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除非退婚
一路亭阁楼宇,分花拂柳,苏茗雪才发现,方才的偏厅,到底有多偏,却依旧不失格调,可见东宫雄浑。
“苏小姐,请!”奉史打开门抱拳道。
殿下只唤了苏小姐一个人,他不便进去了,更何况殿下脸色难看的紧。
苏茗雪未提裙摆,未理会奉史自求多福的眼神,自如的踏进大厅。
硕大的宫殿被层层屏风半遮半掩,整个宫室被特制的烛火照的透亮。
苏茗雪绕过层层隔门,拂过轻缀的檀木细条短帘,循着烛光最盛的方向行去。
书案后,梁梏一袭玄色烫金常服,闲适的坐在高背太师椅上,手肘撑着扶手,把玩着手心玉佩。
“殿下!”苏茗雪整理衣裙,跪在案前行礼。
跪了许久未等到回应,方要抬头,梁梏声音低沉,淡淡道:“苏小姐,食言了。”
仿若最低沉的琴弦轻轻拨动,苏茗雪轻呼一口浊气,抬头附和道:“是,臣女食言了,臣女发现自己离不开殿下。”
一阵低沉笑声,梁梏捏紧手中玉佩,抵住鼻尖,笑意不止,语意轻佻低声道:“过来!”
苏茗雪没有丝毫犹豫,整了整衣襟站起身,好似没听出梁梏话中的恶意,径直走上前。
一股强力拉扯,苏茗雪被轻飘飘的拽坐在梁梏腿上,手自然环住他的脖颈。
梁梏垂眸,感受着手中纤细的腰肢。
这么细,连他一只手宽都没有。
梁梏看了会儿才语带戏谑道:“说说看,想从孤这里得到点什么?嗯?”
低沉的尾音充满轻佻的欲色,真好似将人当成玩物一般。
苏茗雪呼吸一窒,但转瞬便扬起抹和缓的笑意,轻柔的依偎在梁梏怀中,好似这件事已做了千遍百遍,再熟稔不过,柔声道:“不过一件小事而已,臣女的父亲被人冤枉了,还望殿下为臣女做主。”
苏茗雪说完,还特地扯着梁梏掐金缕丝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梁梏瞥了眼衣袖上细嫩如葱的手指,怔愣一瞬。
回忆如雾气,简单一个动作,便让他心软无比。
他的小姐每次撒娇都是如此,简单地扯着他的衣袖,说两句好话,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会冲过去。
闪神只在一瞬间,苏茗雪敏锐的发觉,梁梏的眼神在她说完请求后,瞬间如坠入寒潭。
她怔了怔,还是不行吗?
苏茗雪从梁梏的怀中退出,挺起腰背坐直身子,直觉梁梏接下来的话不会让人愉快。
果然满是讽刺的声音缓缓回荡在偌大的宫室,梁梏满目霜色道:“苏茗雪,你以为孤不杀你,是为了让你好好过你的富贵日子?”
苏茗雪垂眸,沉默片刻,还是收回手静静的整理遍衣袖,从梁梏怀中站起,退回到桌前。
仿若两人间的距离,如楚河汉地,再无交际的可能。
梁梏的心蓦地钝钝疼了下,声音愈显凉薄:“怎么?害怕了?”
苏茗雪深吸一口气,微微扯着嘴角,笑道:“殿下心意如此,是臣女叨扰殿下休息了!”
苏茗雪认真福身行完礼,退后一步转身便走,行走间竟无半点迟疑。
梁梏盯着她的背影,一时气恼道:“站住!苏茗雪!孤让你站住!”
梁梏大步走上前,径直抓住苏茗雪的手,才发现刚才如何都叫不住的女人,眼眶通红,才被拉转身子,眼泪就如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缀,满眼委屈的看向他。
细弱地碎发微微落到脸侧,极度奢靡的美艳让人心惊,无论多少年,梁梏都忍不住心中悸动。
苏茗雪用力的抽回手,胳膊却像被钢链锁住一般挣脱不动,只能边挣扎边哽咽道:“殿下这是何意,既是厌弃我了,不劳殿下费心折磨,臣女自行去配附鸩毒,早早死了,省得殿下烦心!你放开我!”
