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骑士帕斯曼·查尔达什舞曲
全班都知道解子文和姜源吵架了。
先前姜源总是以各种理由凑上来跟解子文聊天，但现在他只跟秦欢说话了。
可怜的秦欢只能充当墙头草，两边倒。
程小橙心情不错，她哼着歌把改好的的试卷发下去。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蹦蹦跳跳地来到姜源旁边，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不要跟解子文计较，他就是比较冷淡的一个人。
姜源默默地听着，等程小橙讲完后，他笑了笑。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程小橙内心狂喜，这还是姜源第一次关心她。她佯装吃惊：
“啊？有、有吗？可能是我这次考的不错吧。”
“是吗？”姜源道，“这张试卷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懂，我可以问你吗？”
“当、当然！”程小橙面色红润，欣喜得要冒出粉色泡泡。
班里其他同学听到后“哟”地起哄，秦欢低声跟解子文耳语：
“班长这是上钩了？”
没错，秦欢知道了有人故意挑拨解子文和姜源的关系这件事情。其实解子文本不想继续追究，但奈何姜源一定要追查到底，反正他有的是精力。
“你放心交给我好了。”他是这么说的。
解子文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喜欢姜源就光明正大地跟人家告白嘛，干嘛要做这种事情。”秦欢皱着眉不满道。
解子文嘴角勾了勾。
秦欢时不时会打趣他们两个，但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关系的进展，解子文也并不打算告诉他，毕竟八字还没一撇。
“她也有自己的处事方式，独占欲比较强，可能她是想扫清障碍后再心无旁骛地跟他告白吧。”
就跟解子文自己一样。
秦欢耸耸肩，他是搞不懂了。
另一边姜源和程小橙交谈甚欢。程小橙本来在给姜源讲古文，但姜源打断她聊起别的事情来。班里其他同学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不少跟程小橙关系好的女同学都姨母笑了起来，磕起了现场cp。
“小橙，我可以叫你小橙吧？”姜源的笑容灿烂又温柔，声音低哑性感，“你的眼睛很漂亮呢，是遗传你妈妈的吧？”
程小橙的脸唰的红透了，她结结巴巴半天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应该是吧……我妈妈经常出差不在家，我爸跟我在一起多一点。”她避开姜源的眼神，心想还好周围的人不多，他们谈话的声音也够小，不然这一句话估计也要在班里引起滔天巨浪。
虽然她求之不得。
“噢，好吧，但我觉得你一定跟你妈妈很像。”姜源道，“你爸爸对你很好吧？”
“挺好的。”程小橙笑道，“虽然有时候会犯糊涂。”
姜源撑着下巴，晚自习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响了，他坐直了身体。
“谢谢你给我讲题，以后我有问题可以来找你吗？”
“当然可以！”程小橙笑面如花，然后又害羞地低下头，“没有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姜源一副了然的神情，眼下卧蚕划出的弧线勾得程小橙心跳加速。
晚自习结束后，见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徐萱仪便跟在了程小橙的身后。
“小橙，姜源看起来好像对你有意思啊。”她低声说道。
程小橙毫不掩盖自己的兴奋，重重地点了下头。
“恭喜你了，你可真幸运。”徐萱仪强撑着嘴角，“不像我，告白被拒绝了。”
程小橙看看她，随后揽起了她的胳膊。
是了，徐萱仪喜欢解子文。整整三年，一直默默无闻地喜欢着他。除了程小橙，这件事谁也不知道。
程小橙是徐萱仪在班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她可能也想不到，程小橙会利用她拉近自己跟姜源的关系。
程小橙当初是想直接给姜源写情书告白的，但是她左思右想，觉得贸然告白成功率并不高。
于是，她决定先试着挑拨一下姜源和解子文的关系，让他们的关系中出现哪怕一丝裂痕，好让自己得以挤进去。
她煽动徐萱仪跟自己一起发动攻势，并互相保证不追问过程和反馈。
