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乔和小乔的遭遇
鲢鳙和刘大关二张三在关帝庙后街吃海鲜粥和羊肉煲的时候，大乔哭哭啼啼的来了。她并不知道关二在这里，美食街上人流量很大，两边的摊位中间，也看不清谁是谁。大乔边走边哭，走到一个卖酹镬罉的摊位前，摊主老板熟练地在铁嚯中煮着粘米粉浆，然后将文蛤、虾酱、虾米、鱿鱼丝、猪肉、花生、水瓜在里面同煮，煮好后放上葱丝或者香菜，热热乎乎的，趁热喝味道最好，粉片嫩滑爽口，汤汁香浓鲜美，放凉了就不好吃了，所以基本上都是在摊位上吃，极少有打包带走的。但大乔就是要打包带走的，她在等待时，神色发怔，摊主打包好后，喊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看到这一幕，张三不禁说道：“大乔妹子是不是遇到事情了？”
刘大肯定地说：“肯定遇到事儿了。二弟，你去找她问问吧。”
关二没说什么，站起来便追着大乔去了。
鲢鳙问：“她跟关二……进展到啥程度了？”
张三和刘大都摇头不知。
鲢鳙啧啧：“大哥和三哥有对象没？”
这个问题，让刘大和张三头摇得更频繁了。
刘大和张三向鲢鳙打听葛莲的消息：“兄弟，那个马老板那么厉害，跟一个财务人员过不去，那个葛莲是不是掌握了马老板啥偷税漏税的证据？”
鲢鳙摇头。
“怕不是偷税漏税这么简单。偷税漏税是小事情，一般的小罪，只要不涉及刑事，刑不上大夫，这种从古至今延宕几千年的优秀传统能丢了么，丢不了！现在也大差不差！历史的变革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每次都是经历过多次反复，曲折回旋，死了无数人，才会让一项制度确定下来，改变一项制度也是一样一样的。别看我鲢鳙学历不高，那是我正经受教育的时间不多，但书我是看的不少的，我开的那个茶楼，除了茶叶柜就是书柜了，书柜里的书大部分都是历史和哲学书，大哥三哥你们去茶楼找我的时候，我是不是都在看书喝茶？不是跟你们吹，我买的书我都是看过的，不是用来装面子的。”
刘大和张三笑。
鲢鳙急了：“就说马老板吧——马老板所有的公司，没有一家法人是他，要真是偷税漏税，出事了，没人愿意保他了，那倒霉的也不会是他。这也是刑不上大夫啊，因为‘大夫’，也就是权贵以及权贵子弟，他们有着无数的手段包装和转移自己，赚钱时他在场，坐牢时他绝对躲得远远的。”
张三听了挺迷糊的。他对什么是法人什么是大股东什么是最终受益人之类的分工搞不懂，他认为当家的就应该是法律上认定的头目，但事实上反而不是的，“企业法人”居然不一定是这家企业当家的，这搞什么东东？赚钱了不一定是法人的，但坐牢的事儿肯定由法人来顶，那这个制度的设定，是不是起初就给了一些人留下犯罪的漏洞呢……
搞不懂！搞不懂！张三叹息自己也就只能干些粗活儿，动脑子的事儿他是真干不来。
刘大琢磨了一下后说：“这马老板跟孙猴子一样，七十二种变化。但葛莲就像那唐僧，给他头上戴了一个紧箍咒，管他怎么变，葛莲只要念咒语，马老板就头痛。这马老板不想头痛，就得摘掉头上的紧箍咒。可这紧箍咒他已经戴上了，戴上了就摘不掉了。那马老板就只能除掉那个会念咒语的唐僧。”
张三和鲢鳙听后，笑，倒是觉得刘大说的挺形象。
鲢鳙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就是不知道这‘紧箍咒’是啥——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这马老板头上能戴的紧箍咒，绝对不是一般的玩意儿。葛莲给他戴了个紧箍咒，他也给我戴了个紧箍咒，时不时地念念，我就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也挺盼着念紧箍咒的人出事的，哈哈哈……”
