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命道士，运儒生
平山市，谢记面馆。
“我姓刘，沛县刘的刘。”老人看着不安的赵森，语气和缓，一手握拳放于膝上，一手不住捋着自己雪白须髯。
赵森闻言，紧绷背部不由自主放松一瞬，随即再次绷紧，一颗汗珠随着身体张弛猛然坠入地面。
“你是真定赵。”老者观察赵森体态，语气从怀疑期待转做肯定放松。
“老丈说笑了，我自幼出生长大在叶城，从未听说过什么真定赵氏，想来是世家大族，小子不敢高攀。”赵森维持神色不变，双手转换，放在轮椅之上。
“我要你跟我走一趟，你会明白的。”老者见状，摇了摇头，起身便要去推轮椅。
“你这老狗好没道理，我朋友说了不是，你想当街抢人不成？”潘德早就忍耐不住，跳出来呵骂道。
“老丈确实有些不讲道理。”潘渊懿随声附和，起身挡在二人之前。
老者乜斜一眼，右手掐指，不多时放下之后，露出了然神色，随即开口：“你二人不知，我不怪罪，莫有下次出言不逊。”话语出口，原本只能算是精神矍铄的老人变得飘渺而又威严，如同九天之上神王端坐，只识神威如狱，不可见真君面目。
老者再次望向赵森：“我知你有戒心，只是何时，连之后也如此畏缩吗？”
话语不多，于潘渊懿潘德二人而言，只是些许文字未听清楚，二人尚在警戒老者，加上饭堂之内火爆异常，不甚在意。
但于赵森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击心底，梦醒心头刀血锥。
双手不自觉用力，实木扶手硬生生被剐了一层木屑下来。
点头：“好，我跟你走。”
潘渊懿二人随即接口：“听到了吗，我兄弟不跟嗯？！”
“赵森，你别怕，咱三人一同出便一同回，我看这老狗能奈我何！”潘德气愤不过，摆开架势就要动手。
潘渊懿也不答话，默默打开木匣，苍龙穿天枪握在手中，心下调动乾坤图之力，就要搏命。
老者静静看着，也不阻拦，赵森自己转动轮椅越过二人，回头说到：“少爷，潘德，不必紧张，是我一故旧长辈，多年未见，一时未曾认出罢了。”
说完，对老者稍一拱手：“大爷，好久不见，此身不便行走，劳烦您带我一段。”
潘渊懿二人狐疑望着赵森，手中长枪放也不是，刺也不是，呆愣愣站在原地。
老者直至此时才收起威势，抚须笑道：“好，那便随我走一遭。”
又转头看向潘渊懿二人：“你二人不必担心，他会随你一同去上青云，至于何时相见，自有缘法。”
说完，推着赵森走出面馆，汇入人潮，消失不见。
“客人，客人，本店有上好的房间，您二人如此疲惫，不如随我进屋小憩？”
潘渊懿睁开眼，只见店小二摇晃着自己胳膊，口中呼唤。潘德更是趴在一旁，呼噜震天。
潘渊懿一时有些发懵：“小二，你可曾看见我一个坐轮椅的朋友和一个老人？”
“客人说笑了，您二位进店就是两人结伴，连第三个人都没有，更别说轮椅和老人了。”小二虽然笑着回答，眼神中多了些审视的意味。
潘渊懿仍旧有些发懵，想起来看了看装枪之匣，正好好包这蓝布在自己腿边，丝毫不见打开痕迹。
潘渊懿随手掏出一点碎银，放在桌上，问道：“小儿，我二人进来之后都做了什么，可能讲与我听？最近舟车劳顿的厉害，几日未曾入眠，头晕之下，癔症复发，有些忘了。”
“得嘞。”店小二闻言，也不再深究，伸手把钱放进怀中：“您二位进来点菜，吃饭，睡着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潘渊懿点点头，陷入沉思。
平山市，平山顶，九头崖。
“老丈带我来此，究竟何意，现在能说与我听？”赵森脸色沉静，看着背手看天的老人，淡淡开口。
老人转身，也不急说，反而问道：“你可知命道士，运儒生？”
“略知一二。”
老者点点头，也不在乎，自顾自说道：“道修顺天命，知大势，以道祖《道德经》始，后诸脉并起，有一衍生，以《渊海子平》为始，有八字四柱之启，从此，道修以天命观人命，人间戏称命道士，而文修承《易》一脉，以人命改天命，人尊其为运儒生。”
“老夫，断命宗宗主，司天监少监，刘启。”随着话语出口，麻衣内生磅礴紫气转为紫色道袍，木簪三花显现转为上清芙蓉。山上三尺日月颠倒，明月映身。
赵森身体一震，若是说断命宗宗主尚无所感，司天监少监则是足令天下震惊。
司天监，检查天下，少监一职，一人之下。
“不知刘大人有何教小子。”赵森眉眼恭顺。
“你小子不是很硬气，不承认吗？”老者挪喻道。
“有吗？小子不是一开始就被道长爷爷一身浩荡紫气震慑不敢多言吗？”赵森眼神无辜。
“你呀，罢罢罢，是我刘氏所欠，你可知我怎的寻到你？”刘启先是感叹，随后一脸坏笑问道。
“刘爷爷道法盖世，若要寻我还不简单？”赵森眨着双眼。
“不。”刘启摇头。
“我根本不知赵氏嫡脉尚有后人存世。我只是看见有人怒发冲冠，一时好奇望了一眼罢了。兴之所至，兴之所致。”
赵森闻言再也装不下去，脸色漆黑，咬牙间只见潘德惨叫。
“哈哈哈哈。”刘启见状更加开心，如若不是月色如波流转周身，真真寻常邻家老者。
“刘爷爷总归不会只为取笑小子？”
“当然不。”刘启脸色一整。
“虽然我很想。”
“”
“但今日不是时候，我观你命格，四柱甲木，天月二德同在，却隐有断消之势，官星为用，却是灰雀筑巢不去，我今日寻你，是要为你改命换星，以全前情。”
“今日我许你两种选择，一是改你命势，保你一生顺遂无忧，二是强你运道，助你艰难险阻不断，然万磨成器，终有见日之时。”
“刘爷爷，我可以”
赵森话未说完，便被刘启打断：“须知天演四九，人不能全。”
“刘道长误会我了，小子自知家事，只愿改命双星伴月，以助我家少爷早日登临。”
“哦？”刘启眼中精光一闪：“现非前朝，定要如此？”
“定要如此。”
“好！”
双星伴月，月引双星，强辅助命格之一，论聚不如万金宝库，论固不如万山成脉，然强在细水长流，流转不息，人不死，势不停，如文道春秋织序，天越长，我越强。
刘启静坐，手指一划，空气如波纹散开，涛涛长河声响不绝。而后手入长河，托起一圆球状物，塞入赵森脑海。赵森脸色一白，昏死过去。
人改命，如天换星，刘启只手改命，便是只手摘星。
一切完毕，刘启缩回手掌，长河流水声音消失。
若此时有人细看命运长河，便会发现，这截河道上，多出了微不可见一条支流。
刘启低头看向赵森，只听见昏死前一句：“少爷，我有用了。”
随手划定结界，身后月华包裹赵森身躯，刘启不再停留，在空中飞逝而去。
此次为寻一旧友杀妖，旧友在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