂般的响声，潘渊懿先是脸色一喜，随即再次垮塌。

    枪头的确刺出了这周身三丈，但毫无影响。

    就好像用枪刺穿被水沾湿的布条，确实刺出，但对整个布条的伸展毫无影响。

    除非以枪刃为刀，将整个布条撕裂斩碎。

    可枪虽然是枪，周身天地方圆与程天意之精意却非真是布条。

    以潘渊懿此刻之枪锋，要一鼓作气打破，扰乱，乃至撕碎这股精意，虽不是不是彻底无能，却也相当棘手。

    毕竟程天意以自身精意融入天地，可以说这片天地对程天意有了本能的依赖，若是以力强破，是否能破去暂且不提，首先要面对的便是有了灵性之后的这片天地的反扑。

    而若是统统搅碎，天地本一体，接下来被人厌鬼弃的怕就是他潘渊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