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卡门
解子文关上门，见姜源还没开灯，刚想伸手碰开关，却感觉自己被用力一推，后背“砰”地一声砸到门上。
力道不是很重，但解子文被吓了一跳。他明显感觉到姜源气压很低，又冷又重的空气直直向他逼来，姜源一手撑在门上，离他近得几乎要把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
“姜源，你怎么了？”
解子文皱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务之急是先安抚眼前这只呲牙的怪物。
空气一片寂静。姜源就在眼前压制着他，但不说话。
姜父姜母不在家，这平日里看起来温馨的别墅现在却阴风阵阵，解子文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恶龙的巢穴。
“你不说话的话，能不能先开灯？”
解子文看着他的眼睛。光线太暗，只能依稀看见姜源的眼白和不那么清明的瞳孔。
“我忍了很久。”
眼前的恶龙终于说话了，声音低得很，解子文还能听出有抑制不住的恼怒。
姜源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昨天还好好的。
解子文当然知道姜源一直在忍受，他也于心不忍。
意识到自己和姜源心意相通以来，他都感觉自己像在驯化一头野兽。他不能越界的警告成了束缚野兽的铁链。铁链并不坚固，野兽轻松便能挣脱开来，但他情愿被束缚着，每天被解子文挠挠肚皮。
但是现在，这头野兽没那么听话了。解子文自知斗不过姜源，同是男生，姜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掀翻。
他只能用软的。
姜源想要什么，先勉强满足一下他，后续再坚持自己的原则，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解子文伸出手刚想捧住姜源的脸，姜源直接侧头偏开，还把他从门上捞起来，抓住他的手，让他转了个身背对着自己，再把人重新按在门上。
这次姜源没收住力，解子文的脸磕在门上，他疼得嘶了一声。
身后的人明显愣了愣，但依旧压了上来。
“姜源你到底想干嘛！”解子文恼道。他脸上生疼，疼痛是点起怒火的最佳引燃剂。
“我忍了很久……但你又把我推开了。”姜源在身后阴恻恻的。
“我不是说了我要专心备考吗！”解子文怒火中烧，想要挣脱钳制。“你是成绩好不用担心，我跟你不一样好吗！”
姜源这是犯什么病，自己只不过没有怎么主动跟他聊天就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似的来问责！
手被抓得更紧了，姜源要是再用力点手腕就要断掉了。
“放开我！”解子文奋力挣扎。
身后的人没有听话，而是直接发了狠，扒开解子文的领口重重地咬了下去。
解子文浑身一震，吃痛的叫喊声被他死死压制在喉咙里。现在他的任何举动都会成为更加刺激野兽的因素。
过了好一会，解子文才感到自己手腕上的力泄了大半。他没有立刻转过身质问姜源，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门上一动不动。
“我可以忍受你的冷淡，你任何暂时疏远我的理由我都可以接受……”
姜源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我以为那只是暂时。”
“你说叫我等着，我就乖乖等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这时候抛弃我？”
身后的人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不能忽视的哭腔。
解子文听着那些话，终于觉出不对劲。
“我什么时候说要抛弃你了？”他转过身直直地站着，衣衫不整他也没有整理。
“你写的纸条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姜源咬着嘴唇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
“纸条？”解子文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写过纸条？”
“今天早上。”
解子文皱眉。
“姜源，信不信由你，但我从来没给你写过纸条。”
姜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证据。
“这不就是你写的吗？”
解子文接过纸条扫了一眼便马上明白了，这是别人模仿他的笔迹写的。
“这不是我写的。”解子文把纸条拍在姜源胸前，“这不是我的字迹，你要是还不相信我现在就写一张给你看。”
“但我要是真的写了，那你就要照着纸条上写的那样跟我保持距离，高考后也别再靠近我。”
这招恐吓很有效。姜源的气势马上消减了下去，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站在原地。
“要不要？要的话我现在就找笔给你写。”
解子文蹲下来在书包里翻找笔袋。他抽出一支笔，站起来刚要开灯，被姜源捉住手腕。
“不要！不要写……”
姜源的脸上都是泪痕，眼白上还布满了血丝。看来今天确实是被折腾了一番。
“我相信你，求你不要写。”
解子文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并不想这样，但眼下似乎只有这才是最佳解决方案。
他把笔丢回书包里，向前一步抱住了姜源。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姜源扣着解子文的肩膀，啜泣着蹭他。
“我向你发了好大的火，对不起。”
姜源委屈地轻声道。
“我太害怕了，你别生我气好吗？”
被咬过的地方现在还有些疼，但解子文决定不计较。他拍拍姜源的背。
“洗完澡后到我房间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虽然时间间隔有小半个月，但解子文还是怀疑起了那封情书和现在这张纸条的联系。
他好歹在这个班里待了三年，愣是没有一个异性对他示过好感，可能是被他身上那股怨气劝退了，但姜源一来就有这档子事，眼看着那情书和纸条八竿子打不着，但很难不让人进行联想。
解子文洗澡时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他来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把那封情书拿了出来，摆在桌面上，自己坐在床边看着那封信发呆。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有脚步声从走廊来到房间门口。解子文回过神来，走过去拉开了门。