苏茗雪固执的挣扎着,身体却被牵制的纹丝不动。
梁梏不松手也并不言语,等了半晌苏茗雪冷静下来,嘴角才挂上抹讥讽,缓缓道,“演够了?”
梁梏冷淡道:“你要玉佩不就是为了让孤嫉妒,吃醋吗?。”
苏茗雪安静下来,心思被拆分的明白,对着梁梏冷漠到极致的眼神,终于彻底将眼前如今的梁梏和当年分割开。
即使两人眼中都有一样复杂的情绪,但人还是不同了,至少这个没那么容易被一两句话蛊惑。
苏茗雪眼神渐渐暗了下来,胳膊用力,这一次轻易地便将手臂抽了出来。
梁梏放下手,高大的身影将苏茗雪彻底覆盖,神色背对着烛火,让人看不真切。
良久方才冷笑一声,勾起苏茗雪的下巴俯下身子与她平视道;“怎么?今日来不是因为那日发现,孤心中还有你?目的还没达成这样回去,可会甘心?”
梁梏松开苏茗雪的下巴,手指顺着苏茗雪脖颈缓缓滑下,指腹微烫的温度,都在诉说着女人的奸猾。
苏茗雪偏过头,感受着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一片酥麻。
未想到梁梏如今如此油盐不进,一时有些心乱如麻,却还是流泪哽咽道:“殿下为何就是不信臣女心中有你?”
梁梏眼神冷淡,瞅着苏茗雪这张美丽鲜活却又表里不一的脸,没了与人拖延的心思,直接道:“孤可以帮你。”
“代价是,你要和建安侯府退亲。”
梁梏神色自然却又恶意满满的笑道:“未得到自是会念念不忘,只是,你说一个自诩高贵的官家小姐,私下里却成了孤见不得人的外室,该如何有趣。”
苏茗雪闻言苦笑道,“殿下便如此恨我吗?”
梁梏眉眼冷淡,嘴角溢出丝冷笑,道:“恨?你还不配让孤恨,孤不过是好奇折辱你的滋味罢了。”
苏茗雪勉励一笑,轻声道:“原始如此。只是可惜…臣女恐怕不能答应殿下。”
她微抿薄唇,一字一顿道:“臣女能力微薄,唯有一死,以报殿下搭救之恩。”
梁梏原还闲适的表情骤然难看起来来,深邃幽暗黑眸,隐含着暴雪般怨怒,死死盯着苏茗雪的眼睛,拉过苏茗雪的手臂,将人扯到身前,声音冷寒,“你宁愿死,也不愿和陆承泽退婚?”
苏茗雪倒也不闪躲,道:“没有陆承泽也会有别人,殿下不会以为,臣女的婚事是全凭臣女自己做主吧!”
“你!”梁梏咬牙,但这个答案终归合理。
又见苏茗雪又装模作样,梗着脖子,眼泪还扑簌扑簌直流,怒火已消散大半。
梁梏倏地放开苏茗雪的衣袖,负手恶然道:“既是不愿解除婚约便罢了,只是你记住没有孤的允许,你这辈子都莫想嫁出去。”
苏茗雪低垂下眉眼,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重新扯住梁梏的衣袖,瓮声瓮气道:“那嫁给殿下呢?”
梁梏冷哼声,眼神都不屑给眼前得寸进尺的女人,扯开苏茗雪的手直让人站不稳一个踉跄,转身径直坐回太师椅,冷然道: “宫中女侍可二十五后再出宫,自行婚配!”
梁梏冷声道,“后日选拔,你若过了,孤便救你父亲。”
苏茗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