“只有见到葛莲，就知道她念的啥咒语，知道马老板头上戴的是啥紧箍咒。去年我看牙时，本来想着修补一下牙，没想到牙医让我拔牙，整个换掉，我以为牙医坑我钱，牙医拍了片让我看，说‘当你的牙齿表面只是几条黑线的时候，实际整个牙都已经溃烂了’，这马老板表面上好像只有葛莲这一个念咒人，实际上没准就跟我那颗牙一样，整个牙已经坏掉了……”刘大判断道，张三却注意到，他的手按了按腹部。
“大哥，你怎么了？”
“吃多了，呵呵……”
鲢鳙是见过葛莲的，因为钓协在马岛搞过几次活动，承办单位就是葛莲担任法人代表的公司，具体的财务工作，也是葛莲出面对接的，钓协的几个副主席都不管钱，鲢鳙操办后勤已经成了大家默认的最佳人选了，所以鲢鳙跟葛莲对接了几次工作，但他一直对葛莲印象不深，因为这个女人不吭不哈的，长相普通——不难看，甚至还有些好看，但跟真正的美女还有些距离；穿着打扮上，总是土土的装束，身上从头到脚没有一件奢侈品，但是也不寒酸，就是一个普通的天海中年女人的打扮。说话声音细，做事慢条斯理，有些认死理，为了一瓶矿泉水的入账，她能反复查账好半天，让鲢鳙挺烦躁，甚至觉得这女人有点儿过于认真了。不过后来想想，他也理解，毕竟人家干的是财务工作，财务工作的目标就是平账，不能多也不能少，财务人员最要紧的就是细致，葛莲做的没错。就这么一个兢兢业业工作的女人，看得出来她对工作非常的珍惜，不敢出错，唯恐被开了，一个中年女人再到社会上找工作，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如果没有这份还算不菲的收入，她和家庭估计就陷入到了困顿当中了。但是一个非常在意工作的人，往往也容易被领导pua，即便领导没pua，也容易忽视她的利益诉求。马金柯就曾经跟鲢鳙感叹说，葛莲是他身边时间最长的老人了，他的脾气不太好，能跟着他工作，忍受他的暴脾气的人并不多，所以马岛上别看工资高，但离职率还是不低的，每年都招新人，葛莲能在上面工作十年，也是非常能忍了。然而就这么一个不吭不哈的人，却成了马金柯最头痛的女人……
鲢鳙跟刘大和张三说了自己对葛莲的一些印象，但对于二人来说并无多大帮助。
这时候，鲢鳙电话响了。他站起来接了一会儿电话，坐下来后，对刘大说：“王公子催了。催着干活。”
“王公子？”
“就我之前提过的那个……”
“呃呃！”刘大想起来了，“那个养了个小三，生了个儿子，然后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让男人离婚，然后自己登堂入室的那个……”
“对啊！交给三位大哥了，我觉得你们三个肯定有办法。所以，我就直接让你们做，记住，不能使用暴力，不能对女人和孩子有任何的身体伤害，以德服人！”
“嗯嗯，以德服人！”刘大重复道。
张三在一旁傻了：“用德来说服一个无德的人？这……这好比让潘金莲怒沉百宝箱……”
“赚钱嘛，没点儿难度怎么能赚到钱？”
“行。我们接了。”刘大说道。
张三立即不说了，他知道老大肯定有办法。
鲢鳙也是。这二十年的交往，他对刘大的能力深信不疑。
鲢鳙走了，刘大和张三准备问问关二，看大乔出什么事了。没想到，关二把大乔带过来了。
………………
………………
刚才，关二在关帝庙门口那里追上了大乔，大乔看到关二，很惊异，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关二也不跟她客套，问她咋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大乔强作欢颜说没事，关二说，刚才你在摊位前哭，我都看见了——大哥和三弟现在还在隔壁的海鲜粥摊位上吃饭呢，他们俩都在，也都看见了……
大乔吃惊。
在关二的追问下，大乔道出了原因——还是因为小乔。
小乔被骚扰……
一说到小乔，关二就气愤了：“是那个文主任吧……看来我上次教训他还不够……你等着，我去找那个姓文的，我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个领导，怎么能老干这种欺负良家妇女的事儿……”
