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手学校出身的国际杀手，突然和刘关张有了瓜葛
刘大不想让张三继续干那一单了。杀手界其实也有迷信的，讲究“开门红”，一击不中，最好就放弃。因为冥冥之中，老天爷站在了对方的那一边，如果执拗着继续干，那就是有违天意。张三的任务失败，还被煤气炸伤，这天意够明显了吧？
其次，葛莲家的事情，让刘大觉得水太深。家里失火，葛莲失踪，张三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虽然编了个“葛莲亲戚”的理由糊弄过去，这种如果往下一查就能查出谎言的事情，竟然至今还未识破，这说明葛莲家没有报警。陌生人闯入家里，别人不知道，葛莲能不知道么？张三眼睁睁地看着她进入门洞，却不见人，事后警察去医院，还不是为了调查张三，而是因为有人报警说葛莲失踪才去的医院询问，这背后的事情，想想就复杂。
事情一复杂，就不要趟这浑水。
最后，刘关张三人，虽然为“杀手”，但其实近十年来，他们三个都没有碰过人命了，他们干的最多的，就是像水库钓鱼哥那种，只是帮雇主要账，不害命。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伪装成凶狠的“杀手”，但这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三人约定了，只接财单，不接命单。没想到，张三偷偷接了葛莲的这个命单。他肯定是为了钱才接命单，但也不能为了钱把自己命送了——目前已经送了一半了，能从医院抢救过来，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了。老天爷给了脸，得接着，不能给脸不要脸……
刘大一番话，说得本来支持张三继续干活挣钱的关二也犹豫起来。
水雾中的鲢鳙沉声说：“事情，不太好办。我跟老板说了，张三完成后面的任务，他才愿意给五万块钱的补偿。张三如果不干了，我没法跟老板交差。”
“你跟老板说，补偿是补偿，任务是任务，两码事。”刘大说。
鲢鳙没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
刘大问：“不敢说？”
鲢鳙点头，承认自己怂了：“老板很厉害，我不敢惹——这是实话。你们也最好别惹，这也是实话。”
“我们就是想跟老板讲讲道理。”
“他们这个群体从来不是讲道理的人呵……”
刘大不语，望着盘子里的卤鹅出神。天海本地产的狮头鹅嗜好鱼虾，高昂着狮头一样的头颅，扑棱着翅膀，凶猛无比，能把狗啄得嗷嗷哭。但再凶猛的狮头鹅，也不过人们盘中的一盘菜。
关二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喝下，自言自语：“奇怪，味道不如刚才好喝了。”
…………
…………
刘大和关二离开了鲢鳙的茶楼。
鲢鳙送他们每人一瓶茅台。都是新的，未开封的。
两人结伴而行。
“鲢鳙以前从来没有送过我们茅台。”关二感叹。
“这次却送了。”
“我以前觉得，鲢鳙没有怕过谁。”
“这次却怕了。”
“送咱们酒，是不是有恩怨两清的意思？以后是不是就跟咱们……”
“我更觉得，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啥意思？”
“登天难，求人更难；黄连苦，贫穷更苦；春冰薄，人情更薄；江湖险，人心更险。”
“ 啥意思？”
“老弟，张三兄弟这次惹的麻烦，不小。”
“大不了咱不干了嘛！乔妹都说张三应该找老板赔偿，现在却搞得咱们的要求挺过分似的。”
“警察那边，不知道还会不会找张三……”
关二怔。
到了关帝庙，关二进去了，刘大离开。
按说即便是兄弟，但因为行业的特殊性，彼此的住处也是互相保密的。但这二十年的相处，刘关张三人，似乎没有了秘密。
关二的地方，刘大知道，张三也知道。
刘大的地方，关二知道，张三也知道。
张三的事情，刘大和关二以为都知道，但张三这次接的命单，两个人都不知道，出事了才知道。
关二跟刘大商量，这个单虽然比较复杂，但既然鲢鳙跟老板说了，老板让张三继续完成，那干脆做完了算了。张三一个人做危险，那咱们俩一起帮着，三个人一起……
刘大惊异地看着关二。
关二叹气。十年了，刘关张没有接命单了，这次冒险接一次命单，就算是给张三赚笔养老钱。
这样的话，鲢鳙那边也好交待。
“大哥，我们老了！其他人有养老金，我们没有；我们看病，没有医保，每一粒药都要花钱；我们仨在天海，虽然都有住处，可我听说，当人年纪大的时候，房东就会驱赶，他怕你死在他房子里啊。农民们现在一个月一百多的养老金，有些地，农村有房子，我们回去么？回得去么？”关二站在庙门口说，“关二爷败走麦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回不去了。”