徐萱仪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写情书，为了让自己的情书更有自己的特色，她还往信纸上喷了一点她最喜欢的香水。
程小橙则选择慢慢攻陷。她注意到姜源似乎很喜欢吃零食，便几乎每天都趁他不在时偷偷往他桌子里塞零食和饮料。
她觉得自己可有诚意了。虽然对方并不知道往他桌子上塞零食的人是谁，但无论是谁，他应该都会一点点被感化吧？
几个星期后，正当程小橙在考虑下一步动作时，她注意到解子文好像对姜源冷淡了起来。
这是个好机会啊，她想。于是她趁徐萱仪不在座位上时偷偷拿出了解子文给她写的纸条，临摹了下来，再利用班长之便翻出解子文的试卷作业一类，学习他的字迹。
最终，那条勒令姜源离自己远点的纸条在程小橙笔下诞生了。她满意地左看右看，悄悄放进了姜源的抽屉里。
成败在此一举，她想，看看第二天两个人的状态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她既紧张又兴奋，一边接受着良心的谴责，一边忍不住畅想成功后美好的未来。
先前匿名网友给她的忠告时不时在她脑海里浮现，但最终被她兴奋地一拳砸烂。
计划很周全，只不过可怜的程小橙低估了解子文和姜源关系的亲密程度，也忽略了姜源的性情。
说实在的，其实她并不了解她的目标，这可是要命的错误。
跟姜源几天相处下来，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蜜糖罐，就连写作业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象跟姜源的婚礼。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在了蜘蛛网上。
解子文坐在房间里看书，门没有关严。
姜源推门而入，顺手把门关好。解子文听到动静，侧着身子看他。
“还不睡吗？”姜源明知故问。
“这不是等你来找我吗。”解子文把书合上。
“今天，怎么样？”
“演的我好累，都快绷不住了。”姜源一屁股坐在床边，“不过，就快结束了。”
解子文轻叹一口气。
“说了不让你追究的。感觉程小橙也怪可怜的，被你这个渣男欺骗感情。”
“我哪有欺骗她感情！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姜源瘪着嘴，“谁让她先招惹我们来了。”
在这件事上跟姜源讲不通道理，解子文干脆不说话。
姜源慢慢凑了过来。
“你……吃醋吗？”
解子文挑眉。他回想了一下，发现这几天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姜源跟程小橙的互动。
“没有。”他坦诚的答道。
“啊——？”姜源看起来很难过，“这你都不吃醋，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你跟她都干了些什么，能让我吃醋？”解子文觉得好笑。
姜源掰着指头数了起来。
“前天给她讲题，昨天做完操给她系鞋带，今天晚自习结束跟她一起走到校门口。”
“噢，原来你今天是陪她来着啊？我以为你上厕所去了呢。”解子文满不在乎道。
“原来你真的不在乎我！”姜源大喊大叫。
“沉迷学习无法自拔。”解子文耸耸肩，“再说，如果我一整天都盯着你看，你做的那些事情确实会让我吃醋，那我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听完解子文的话，姜源安静了下来。
“下下周一是我生日。”他开口道。
解子文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调出日历。
“啊，对，你提醒我了。”解子文道，“我下周六二审，庭审结束后我回去给你买礼物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源苦笑着摆手，“我的意思是，我会在生日那天搞定程小橙。”
“你要跟她告白？”解子文笑道。
“不是——！”姜源恨铁不成钢地站了起来，“我说我会让她……”
“行，好了，我知道了。”解子文捂住了姜源的嘴，“那就麻烦你再多演几天戏了。”
周六，二审。
这次，旁听席上坐满了人，后排还摆放着好几台摄影机。
解子文仍旧安稳地坐在原告席上，微笑着欣赏被告席上解远阴沉的表情。
解远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头也没洗胡子也没刮，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萎靡又邋里邋遢。
看完这一番好景色后，解子文又把目光转向了旁听席上。
