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费加罗的婚礼
程小橙喜欢姜源。
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开学第一天姜源在班上拉大提琴的时候，她就对他一见钟情。
俊朗的面庞和阳光的笑容，是她的理想型。
她坐在姜源的前两桌。老师让传试卷时，她会偷偷用余光看着试卷传到姜源的手上才舍得回头。篮球比赛时，她特意在应援牌上夹带私货，喊加油喊得比谁都大声，还把嗓子给喊哑了，第二天基本说不出话。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她也会竖起耳朵偷偷摸摸地听。
姜源备考不在学校的时候，她每天都要翻看他的朋友圈。她无数次想要私信姜源问候他一下，哪怕是以班长的身份，那句你好啊最后总是迟迟发不出去。
她本来希望等姜源回来后再跟他拉近关系，但她总是找不到机会。
姜源总是跟着解子文，下课两个人也总是黏在一起，姜源讲题也只给解子文一个人讲。
他们两个人犹如完美匹配的机器零件，运行期间根本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看看在解子文身边笑得灿烂的姜源，程小橙咬了咬下唇。
虽然自己在准备高考不应该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但是姜源对解子文实在是太在意了。
两个人都是男生，举止好像过于亲密了。
说起来解子文好像早就住进姜源家了。
想到这，程小橙愤愤地把笔丢进笔袋里，整个人摊在桌子上。
要不要……要不要给姜源写一封情书呢？
解子文坐在座位上，发现自己的抽屉里有一封信。
有上一次的经验，他打算这次也拿回家再看。
他看看姜源，发现后者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抽屉里有一封信这回事。
看来这次应该跟姜源无关了。
回到家里，他关上房间门，从书包里拿出这封信。
他取出信纸，闻到了一股甜甜的香味，结合信纸外面爱心型的贴纸，解子文警铃大作。但他还是打开了信纸。
亲爱的解子文同学：
你好！高中三年或许你都没有发现我喜欢你。我知道仍在高中的我们此时不应该谈论这些东西，但我真的想让你知道，在你外出备考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着你，希望你快点回来上课，这样我就能看见你了。
很抱歉这封信或许让你困扰了，但请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如果你也对我感兴趣的话，就请你写张字条放在我的抽屉里吧；如果你对我不感兴趣，那也请写张字条放在我的抽屉里，让我死了这条心！
喜欢你的徐萱仪
这果然是情书……
解子文揉揉太阳穴，甚是苦恼。
他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叫徐萱仪的女生，最终把目标锁定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那个成绩不拔尖人也并不亮眼的女生身上。
“我平时跟她基本没有交集，她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不对，怎么还会有人喜欢我啊？我在班里也不怎么说话啊。
不管怎么样，明天还是按她说的，写一张字条放进她的抽屉里好了。
感觉今晚要梦见姜源对我大呼小叫了。
解子文突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遂迅速把信纸装回进信封里，盖好，随手丢进了书桌下的抽屉里。
姜源这几天发现自己的桌上会凭空出现糖果。
他拿着这些糖果去问过解子文和秦欢，他们都不承认这是他们放的。
“小爷从不吃这种糖。”秦欢翘着二郎腿。
“我不爱吃糖，你懂的。”解子文跟数学大眼瞪小眼，连多余的表情都不舍得给他。
姜源只好把这些糖全部收起来。因为不知道是谁给的，他也不敢贸然吃掉。
在学校吃到有毒糖果的几率不大，但绝不是零。
再说，也有可能是别人放错了呢。
后来，糖果变成了薯片、汽水和崭新的草稿本。
姜源意识到这绝对不会是别人放错了的。
于是他躲在教室外面想看看谁是“罪魁祸首”。
但是很遗憾，一连几天他都逮不到人。
他心中逐渐有了猜想。
他不是自恋，但按照现在的情况，这个猜想很有可能八九不离十。
不管怎样，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子文知道。
赃物也最好不要留在学校了，得全部带回家藏好，以免节外生枝。
二月中，艺考结果出来了。
解子文和姜源看着手机上的查询提示短信，对视了一眼，随后登录了国立音乐学院的官网。
解子文认真地输入准考证考等信息，登录后，选择成绩查询。
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网页载入成功，他眯着眼睛，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做好心理准备后，他才重新睁开眼睛。
首先是笔试部分，听音乐理合卷，满分100分，及格线60分，解子文得分96分。
他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视唱，满分100分，及格线60分，解子文得分97。
很好，接下来就只剩下专业了。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大声得感觉连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专业：西洋乐器演奏 分数：958 排名：全国第一
解子文唰地站了起来，引得秦欢也凑上来看。
“我去，全国第一！”秦欢两眼放光，“老解，你太牛逼了吧！”
其他同学也跟着凑热闹，在看过解子文的成绩后，无一鼓掌欢呼，搞得解子文很不好意思。
教室另一边，姜源那边也爆发出了喝彩声。解子文和秦欢忙挤过去看。
“分数932，排名全国第二。”秦欢念了出来，“老姜你也太牛了！”
姜源抬起头泪眼姿姿地看着解子文，解子文笑着捏住姜源的肩膀。
“憋回去，不许哭。”