刘大说：“回去再想想吧。”
“我也想想！”关二说。
临分别时，刘大又问：“那个乔什么……挺好！好好的对待人家……”
关二有些羞赧地呵呵笑。
关二的爱情花开了，关帝庙之前对关二来说只是住处，那里放杂物的勤杂室有张床是他的，但因为有了大乔，这里有了家的味道。
………………
………………
夜晚的蛇岛，既幽静，又澎湃。
风浪之下，蛇岛似乎变得岌岌可危。海浪一阵阵地扑来，浪花冲击着蛇岛，似乎要把蛇岛撕扯掉。
但岛内的林荫小道上，却非常的安静。澎湃的海浪声能听到，却让岛内显得更加的静谧了。小岛两旁安装着高档路灯，卤素灯发出黄色的柔和灯光，雨淅淅沥沥，马金柯打着伞，和s走在小道上，马金柯后面跟着琪琪。
孙权在前面走着，距离比较远，因为他知道，老板跟s谈的内容比较机密。
而琪琪离他们俩非常近，但却一脸迷惑——因为她根本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他们俩全部用的是英文。
s来蛇岛后，马金柯并未立即接见，而是让孙权带她到岛上的贵宾室休息。
岛上有一栋楼，叫“马岛酒店”，没有什么星级，但其实是四星级标准，对外也营业，外面来蛇岛旅游的游客，可以入驻。酒店房间也是分等级的，最高等级的，自然是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普通等级的，硬件设施也很好，都是海景房，都能看到海景，里面的装修非常现代主义。s住的就是普通房间，马金柯晾了她一下午后，吃完饭时，突然叫她一起，但又不是盛宴，而是酒店的自助餐。自助餐厅内，有一些游客在用餐。马金柯去了，跟领班经理说要牛排，然后问了问琪琪，s拒绝，她自己去选了。马金柯拿着托盘也到自助区选菜，他把菜品看了个遍，值班经理一脸紧张的样子。遇到s，看她托盘里是猪肠碌等小吃类，便向她推荐了几个。s象征性地拿了两个，她自顾自地选自己喜欢的。
吃饭时，马金柯用英语和s问候了几下，比如来时天气如何，坐船是否颠簸，是否适应这里的生活等等，如果有不适应的地方，要随时告诉权总，他会安排好一切。他用刀划开牛排，血水沁出，琪琪在一旁看了直咋舌，她也跟风要了牛排，但却要了全熟，这反倒让马金柯对琪琪很有好感，认为她不装，没有刻意逢迎自己。而琪琪则觉得马岛主非常有绅士风范，要是水库钓鱼哥，他才不问自己喜欢啥咧，直接把他喜欢的上一桌，满满当当的，别管吃完吃不完，反正不能丢了他水库钓鱼哥的面子。如果不是白天看到马岛主发威的那一刻，此刻她一定觉得马岛主是个非常有贵族范的绅士。
s对香辣黄油蟹特别感兴趣，一次次去拿。马金柯让厨师做了天海的特产水蟹羹，琪琪特别喜欢，一勺一勺的，把一盅喝了个精光。红头发s看着琪琪，用英语跟马金柯说，她真好看，又高又白，泰国的美女也好看，但身高却都不高，她来中国几天，看到了很多中国女孩，她认为中国女孩跟泰国女孩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们都很独立……
马金柯一听就笑了，说，她如果独立的话就不会在这里了。
s摇头，说“独立”并不是完全不依靠男人……
马金柯说，现在是，我这个男人要依靠你这个女人了……
s又摇头，no!no!no!我们是交易！business！你出钱，我干活，非常简单。
马金柯忽然对琪琪来了一句：这就叫专业！
琪琪一脸懵：啊？
她想起了周星驰电影《功夫》中的斧头帮帮主。
吃完饭，马金柯邀请s一起在岛上走走。
马金柯好奇地问她，为什么英语说的这么好。他认识的几个东南亚人，除了一个菲律宾的同学之外，其他人的英语都说得稀烂。
s说，因为她在杀手学校的教官，都是英语教学。
马金柯听了，惊奇地对琪琪说：“琪琪，你大学是哪个学校？”
“武汉纺织大学，服装设计专业……”
“你们老师是英文教学的么？”
琪琪摇头，“大学英语老师还都是英语和普通话夹杂着来呢，两种语言一半一半。”
马金柯转换成英文感叹说：“我们正经的大学都做不到英文教学，你们杀手学校居然是英文教学，funny！你们杀手学校都教什么课程啊？几年制？要写毕业论文么？怎么样才算毕业？有毕业证书么？杀手学校分不分学士、硕士、博士……”
s听得一脸懵逼，但看马金柯很认真的样子，她也只好回答了这些匪夷所思的问题。
“杀手学校的课程很多：泰拳！枪械！搏击！野外生存！炸弹投掷！炸药课程！摩托车等车辆驾驶！等等等等，教官们教什么，学生们就学什么，没有什么教学计划，因为不一定有同学能活着到第二天，也许晚上熟睡的时候，就被同学给杀了。”
“哦！我想起了我国相声艺术家冯巩牛群说的相声《小偷公司》，其中的小偷公司有个很重要的科室叫‘保卫科’，理由是一百多个小偷没个保卫科的话，公司里有点儿东西都被偷光了，异曲同工，哈哈。”马金柯笑哈哈地说，但他说的这个梗，s根本不懂。
