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归于尽
疯了！
他疯了！
孙果香显然也没想到，于宝树会选择同归于尽，突然背着她跳入车道，迎向驶来的公交车。
即便是仙人，被撞这一下，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慌乱之间她再也顾不上宝树，持刃之手一松，搭往宝树背上一按，于生死之间找到一点反作用力，借此一个后空翻。
同时那细刃在她的操控之下，横着撞在她的腰间，合力之下一个翻滚，终于脱险回到马路牙子上。
身后，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公交车紧急刹停，车尾稍微摆向外侧，车上“哎哟呦”的叫声，乘客摔成了一片，有人骂骂咧咧。
于宝树被卷到车底里去了。
他受了她那一按之力，加速往前落下，断然无法像她那样回到路边，也许已经压扁了。
她皱紧眉头蹲下来，往车底下瞄。
下面黑漆漆的，她从头到尾扫了一眼，随后猛地抬起头。视线之中，一条黑影从车尾后蹿出，跳到路边上。
接着回过头，瞅了她一眼。
于宝树！
他不但没死，还生龙活虎！
孙果香意外之极。眼看他并不停留，拔腿就冲进路边一条小路里，她想了想，随即跟着跑了过去。
跑出几百米远，来到一片厂房一侧，就见他等在一棵小树下，手里一条黑漆漆的长刀，在树荫下几乎看不见。
她脚步缓下来，边走边拍手。
清脆的掌声，在下了班的厂房区尤其响亮。
“干得不错嘛！计算好了的？”她问。
“不告诉你。”宝树在那头说，声音淡淡的。
实际上，他这一步确实有所算计。
在跃起那一瞬间，他就双手放开她的大腿，随即施展了兵解技·随风巽。但那时用出来，自然不在于克敌制胜，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随风巽在对敌时，以言叶知秋为基础，专攻对手破绽；现在就用来洞悉环境，引导自身避开公交车碾压！
他以前没有这样用过，要说机会，最多也就50而已。
好在，他成功了。
他险之又险地就地翻过一个身位，调整身体与路面平行，摆得笔直伏在地上，刚好躲过车底可能刮蹭到的地方。
等车子因急刹摆尾时，随风巽又引导他翻滚开，完美避过。
仅仅是手臂有一点擦伤，衣服弄脏而已！
他的主要目的是求脱身，而不是同归于尽，所以在跃起的同时，他就放开了她的腿。让她为求生放弃缠绕的同时，他也可以顺利躲进车底。
从车底钻出之前，他考虑过向孙果香发动突袭。
可是当时跟她相隔有点距离，突袭的效果肯定不好；加上车上许多人也骂着下来了，动起手来肯定要乱，于是才想把她引到此处。
他知道，真的动起手来，自己凶多吉少。
因为她说起周煌时，语气带着些不屑，似乎实力还在周煌之上。宝树又没有怨种的支援，搞不好自己就得死在这了。
但他没有选择，只能这么做！
准备动手之前，他说：“我其实不向往仙界，在凡间过着平静的生活就挺好，我也不想杀周煌的，是他做得实在太过份了，何必非要弄得不死不休呢？”
“平静的生活？你也太幼稚了！”
对面孙果香不屑地笑道：“你杀了仙人，相当于往湖面投入大石头。你以为涟漪消失后就没事了，却没想湖里的鱼，或者怪物已被惊动？还以为还能回到过去？”
“……”宝树沉默地看着她。
许多事就是这样，有了开头就难以停止。
吸了第一口烟，你就该听到了难眠的咳嗽；
有了第一个吻，你就该想到日后的如狼似虎；
踏进幼儿园的第一天，你就得在校园里待上至少十六年；
杀了仙人这么大的事，还想悄然抽身而去，也是有些天真，他以后面对的局势会越来越复杂的……
孙果香这时却收起了印兵，“我这次来，主要目的不是杀你，不然你早就死翘翘了。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三天后我会给你电话，到时把柳慧带来。”
“为你自己着想，也为你妈着想，你最好还是加入我们！乖乖听话，不要做傻事哟！”
丢下这番话，她就转身往外走。
宝树没有跟过去。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
等那身漂亮的洛丽塔裙没入黑暗，他才冷哼一声，往旁边拦车的石墩挥了一刀。
可怜的石墩没想到，自己老老实实待着，兢兢业业地做着本职工作，竟会被横来的一刀劈成两半。
但宝树才不管它死活，满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怎么办？
他已判断出，她的实力不在周煌之了，她还用了“我们”这个词，更令宝树深深忌惮。
他的意念体降临坟场，去问怨种们。
在孙果香现形后，他就在坟场中展开光幕，让众怨种观察。如果恰巧有怨种认得她的照印，知晓她的能力，他就能有的放矢。
怨种们也愿意帮他分析，因为他现在是他们报仇、重新投胎的唯一希望。但很可惜，他们没有辨认出来。
商量了一阵，才由羊角仙代表发言说：“我们仔细看过了，从你想不开，跳向公交车自尽开始……”
宝树横了他一眼，“老羊你这个锤子说啥？”
羊角仙登时尴尬不已，“我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在我最烦的时候，你确定要开个玩笑？”
