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彩云未散，赵森归来
潘渊懿只觉得眼前一黑，等到重放光明之时，已经身立官道之上。
明月依旧如同白玉，皎皎挂在天空。
乌云依旧随风来去，悄然飘散无踪。
仿佛两日鬼域只是幻象，仿佛刚锋先生只是幻梦。
潘渊懿呆呆站在原地。
只有不远处的虚空裂缝证明这一切真实存在。
潘渊懿看着裂缝内部，村庄，楼房，篝火一切随着海刚峰决死刀光的不停肆虐而凐灭。
一切从外而内开始四散崩碎。
碎片飞溅向人间官道，似黄油入火，慢慢平滑消失。
整个庄子坍塌速度越来越快，碎片也不再规律四溅。
而是旋转，碰撞，迸裂，加速，旋转
最终聚集在一起，向着刀光冲去。
接着又被斩散，更为细碎，速度更快。
最终被不知名的引力聚集一起，呼啸成风，云聚成团。
规则风暴四起，齐齐撞向剩余刀芒。
潘渊懿脸色凝重，长枪擎在手中，枪身暗色之外泛起层层白光，从枪尾到达枪头，最终分化两股，凝结在短刃之上。
随着白光凝定，短刃外放白芒，整体看去，两侧略有加宽，刃身稍有加厚，不似横刀，更似柴刀。
随即长枪递给潘德，潘德又是一口心血喷出，血落长刃之上，雷光四射，噼啪作响。
勾连脑中乾坤图，万二白光再度凝成大日，喷薄欲放。
做完这一切，潘渊懿才再度看向裂缝内部。
风暴越转越急，刀光越斩越凝。
轰隆一声，裂缝颤动不止，刀光风暴齐齐消失。
随后裂缝再难稳定，从两边到中间不断溃散。
潘渊懿见此，长松口气。
枪上白芒隐退，脑中大日消散。
潘渊懿转过头，对潘德开口：“等到裂缝消失，你我便可离开此地。”
“此间事情可曾传讯？”
“已告知老爷。”
潘渊懿点点头，凝视着不断消散的九幽鬼域，渐渐出神。
他从九幽脱身，海刚峰不仅省下最后力量为二人护航，更是在斩出刀光之后，断去脊柱联系，将柴刀打入潘渊懿长枪之中。
既可当做关键时刻保命之力，又可以毕生所学精华浸润其中。
此时的苍龙穿天枪，单单称为武道之兵已然有失偏颇，称为儒武兵，或许更为合适。
而他所受馈赠，显然不止于此。
想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荡，鼻子一酸，眼泪汹涌而出。
潘渊懿对着面前崩塌裂缝，双膝下跪，三拜九叩。
“少”
一声急促呼喊从身后传来。
潘渊懿下意识抬头。
眼睛刚刚上翻，瞥见裂缝之内一道五彩光芒向他袭来。
心中警铃狂响，明白感觉，彩光之外，尚有黑光。
可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彩光快要击中潘渊懿时，一道白光带着森然杀气从裂缝中冲出。
也来不及。
而后裂缝消失。
猛地眼前一黑。
紫电闪烁。
此时潘渊懿终于将头抬起，目眦欲裂。
“少爷，小心！”
潘德看着跪伏在地的潘渊懿，尽管心中悲伤难抑，却还是站在潘渊懿身后一步。身形半低，目光锁死在崩塌裂缝。
在裂缝仅剩拳头大小之时，一道彩光以难以理解的极速飞掠而出，潘德眼睛瞪大，喊声出口之前，已然蹬地前冲。
神通境武修，本命修雷的暴戾武修，全力向前一踏一扑，却只是将将拦在百米开外飞来的彩光之前。
直到此时，“少爷小心！”一句话刚刚完整。
潘渊懿抬头，潘德身形拱起，挡在面前。
周身蓝电转紫炸裂不休，已然越级搏命。
腹部洞开，前后透亮。
但彩光僵在腹腔中间，密密麻麻电网结在血肉之中，环绕阻拦。
外层黑光在雷电之下分外显眼，彩光宛若悬浮其中。
潘渊懿眼中映入黑光，粉末四散，碰撞不止。
规则风暴。
他转瞬明白，这点点风暴不是主动冲出，而是被彩光裹挟。
彩光目标在他，潘德替他挡了死劫。
心思电转之时，体内大日重新升起，身外化出点点绿芒。
“春风吹又生。”
绿芒不断输向潘德身体，却在黑光之外直接泯灭，难以触及血肉。
潘德脸色灰白破败，无法站立，跪倒在地。
蓝电完全转紫，炸鸣不止。
潘渊懿血泪流出，身上气息勃发。
秀才破境。
此时，白光亦到眼前。
直冲彩光。
白芒到来，似是刺激彩光，颤动之中冲出潘德身体。
雷声滚滚乍息。
腹部血肉焦黑，无一滴鲜血流出。
白芒似被激怒，一旁长枪之上白光自发流动。
白光加速，追上彩光。
只是刚刚破除外层黑色，彩光已然冲入潘渊懿胸口，化作彩云。
白光嗡鸣，停在潘渊懿身前不断作响，似在道歉。
而后，亦冲入潘渊懿胸口，变为柴刀，砍在彩云之上。
潘渊懿对外界纠缠理都不理。
眼神聚焦在潘德身上，不断调动全身力量，将绿光打向潘德。
只是伤势太重，举人之力，不足回天。
潘渊懿颓然跪倒，眼中神光熄灭。
周身草木盈盈，抽出新芽；山花怒放，淡香送远。
“少爷，我回来了！”
潘渊懿目光空洞，望向声音来处。
一辆轮椅从远到近，飞驰不已。
后发觉事情不对，人影站起，拽着轮椅向此处跑来。
潘渊懿眼神稍动，旋即回头看着潘德，一言不发。
赵森来到近前，已然明了。
伸手探向鼻息，死寂一片，向下摸索身体，尚余温热。
赵森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潘渊懿：“少爷莫急，他死不了。”
闻言，潘渊懿眼中神光迸发，充满希冀。
赵森不再答话，盘坐在地，头顶浮现大星。
然后双手成牵引之状，先拉潘渊懿，后扯赵森。
潘渊懿抬头望去，自身头顶一轮明月大方光明，月光洒在潘德之身。
潘德头顶亦浮现大星，只是浑身如蛛网皲裂，不再完整。
随着赵森双手扯动，潘渊懿只觉自己好像少了些什么，又好像多了些什么。
但无所谓，因为，潘德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