“我们没有什么论文，只认识最简单的文字就行了，对于杀手来说，学的越多，思想负担就会越重。我们的毕业标准也很简单，杀人！杀自己的同学！和我一起的同学有37名，第一年淘汰率最高，一下子淘汰了21个，剩下16个；第二年继续淘汰，剩下9个；第三年第四年，淘汰就很困难了，因为剩下的都非常狡猾了，睡觉的时候能够做到一心二用，一只眼睛睁着一直眼睛闭着，时刻防备着。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也都是顶级的，稍微次一点的，第一次第二次淘汰时就已经挂了。所以，每年能淘汰一个或两个，就很费劲了……”
“那最后你们班剩下几个？”
“三个！”
马金柯吃惊！
琪琪只听懂了“三个”的英文，她好奇地问：“三个什么？三个火枪手？”
马金柯看着琪琪，哈哈笑。
琪琪确实能够带给男人很多快乐！不光是身体，还有精神！
马金柯说：“她说的是，她毕业的时候，同学只有三个人。”
“啊？外国学校人那么少么？”琪琪很吃惊。
“是啊，有的学校都招不到学生。”
“学生少也是好事，老师多，因材施教，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一个班二三十个，三个班合成一个班上大课，老师哪儿照顾得过来。”
“我们有我们的好处，我们基本不淘汰，她们淘汰率太高了。我读大学的时候，一个叫马可的同学跟我同年去的那所学校，现在，他还没有从那所学校毕业……”
………………
………………
马金柯跟s一番交谈下来，从s说的各种细节中，他自己做了判断：这个“国际杀手”应该是真的。
因为很多所谓的“国际”都是赝品，比如一些什么国际学术会议，有的小地方召开什么学术论坛什么会议之类的，为了“国际”，特意雇一些外国人来参会，其实这些外国人根本就不是专业人士，这就给国外的混子们很大的生存空间，在国外的人嫌狗憎的二流子，能在国内睡一百多个女孩子，而且这厮还上网发帖炫耀，帖子上把自己睡过的女孩子发了照片，而且这家伙还炫耀似的说，这些女孩子对国内男朋友要这要那，在他这里她们还要送自己各种小礼物，连开房的钱都是她们出的……
国际赝品太多，马金柯又跟s头一次见面，他要摸一摸底细。
s显然也知道他的担心。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板，打开，马金柯接过来，侧了侧身，脚步快了一些，琪琪自觉地慢了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其实，琪琪对他的事情毫无兴趣，所以根本没兴趣看。
马金柯在平板上看了s过去的成绩。s年龄不大，但没想到已经做了十多例项目了，每个项目的目标都不一样，从这些人的资料来看，这些人显然都有安保，毕竟，能花钱雇专业杀手的，肯定是有难度的，s能突破这些安保，完成项目，可见她的手段。
所以，s的表情是骄傲的，她觉得眼前的中国雇主完全可以放心，她的专业度是一流的。
但马金柯看了后，把平板还给了她，说：“这些项目的目标人物，都是男人，而且都是四十岁以上的男人。”
“当然。四十岁以上的男人才有钱有权，四十岁以下的都是小职员，没钱没权没势，最多惹怒小主管，哈哈。”s开着玩笑。
“不，不！”马金柯摇头说，“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是说，这些男人应该都有一个共性：好色。”
s惊讶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这些项目之所以让你担纲，是因为你的美色。据我所知，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身体差异是巨大的，尤其在对抗度强的项目当中，比如足球，一支水平一般的男足和国家顶级的女足比赛，女足不一定能胜得过这支水平一般的男足；篮球也是一样，男篮打女篮，简直是降维打击。搏击也是如此，杀人，那更是了。”
“那可不一定哦，你们国家的张伟丽，恐怕打十个马总都绰绰有余。”s明显不服了。
“别说十个，一百个都没问题。”马金柯笑了，“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没有任何拳脚功夫。你举的例子有些道理，但也比较偏颇，毕竟张伟丽只有一个，而你不是张伟丽。”
s语塞！的确，她连张伟丽的脚趾头都够不上。
“但杀手组织却派了你，你的身手，应该的确很厉害，但杀手组织更看重的，是你的美色。要不然，杀手江湖中，为什么会有女杀手的存在呢？因为美色本身就极具迷惑性，是最好的伪装，同时也是杀人的利器。中国人有句话，色字头上一把刀。所以，你的履历，很辉煌，但又不足以让我相信你能够完成我的任务。为什么呢？因为我要除掉的人，不是男人，而是女人。你的美色不能提供任何的伪装和保护，甚至美色本身就足以让人心生警惕，反倒成了你的负累。”