大乔连忙拉住了他，摇头说：“不是文主任……是……老曹！”
“啊？！”关二震惊了：“怎么能是老曹呢？他连领导都不是呢，就是普通一员工，五十多岁了，眼瞅着快退休了……”
“你别叫——他没得逞！！”大乔连忙紧张地说。
原来，今天晚上，大乔去学校给孩子送完饭，回来路上，接到了小乔的电话。她觉得很奇怪，因为一般晚上小乔很少给自己打电话，她赶紧接了，就在电话中，就听到老曹“吭哧”“吭哧”的声音，嘴里说着污秽的话，而小乔的声音有些远，“救命……救命……”老曹气喘吁吁地说着，“别喊了，这时候没啥人了……装啥啊，你跟文主任肯定干过了……都是过来人，咱不装谎话闺女了……”
然后，就是两个人撕扯的声音。
大乔明白了，是老曹趁大家下班了，要强奸小乔，没想到遇到小乔的激烈反抗，小乔慌乱之下拨了姐姐的电话，但手机被抛出去了……
所幸，大乔刚好走到了离关帝庙不远的地方，她立即让路过的一个骑摩托车的男子捎自己到关帝庙，那男子认识大乔，看到大乔一脸紧张的表情，二话不说就让她上了车，然后火速把她带到关帝庙，大乔来不及说谢谢，心急火燎地跑了进去，也幸亏她熟门熟路，她知道小乔在领导办公室给领导整理东西，所以她哪儿也不去，直接去了领导办公室区域，看到文主任办公室门开着，她跑进去，刚好看到老曹已经把小乔压到了桌子上，他的裤子半褪着，光着两条腿，他疯狂地撕扯着小乔的裤子，小乔则揪着腰带不放，哭喊着挣扎着……
大乔凄厉地喊“干什么……”
她冲上去挠老曹的脸。老曹不耐烦地将她一拨拉，就一下子将她拨拉到一边，然后从容地提上裤子，一脸的不在意地说：“多大点儿事啊……文主任做得，我凭啥做不得？装得跟贞洁烈女似的，娃都那么大了，熟得不能再熟了，我老曹对女人一向大方，给钱！来，来，来，我转给你五千块钱，算是这次的赔偿了啊，别出去乱说——乱说也是坏你们名声，我反正是正式工，有编制，文主任平时都不管我的……要是因为这件事让我丢了工作，你们俩也没好日子过，我知道你们住在哪儿，大乔你的儿子在哪个学校哪个班班主任是谁我都知道，你儿子的物理老师跟我是邻居，我搞你儿子！！！这钱你们得收了，要是退回来，咱就是仇人。你们自己想清楚！”
说完，老曹居然提上裤子皇皇然走了。
小乔哆嗦着，大乔吓得魂飞魄散，她什么都不怕，唯独怕老曹真搞她儿子。
小乔看着手机上老曹的转账，她不敢退。
大乔惊魂之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乔也整理好了衣服，断断续续说了事情经过：大家下班之后，她还在忙活。因为下午关帝庙接待了一个外地的文物单位，在会议室开了一下午的交流会，会议结束时间几乎和大家下班时间一致，小乔整理会议室，花了比较长的时间，然后她考虑到领导晚上值班，必须先把值班室给搞好卫生，开水壶要打满，床铺铺好，垃圾倒掉，总之，要让值班室卫生搞得非常干净。没想到，就在她整理文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老曹居然溜了进来，二话不说，从背后抱住她就动手动脚，她拼命反抗，然而关帝庙关门之后安静得吓人，再加上领导办公室本来位置就很静谧，周围密植了树木和竹林，房间内也做了隔音处理，而老曹进来的时候，也把房门给带上了，偌大的地方，也稀释了她的声音，所以她不管怎么呼喊，都没人来。幸好她身体素质还算可以，在跟老曹的拉扯中，她拉开了房门，刚刚大声喊出来，又被老曹拉了回去，然后又是一番拉扯，老曹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身强力壮，她一个弱女子自然扛不过去，若不是大乔及时出现，她就……
大乔问小乔，老曹说的文主任咋回事……
小乔不敢隐瞒，把上次文主任趁酒醉欲向她行不轨之事的事情说了，这自然带出了关二。