“你要给我看什么？”姜源问他。
解子文指了指桌上的信。
“情书。”
“你给我写的？”姜源把信拾了起来，看看解子文，后者给了他一记白眼。
“不是，是别人给我写的。”
“我打开看？”
解子文点头。
姜源把信纸取了出来，掀开来看。虽然真实性存疑，但里面的字字句句都化作一根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姜源的心脏上。
他不敢细看，大致略过后，目光停留在情书末尾的落款处。
“徐萱仪？”姜源念了出来。
解子文嗯了一声，“过去的两年我几乎没跟她有任何交集。”
“我自认为在班里还挺低调的，连绯闻都传不到我身上。现在突然给我写了情书，我感觉很奇怪。”
“这封情书有没有可能跟这张纸条有关系呢？”
“会不会是徐萱仪觉得我们两个太亲密了，所以模仿你的字迹写了纸条来挑拨我们两个关系？”姜源推理道。
这个说法显得解子文过于自恋了，解子文并不愿意接受被女生暗恋的事实，哪怕是设想也不行。
他摇头。
“徐萱仪平时在班里不怎么说话，很文静，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解子文回想了一下徐萱仪在班里的社交情况。
“她平时好像只跟班长说话，她们俩好像关系不错……”
班长……？
“啊，程小橙确实人比较外向。”姜源道，“我还记得当时篮球联赛她拉着徐萱仪一起给我们加油。”
记忆被拉回那个飘满梧桐叶的秋日，解子文动了把姜源交给程小橙的想法。
当时他看出来程小橙对姜源有意思，但并没有跟姜源提到过。
如果那张纸条是为了挑拨他们两个的关系，那纸条很有可能就是写情书的人写的。
但是徐萱仪并不是这种大胆的人。
“有没有可能，情书也不是徐萱仪本人写的？”解子文猜测道。
姜源转身去自己房间拿来纸条，对着光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些字。早上被激动的情绪冲昏了头脑看不出来，现在看来，这些字迹确实是别人一笔一划慢慢地勾描出来的，横竖撇捺之间透露着那个人的写字习惯。
他又拿起情书对照着看，发现情书上的字迹并没有像纸条上面的字一样有勾描的痕迹。
情书上的字字体较小，笔触细腻，一看就能叫人联想到文静的女孩。
纸条上的字虽然也清秀立体，经过勾描模仿后看不出原始的形态，但整篇字体较大，并不符合徐萱仪这种女生的写字习惯。
“我看不像。”姜源道，“一定是两个不同的人写的。”
解子文抿了抿唇。虽然脑袋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他并不想凭空指责人家，更何况他们又不是字迹鉴定专家，肉眼看出来的破绽并不能成为证据。
“好吧，”解子文叹了口气，“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了。”
“你不想找出是谁干的吗？”姜源有些吃惊。
“有问题就解决，有误会就解开。”解子文道，“既然现在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需要再追究下去了吧。”
“搞不好还会破坏同学之间的感情。快毕业了，大家都多担待一点。”
见姜源还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解子文补充道：
“如果继续追查下去，我的成绩很有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到时候宋老师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姜源垂眸，没有回答。解子文知道他要被说服了。
“所以，就这样吧，好吗？”解子文哄到，“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我们俩在学校还是得保持距离，我看这段时间甚至得更冷落你一点，故意正中罪魁祸首下怀，这样她就会安分一点了。怎么样？”
听到冷落两个字，姜源的肩膀又耷拉下来了。
解子文笑了笑。
“我会给你补偿的。你坐下来，别动。”
姜源以为解子文要抱他，便顺从地坐在床边，张开双臂等待着解子文温暖的体温。
但是解子文并没有伸手把他揽进怀里。后者站在他两腿中间，捧起他的脸，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姜源怔住了，等他反应过来，解子文已经有了要放开他的意思。他迅速一手搂住解子文的腰，另一手压着解子文的后颈，使他没办法挣脱，自己再慢慢站起来，期间不停地嘬含对方的唇瓣。
解子文没有抗拒，只是紧张地两手攥着他的睡衣，睫毛轻轻颤动。
“怦怦、怦怦。”
心跳声好大，分不清是谁的。
“怦怦、怦怦。”
心脏鼓鼓囊囊的，快要满出来了。
两人都没有经验。解子文屡次想往后缩喘口气，都被姜源按了回来。
只是亲吻对方的嘴唇，就已经让两人满足地大口喘息了。
解子文贴着姜源的脖子，后者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
放在腰上的手不安分地往下游走，解子文刚要推开他，却又被紧紧扣住。
此时两人完全贴合在了一起，从上到下。
“姜源，你要不还是放开我回你的房间去？”
解子文无法忽视那里的异样。他自己也有感觉。
“不要。”姜源近乎痴迷地抱着他，“你让我回味回味。”
“我不会做其他事情的，就让我抱着吧。”
解子文放弃挣扎，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姜源的耳垂看起来像红透的石榴籽，解子文很像上去咬一口，但又怕清白不保，只得作罢。
过了很久，姜源才放开了解子文。
“我咬过的地方，还疼吗？”
解子文闻言，下意识地把领口扒开。
姜源并没有狠到要咬破皮，只是两排清晰的牙印深深地镶嵌在解子文白皙的皮肤上，看来没有三四天是好不了了。
看着自己留下的痕迹，姜源心里一动。他想再去亲一下那排牙印，解子文眼疾手快地拉上领子。
“过两天就好了，你赶紧回房间去。”
再不回去就要擦枪走火了。
姜源不情不愿地拖着两条长腿往门外走，解子文恨铁不成钢地推着他出去。
“晚安！”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解子文甚至把门也给反锁了。
姜源傻站在关上的门前，低下头看着门缝。
他抬起手，用指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后笑了起来。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