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清者自清
“爹,您若是真不想见那姜婉,我倒是有个办法。”
魏老爷转头看过去,就见他那逆子不知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说。
“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儿子来办,怎么样?”
魏老爷看他那挤眉弄眼的模样就来气,一巴掌拍桌上,吹胡子瞪眼:“交给你?我敢交给你吗?姜婉这是摆明了来者不善,这叫我怎么放心交给你?!”
“父亲身体不适,做儿子的自然要替父亲分忧,在这朔风县谁不知道我魏钰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什么刺杀,那是我能知晓的事吗?”
魏老爷听到“不学无术的纨绔”,伸手就要打人,被魏钰极有先见之明地抱住胳膊。
“您先别急着打我啊,仔细想想,这事真不可行吗?”
魏老爷想抬手捋胡子,胳膊却被抱得更紧了,瞪了那个嬉皮笑脸的倒霉玩意一眼。
魏钰悻悻地放手,看着他爹老神在在地琢磨了一会,末了,一点头:“倒是真成。”
魏钰见状直撇嘴,眼见他爹眼尖看见了,又吹胡子瞪眼睛想说话,赶紧一蹦三尺高,嗖的一下往外冲,一边跑一边嚷嚷:“客人都来了,咱不能让人家等太久。”
跑到门口停下来,又扔下一句:“据说这位姜小娘子长得不错,我得赶紧去会会她。”
说完这句,再不犹豫砰地一下把门关上,隔着门都能听见他爹的骂声,骂了一会好像累了,屋里突然安静下来,还没走远的魏钰放轻脚步竖着耳朵听那头动静。
“砰——”
“哗啦!”
魏老爷扔了手里的瓷杯还不解气,这一套茶具,连壶带杯都被扔到门上,就连壶盖都没放过!
魏钰缩缩脖子,脚下生风溜之大吉。
魏家的会客厅
茶水点心一应俱全,侍女仆从陪侍在侧。茶水是上好的西湖龙井,点心是京城里都千金难求的龙须酥,姜婉尝了一块,细丝万缕、入口即化、甜度适中。
“做这道点心的厨子可是我花重金从京城请来的,拿手绝技就是这龙须酥,姜医女觉得味道怎么样?”
一身蓝色锦袍的青年走进来,离得老远就能听见他的声音,屋里的侍女屈膝行礼被他摆摆手打发出去。
他手里捏着扇子,时不时耍两下,看着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进来先是看看姜婉,又打量一会魏安弥。
等到视线再度落回姜婉身上,正了正脸色,像模像样道:“在下魏家魏钰,家父身体不适,只能由我代替家父见客,还请医女见谅。”
“不错,这手龙须酥做的比京城万福楼的招牌也不差多少。”姜婉捏了一块龙须酥递给魏安弥,别说魏钰,就连魏安弥都没料到她的举动,错愕的忘了动作,直到她又往前递了递。
“安弥快尝尝。”
安弥?
魏安弥脸皮薄,可比不过那两个老油条,耳根泛红当场死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块龙须酥接过来的,就见姜婉恍然大悟似的拍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安弥从前就是魏家人,应该不缺龙须酥吃对吧?”
就算都是魏家人,正房和偏支血脉能一样吗?别说龙须酥,魏安弥就连那厨子的衣角都没见过。
但姜婉的目的本就不在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希望这些杂七杂八吃喝玩乐的话题能够继续下去。
魏安弥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垂眸一板一眼答:“并未,此乃宏光第一次吃到龙须酥。”
姜婉兴致勃勃的问:“宏光?”
“是家父亡故之前为我取的表字。”
魏钰瞧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也不恼,面不改色地随口扯谎:“这厨子是疫病爆发之前刚从京都请来的,到了才没几日,宏光没尝过正常。”
他又亲自给姜婉倒了杯龙井,再取个空杯给自己满上。
“姜医女也别光吃龙须酥,再好吃的糕点吃多了也会腻,再尝尝这个,今年顶好的嫩叶新制茶,听说是御用贡茶筛选剩下来的那批。”
说起吃喝玩乐,魏大公子可就有话了,他得意洋洋地为两人做介绍,满面红光好像往常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们鬼混时的模样。
姜婉也很捧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半晌,放下杯子拍手道:“一口龙须酥,一口龙井,茶水味苦的味道刚好中和糕点的甜腻,茶香和甜香混合到一起,妙极、妙极。”
“魏郎君果然是妙人,就是可惜魏老爷病了。也罢,看来天意如此。”她叹道。
魏钰不知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本来我听李县令说那契丹探子招供朔风县内有人与其勾结,头一个就指名魏家,念及宏光也是魏家人想来提醒一句,商讨商讨对策,这样我明日带宏光赶往沧州也能放心,没想到来得不巧。”
她半句没提自己被刺杀的事,话里话外都是为了魏安弥才登门拜访,叫人怀疑她是否知晓那场刺杀有魏家参与。
或许真的不知道。
刺客当场毙命,身上又无半点标识。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将此事上报又能如何?死无对证,谁也治不了他们魏家的罪!
这么想着,魏钰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见姜婉谦逊,姿态放得低,目光不由落在她身上细细打量。
平心而论,她长得不差,可惜眉眼间没有半分女子的温婉,为人处世举止间也看不出半点柔美,不是他魏大少爷的菜。
好在她也喜欢美人。
他们魏家敢送,她也敢收,是个玩得起的,于是拿出平常对待小弟的态度,嘿嘿一笑,挤眉弄眼:“听闻沉璧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路途遥远,难免寂寞,姜医女既然要带我这远房的小表弟,那也别忘了带上沉璧。”
素来知道这主家的大少爷不着调,现在看来简直不知廉耻!
魏安弥脸色微黑,不待他说话,姜婉先起身道:“一定一定。还有一事,宏光自幼被那姓宋的老仆照顾惯了,前些日子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把人一块带走……”
魏钰摆手:“好说好说,一个老仆,带走就是。”
姜婉颔首:“我们早些回去为明日做准备,今日就不多叨扰了。”
待到魏府门口,脚步一顿。
“还请魏郎君替我向魏老爷转达一句。李大人说那契丹探子咬死跟魏家勾结,他在朔风县的这段时间又是在魏家的商铺里做工,事关重大他也不好分辨,决定把情况原原本本的报上去。我本想着这事难办,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清者自清,等到李大人传唤时再到县衙去解释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