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仙踪
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亮堂堂的。
江佩玲的心里也一片明亮。
昨天晚上，母子俩虽然没有把话谈透，但是效果不错。之后她还发现，宝树没有锁房门，只是虚掩着。
明明没有谈到，宝树却像是明白了她的担忧。
是巧合吗，还是母子之间的心有灵犀？
她不知道，但总是欣慰的。
后来丁荷花发来信息，让她更加放心了——柳慧跟宝树聊过了，说他正常着呢，不用担心！
她看看时间，宝树晨跑快结束了。他爱吃炒米粉，就做个肉丝炒米粉吧，再放个鸡蛋，让他回来吃了好上学。
但她一出到厅来，马上就闻到了一股香味，香味的源头，是餐桌上的一大碗皮蛋瘦肉粥。
粥旁边，还有一小碟切好的葱花。
一张小纸条压在碟子下：
“美女，我已经喝过粥，有事先去学校了。这粥不但营养丰富，还有补血养颜的功效，好好吃喔！”
看着那熟悉又调皮的字迹，她的眼眶都湿润了。
把碗端起来，粥已经不烫了，正合适吃的温度。
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味道很香。
她想宝树怎么不一起吃了再走，难道还会不好意思吗？他煮这粥肯定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了，竟然一点也没吵到她睡觉！
她端着碗走到一旁丈夫的遗像前，隔着相框的玻璃，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丈夫的脸庞。
“前天，你都跟儿子说什么了？”她的声音轻缓柔和，“怎么好像忽然以长大了很多呢？”
……
另一头，她长大了的儿子，刚在小区外买了包子。考虑到粥刚煲好太烫了，一时半会也吃不了，他一开始就没煲自己的份。
“好好的一个早晨，就这样被毁了！”
他遗憾地摇头，沿着乐康路往外走，边走边吃。
一半意念降临坟场，落到白鹿精面前。
当他在家里要开始煮粥时，白鹿精突然再次狂暴，又变回一头白鹿的本体形态，绕着坟场狂奔好多圈，大喊着：“玉角印又出现了！这次不像上回那样虚无飘渺，我真真切切地感应到了印息！”
印息即照印的气息。
每一枚照印，都有着不同的印息。
但这次的印息，宝树和其他怨种依然没有感应到。因为他们不像白鹿精，与玉角印是前任关系。
白鹿精先前也确认了，只有在距离足够近，或者玉角印放大招，印息波动传递得足够远时，才能感应到。
这次印息持续时间虽然很短，但他已经记住了方位。他死死地盯着西北方向，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就在乌原市内，西北方向！我感觉到它了！”
叫唤了小半天，他才等到宝树煲好了粥，降临坟场，
“你怎么才来呢？”他幽怨地问。
“哦，刚才在煲粥。”宝树答道。
“煲粥？”
“香喷喷的一锅皮蛋瘦肉粥。”
“一锅皮蛋瘦肉粥……”白鹿精的怨气更浓了，“比我报仇的事还重要吗？我日！”
宝树斜了他一眼，“老鹿你是个怨种，别像个怨妇似的，别像个傻狍子似的好吧！你拿自己跟一锅粥比，也太掉价了吧！”
“呃……”
“如果真要比的话……”宝树笑道：“你不要误会哈，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场的各位，加起来都没这锅皮蛋瘦肉粥重要！”
他这是实话实说。
这帮怨种的事，哪里比他给老妈煲的一锅粥重要？
“……”
白鹿精有求于宝树，不敢反驳半句。回头想想，这问题问得也实在有够傻的，简直是自取其辱毫。
然后他问：“你一直担心仙界冲击凡间，恶仙下凡作乱，现在真有仙人出现了，你一点也不紧张吗？”
宝树苦笑道：“不紧张才怪咧！”
他当然紧张。
从上回听白鹿精说，隐约感应到玉角印，到现在确认玉角印出现在乌原，才过了两夜而已。
这不是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而是事态的陡然升级。
他不知那仙人是好是恶，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乌原，使用照印做了些什么，自己又该做什么。如果贸然前往，是否危险。
煲粥之时，也一直在想。
直到现在，他才做了决定。
“走，你来指路，我们过去瞧瞧！”他说。
白鹿精看了他好一会，有点反应不过来：“印息都消失了，那仙人应该不在那了，过去还有什么用？”
“你这个傻鹿，忘记我会言叶知秋啦？”
“哦……那走哇！”
宝树拦了辆的士，按着白鹿精记住的方位，指点司机前行。20来分钟后，到了乌原西北边的郊区，在一片杨树林外下了车。
此处距离那最终位置，估计不到两公里，车子也有路可行，但是宝树不敢再贸然前进了。
一下车，他便催动了言叶知秋，联结了杨树林。
半径约150米的范围内，所有动静都投射到他脑海里。这是在灵力消耗不大幅提升的前提下，他能覆盖的最大范围了。
虽然白鹿精说现任已经离开，但他不能因此松懈下来。言叶知秋一旦发现不对劲，马上就溜！
除此之外，言叶知秋还有另一个好处——
提取树木的记忆。
树木自有其感知世界的方式，并且能把感知的内容记录下来。单单一棵树的记忆有些简单粗糙，但一片林子的记忆融合在一起，便能得到相对清晰的画面。
虽然树的记忆时限短，只有24小时，但在这个时间内，它们就像是一部无死角，但储存空间很有限的摄像头。
这就可以查探，那仙人做过什么了。
白鹿精也知道这些，所以宝树一提言叶知秋，他就大喜过望。
宝树也不吝啬，说道：“让你们都看看！”
大手一挥，坟场前的虚空中清光闪过，三片巨大的光幕出现在眼前，里面都有影像在动。
第一、二片，分别是宝树和杨树看到的实时画面；
第三片，则是杨树记录下来的，一小时前的画面，以相当于8倍速快进，不然看不过来。
他其实刚发现怨种坟场时，就察觉到自己有这能力了。
但他才不愿意跟怨种们分享自己的生活，搞得一点隐私都没有，所以从不打开光幕，连提都不提。
白鹿精和其他怨种都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过来。他们好久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都感到非常新鲜好奇，而且先前根本不知道，宝树可以这样做。
有怨种抱怨说：“草，他竟然一直不说！”
“就是，真他娘的坏！”很多怨种附和。
“哪个锤子有意见？”宝树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我很记仇的哦，小心出现你的照印时，没有这待遇喔！”
后面马上没声了，再多意见也只能憋在心里。
“好，开始查找现任的踪迹！”
宝树便迈开脚步，往目标地点前行。
100米，没有发现；
200米，也没有发现；
500米，一条公赤链蛇缠上母赤链蛇，开始耍流氓；
700米，终于发现了一辆蓝色宝马x7。
宝马车出现在第三片光幕中，算算时间，在50多分钟之前驶进一条小路，停靠在路边空地上。
然后，车中的青年男女，就在里面搞搞震。
宝树看傻了。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看得了这个！
众怨种也都看傻了。
有的怨气还直挺挺的，成一柱擎天状。
只有白鹿精分外眼红，一口整齐的平牙咬得格格作响，字一个一个地牙缝里挤出来：“是他！就是他！我要干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