秦欢和姜源坐在一起。姜源后面坐着程小橙，她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程小橙的爸爸。徐萱仪也来了，坐在程小橙旁边。
程小橙肯定不是来关注二审结果的，解子文这么想着。
二审正如高律师所说的那样顺利。证据确凿，解远给自己脚下挖了个坑，最终以故意伤人、非法入室殴打他人等罪名获刑十五年，罚款二十万，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解远哀嚎着被押了下去。解子文从原告席上起身，脸上的笑容轻松得意，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登上了微博热搜榜第三。
程小橙跟在她爸身边，听她爸絮絮叨叨解远的所作所为，什么想不到他平时挺老实的一个人居然打老婆，窝里横之类的。
不远处，一群记者围着解子文来到一辆红色轿车前。这架势吸引了程小橙的注意。她踮起脚看，竟看到姜源站在车前拉开车门让解子文进去，还细心地把手垫在车门上防止解子文撞到头。
她的心脏一下子收缩了起来，酸涩要从她的喉咙里溢出来。她不可置信地低着头，疯狂地在心里为姜源辩解。
他们两个是朋友，姜源就是很大方很细心。
对的，他现在的暧昧对象是我，他肯定不会脚踏两条船。我相信他。
过两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我得去给他买个礼物。
“小橙！程小橙！”
她终于注意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徐萱仪酿酿跄跄地跑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她晦暗的瞳孔亮了一下。
周一，解子文和姜源照例吃完早餐。姜源还把柜子里的一大堆零食全部用塑料袋打包好。
“姜源，今晚下晚自习赶紧回来吃蛋糕哈。”姜父道，“正好错过周末，但毕竟是十八岁生日，还是得给你好好过一个。”
“你要不要叫什么同学来我们家玩？”
姜源跟解子文对视了一下。
“不用了吧，下晚自习挺晚的了。”姜源道，“明天给秦欢打包一块蛋糕去就好了。”
解子文点点头。他已经能想象到秦欢幽怨的眼神了。
“那好吧。今年的生日就简简单单四个人一起过。”姜父把碗筷端起来，“你们快去学校吧。”
来到学校后，解子文有些紧张。
大概是跟姜源给他答应过的话有关。他其实很期待今天姜源和程小橙之间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担心姜源，竟然放心地让他跟程小橙演戏。
万一姜源真的假戏真做，对程小橙动心了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解子文直接否定了这个设想。
不会的。
就在他安抚好自己的心态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他的桌前。
他抬起头，看到了徐萱仪泛红的脸庞。
“那个，解子文，我有话想跟你说，可以跟我一起到外面吗？”
解子文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站起身跟着徐萱仪走出教室。
两人来到杂物间门口，这里一般没有什么人经过。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解子文开口道，“我想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我喜欢你！”徐萱仪突然很大声地说，似乎是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
解子文愣在原地。他以为那封情书是假的，但此时徐萱仪的脸庞红得好像要滴出血，证实了她的话真的不能再真。
“我只是想亲自跟你告白，面对面的。”她低着头不敢看解子文的眼睛，“我知道你一定会拒绝我，但是我还是想这么做。”
解子文张了张嘴。
“嗯，”他的眉眼变得柔和，“抱歉，不过谢谢你喜欢我。”
徐萱仪瘪了瘪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脸上滴落。
解子文暗自佩服她这种面对二次伤害的勇气。
徐萱仪啜泣了一会，然后忍住了哭腔。
“那、那你可以抱我一下吗？就一下，一下就好。”
解子文垂眸看了看她，然后张开双臂，把人松松地搂进怀里。
门突然被打开了，走廊上的光亮有些刺眼。
像是最肮脏的事情败露一般，解子文立刻放开了徐萱仪。
程小橙吃惊地捂着嘴，旁边，站着姜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