大乔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没想到，关二是因为保护小乔而丢了工作的……
小乔说，这钱我就不退了……老曹这人，如果真把他惹急了，我怕他真干出那种事……
“那他以后再骚扰你怎么办？”
“我以后会注意的，尽量跟大家一起上下班……而且，他刚才那话是恐吓我们，他一个快退休的人，还有编制，他退休后工资六七千块钱，是咱们的好几倍，他可舍不得退休金呢，所以他以后估计不敢再……”
“我们就忍气吞声了？”
“那又怎么样呢？说出去还不是我丢人……”
“那文主任……”
“他没事——关大哥那一脚把他踢惨了……那件事之后，他就没对我动手动脚过，我前几天在超市买东西，碰到了他老婆，她拉住我聊了好半天，跟我抱怨说文主任都不碰她……估计是废了……”
两人最终决定，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让小乔先回家，小乔走了，她在院子里边走边发呆，关帝爷在上，他老人家怎么不出来收拾这些在人间行走的恶鬼呢？
又想起关二，他居然一直瞒着自己，自己当时还埋怨他……
就在这时，值班的文主任来了，他喝了点儿酒，走路摇摇晃晃的，看到了大乔，就说：“去一趟后街，给我叫一个酹镬罉——酒喝多了，胃不舒服，喝点酹镬罉醒醒酒……”
大乔只得去了。
在去后街的路上，路不长，大乔走着走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人活着太难了，老百姓活着太难了，没权没势的老百姓活着太难了。妹妹是漂亮，是好看，可是好看就有罪么，她漂亮但是没有利用漂亮赚钱，她还在辛辛苦苦地工作挣辛苦钱，辛苦挣钱还要忍气吞声，这钱挣得多憋屈啊；关二多好的人啊，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呜呜……
而且，自己居然还要给一个欺负过自己妹妹的男人买酹镬罉……
大乔想到这里，泪就很汹涌……
………………
………………
听完大乔的遭遇，张三很生气。
刘大也很生气。
关二自不必说。
“文主任那样的人欺负小乔，还算可以理解，他老曹算哪根葱？操！！”关二想起自己在关帝庙时，老曹在自己面前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有个编制，老曹优越感爆棚，关二在他面前就跟奴隶而他则是奴隶主似的。老曹平时只是嘴上功夫厉害，说小乔如何如何，也是过过嘴瘾，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敢动上手了……
关二怒发冲冠：“文主任我打了，老曹更不在话下。过分的是，他敢拿乔妹的儿子威胁乔妹，无法无天了。他敢这么说，这心里就一定有了这恶念。恶念一生，保不齐这老混蛋真干这个事……”
他这么一说，把大乔吓的不轻。儿子是大乔的命，儿子如果出事，她也不活了。
关二连忙安慰大乔：“乔妹你放心，我肯定在他出手弄你儿子之前把他弄死。”
他这么一说，不仅没安慰住大乔，大乔更担心了。她不想让儿子出事，可也不想让关二犯罪啊。
刘大说：“乔妹，别哭了，这事儿，我们兄弟三个既然知道了，肯定会管！”
“你们怎么管？那个老曹是本地人，他一个侄子听说是个处长呢……”
“这个你就别管了。孩子要紧，你平时每天给孩子送饭，这就没啥好担心的，咱盯紧点儿就好了。至于老曹，我们三个会劝他的。”
“就是！我们会劝他迷途知返的。”张三也跟着说，他看到大乔哭，没来由地想起死去的老婆陈灵秀了，陈灵秀如果被人欺负，他张三没说的，肯定要拼命的。
刘大让关二送大乔回家。
然后，他和张三一起回医院。
路上，张三回过神来：“哥，这一会儿功夫，我们可接了两个单了，不，三个单，还要找那个念马总紧箍咒的唐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