“咳咳咳，其实你能想到这个法子，险中求生，大家都想不到，也很佩服的！”羊角仙现在可不敢得罪宝树，连忙拍马屁找补。
随后又正色道：“从她用细刃撞腰脱险来看，她可以遥控它进行攻击，要防起来很不容易！”
其实这一点，宝树已经通过言叶知秋看到了，也想到了。
“老羊，你这是分析了个寂寞！你还是少玩点小悠吧，你看看自己，这都要瘦成蚯蚓了！”心烦的宝树，说话毫不客气。
羊角大仙脸就红了，小声嘀咕：“还不是你害的……”
宝树懒得反驳，当作没听见，大声问道：“大家有没有会遥控兵器的？陪我练练。”
结果还是没有。
他们失去了照印，照印的招式也就使不出来，平时陪练，只会普通招式，此时也就没有模拟陪练的价值。
一堆臭怨种，也顶不过半个诸葛亮。
最后，宝树只能失望地离开。
回到家之前，他小心地拍掉身上的灰尘；进门后，手臂上的擦伤也小心地掖着。为了不让老妈担心，他也不打算抹碘伏了，反正现在身体复原能力强，不两天就好了。
洗完澡没一会，柳慧就打来电话，让他到老地方见面。老地方就是他们聊天时，小区楼下常去的那条长椅。
他刚到，就看她跑着过来了。
“那女生……女生……”她跑得急，弯着腰一口气还没喘匀，就着急说：“很危险，你真得重视……”
宝树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心里泛起一阵暖流。
世上这样在乎他的，就几个而已。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轻抚她后背，帮她顺气。
男女之间，这种亲昵动作本来有些暧昧，不过两人一向熟络，也不算什么。只是宝树一碰到她后背，摸到微微突起的带子，马上就想起乌原公园那晚所见。
恰好她弯腰的角度又刚刚好，他一不小心，就看到领口里面倒坠的白馒头，脸马上就红了，连忙把头抬起来。
好在是大晚上的，她又低着头，没发现他的窘状。
他赶紧挥散脑中的旖旎景象，问道：“电话里你不是提醒过了吗，怎么还这样急？”
她这才喘匀了气，“我越想越不对，还得跟你说清楚！”
“到底什么情况？”
“你听我说……”柳慧赶紧把梁健受袭、孙果香早上出现在小区的事说了。当然，她对他的怀疑和调查一个字也不提，只说去医院检查身体，碰到梁健说起。
宝树吃了一惊：这变态女还打了副局长！
但回想今晚的经历，想到她曾骑他背上威胁，行事实在是邪性，能做出这样的事也不算奇怪。
他假装瞪大眼睛问：“她是谁？为啥查我？”
“你没有一点头绪吗？”柳慧反问。
“我家又没什么钱，有什么好惦记的！”
“你没见过她？”
“没啊！还把副局长打昏迷，这是什么不良少女啊！”
“你好好想想！”
“真没有！”宝树坚持没见过。
看到柳慧沉默地望过来，他问：“那我该怎么办，你同事会来调查吗？能不能你问问情况就好了，免得我妈担心。”
“我跟同事沟通一下，明天找个时间，委婉地跟你妈打听下情况，不会让她知道实情的，你放心。如果她也没见过，我同事就会往别的方向去查。”
宝树心想，也只能这么办了。
这时柳慧忽问：“你担不担心？”
宝树答道：“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吧，她应该是搞错了！”
柳慧看着他好一会，“行，你不担心，我就放心了！”
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有点感叹地说：“不过，我有时候觉得，警察也不是万能的，对于一些人一些事，我可能真的无能为力，参与进去，反而可能成为累赘。”
“哎，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警察诶！不是应该你不担心，我才能放心吗？说反啦！”
“都一个意思啦！总之，你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尽力的！”
“你这么说我就要担心了！不然我和我妈搬你家住，你别去上班了，留家里保护我们吧！有警花姐姐的保护，倍感安全！”
“在你自己家老实待着！”
柳慧没好气地说完，站起身往楼里走。
没两步，却又站住了。
“我突然想啊……”她没有回头，缓缓地说：“于叔在天上，看到你这么健康地成长，变成挺立于天地之间的好男儿，他应该会很欣慰的吧！”
说完又加了句肯定：“嗯，肯定是这样的！”
宝树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句煽情的。
听了之后，心情也有些复杂。
前几天在老爸坟前，他表达的也就是这个意思，如若没有今晚的事，他可以非常骄傲地赞同她的话。
但如今情况突然恶化，不但柳慧，连老妈都可能陷入危机中，他可没脸说这话了。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地想：
“得想个法子，干掉他们！”
这样想的时候，柳慧忽然用她的小粉拳，在他肩膀上连捶了三下，力度还不小。他倒也不躲，“这咋了，我又不是罪犯！”
“没事，叫你加油！”柳慧笑着说。
叫你打110时小瞧我，终于打回来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