马金柯的话，让s很不服气，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马金柯知道她的心思，指指后面的琪琪，说：“比如说，任务目标是她。一个男人忽然出现，她不会那么警惕，因为她会认为自己的美丽足够吸引人；但你出现在她身边，她会生出足够的警惕之心。”
s吃惊地问：“你该不是说，目标人物就是这个漂亮的女模特吧……她掌握了你的秘密，所以你要除掉她，看看这周围，山高林密，没有什么闲人，你把她带到这里，方便我动手……”
马金柯坚决地摇头，这s可真会遐想。没想到，s笑了，又是一个玩笑。
她要马金柯把目标任务的资料拿出来，她要看看真正的目标是谁。
马金柯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s接过来，看到了一张普通的中年妇女面孔。
“她是我的财务！她叫葛莲，以前在钢厂工作，是钢厂的会计。下岗之后再就业，换了好几个工作，最后来到我的公司。”
“可是看她的样子，应该很好对付。”s说道，“我甚至觉得，根本不用我出手，随便找个人就能办成。”
马金柯苦笑着点头说：“我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结果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我以为这是件小事，非常easy！所以，我找了我们本地的一个中介，其实他在本地也是赫赫有名的，处理这类的事情很有经验。他看过资料后，跟我说，马总，没问题，一个月之内，我让这个麻烦消失。”
“结果，他失败了。”
“是啊。他失败了。我没想到，他居然找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来执行这项任务，还说这个老头富有经验。我不认识这个老头儿，也没兴趣认识，我的世界中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边缘人物出现。这个老头儿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自己还被烧伤住院了，然后，中介还找到我，让我为他的烧伤负责……”
“哈哈哈！”s大笑起来，由于她觉得过于搞笑，竟然捂着肚子站不起来了，“咯咯咯……哈哈哈……乐死我了……”
s的笑让马金柯脸上挂不住，他更觉得这件事太荒唐了。
琪琪在后面则一脸惊呆，不知道s究竟在笑什么。看看马金柯，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笑话。
那就只能说明，马金柯自己就是个笑话。
s笑了好久后才停下来，马金柯说：“你是不是觉得，让我负责烧伤这件事很搞笑？”
“不，不，不！”s强忍着笑，说：“不光是这件事，更让我觉得好笑的是，任务失败者难道不是应该逃亡异地，或者，死么？”
“你是说？”
“他活着就是一件很funny的事情啊！哈哈。”s又笑起来。
在杀手江湖中，任务失败，杀手要么逃亡，要么死亡。
“为什么呢？”
“因为会连累雇主啊！”s说，“警察会找他吧，任务目标会记住他吧，目标人物会因为这个人而联想到雇主，对雇主会更不利吧……蝴蝶在太平洋那边扇了扇翅膀，太平洋这边也许会有一场风暴，这是著名的‘蝴蝶效应’，马总在美国读的大学，还是建筑学的硕士，应该懂得什么是‘蝴蝶效应’，什么是‘墨菲定律’……”
马金柯若有所思。
“看来，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s呵呵笑笑，“马总，把任务交给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国际’专业水平的……”
他忽然看着她，说：“我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s看向他，问：“你改了主意，撤销了杀人任务计划？”
“我想让你先解决掉这个任务失败的老头！”马金柯说，“钱，我额外给！足够让你满意！但你也要用这次任务证明你的专业实力！”
“没问题！”s一口答应，这个住院的烧伤老头儿同行，她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躺在医院的张三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莫名其妙地上了一个国际女杀手的任务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