姜源听话地仰起头企图让眼泪倒流，然后吸了两下鼻子。
晚自习结束回到家后，姜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扑上来。
“我们俩能上同一所大学了！”他兴奋得直接把解子文腾空抱起，在客厅里转起了圈。
解子文惊叫一声，然后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你冷静点！高考还没考，这还八字没一撇呢。”他揉揉自己被勒疼的腰。
姜母从二楼下来，听到姜源说解子文全国第一他自己全国第三的时候，也全然不顾自己刚洗完澡扑了上来拥抱两个人。
“太好了太好了，要不是你们明天还得上课，我都想陪你们喝两杯！”姜母看起来高兴坏了。
“高阿姨，我得感谢您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解子文道，“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的上了。”
“哎呦我的妈，你可别跟我客气了。”姜母叉着腰，“本来就是你自己有天分，我们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对啊，就算你没有去京城备考，我觉得你也一定能考上国立音乐学院的。”
姜父趴在楼梯扶手上附和。
“明天你们还要上课，那我们就周末再出去吃一顿庆祝庆祝，怎么样？”
“好！”姜源大声答应，“子文你先洗澡去！”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忧。
解子文洗完澡出来，点开微博，发现有人了自己。
点开看，发现那人根本就是在抹黑自己。
那人放了一张成绩排名截图，然后振振有词：
在现场，解子文拉的根本没有那么好，跟顾琳差的多了，而且超级装。他能拿这么高的分数是什么成分大家dddd。
评论有人反驳：什么成分？你说是什么成分？是因为他蹭了热度还是走了后台？我看你就是酸，笑嘻了。
有人附和：虽然是母子，但你拿人家跟小提琴女王比未免也太欺负人了，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吧？
也有人跟着博主骂：我看解子文就是走的后台，他妈这么有名，临死前跟评委打声招呼让自己儿子入围不算难事。
但很快有人回复了上面那条评论：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大部分音乐学院考试都是拉帘考的，人家评委老师根本看不见你长什么样，评分表上也没有名字可以对照，全是凭实力，你少血口喷人了。
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解子文淡定地找出自己交流会的演出录像，截了一小段发了出去，配文请多指教。
很快他的这条帖子的热度就被拱了上去。他原意是向那个抹黑的人证明自己的实力，他也确实达到了目的，但评论更多是：
我去，当时一审录像没怎么注意，但是现在一看，解子文一个男生怎么这么漂亮啊！
又或者是：他旁边的那个人也好帅！两个人配一脸，姐妹们我先磕为敬！
嘶，怎么变成这种画风了。
解子文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姜源，毕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给曝光出来了。
他正打算去隔壁房间找姜源，没想到后者自己过来了。
“我看到那条抹黑你的帖子了。”姜源掩上门，“你还好吗？”
“我？”解子文笑了，“我好的很啊。”
“我还挺担心你想不开的。”姜源道。
“没什么可想不开的。我应该见过这个人，候场的时候他在跟其他人讨论我。”
解子文耸耸肩。
“他应该是落榜了才会发这条帖子的。”
“他嫉妒你。”姜源笑道。
“也许吧，”解子文道，“反正我也把演出录像放出来自证了。”
“里面也有你，你不会介意吧？你介意的话我就删掉。”
姜源忙摇头。
“怎么会，你想发就发。”他道，“不过我想看看你是怎么说的。”
他接过解子文的手机，点开来看。
“请多指教……？”姜源看看一旁一脸得意的解子文，“你是在凡尔赛吗？”
解子文没有回答，只是把手机收了回来。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留着这个帖子了。”他轻松道。
“你也可以看看评论区是怎么说你的，可有意思了。”
即将进入三月。春意已经待在树的枝头上蠢蠢欲动，但现在还是有点倒春寒。
姜源有些苦恼。
自从艺考成绩出来后，解子文对他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冷淡了。
他问过解子文，但后者只是说想把重心放在高考上。
姜源完全能够理解并支持，但他很不开心。
准确地说，他没有安全感。
虽然他们在肢体上有过亲密接触，但那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先前答应的晚安吻也因为解子文不再要求姜源给他讲题而终止了。
今天的抽屉里又多了一包薯片。姜源把它塞进书包里，莫名多了几分危机感。
既然班里有人喜欢他，说不定也会有人喜欢解子文。
毕竟解子文是那么漂亮耀眼。
万一真的有人给他表白了，那姜源自己该怎么办？
一切等到高考结束后再说吗？
那根本来不及。
姜源很慌，但他现在又无从下手。
他感觉自己在抓流浪猫。猫已经跟他建立了良好的信赖关系，允许他抚摸自己，但若是在这时候直接捏起猫的脖子塞进航空箱里，先不说猫乐不乐意，它指定会拼命挣扎，没准还会把人抓伤，并且从今以后都会离他远远的。
姜源可不想这样。
他只好沉下心来，静观其变。
但很快，“变”就来了。
他发现自己的抽屉里有一张纸条：
姜源，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落款：解子文。
姜源愣住了，恐惧从他的心脏里喷涌而出，延伸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抖着捏着这张纸条，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证明这不是解子文写的。
但，这个笔迹，确实是他。
姜源像是被人扼住脖子压进水里，根本无法呼吸。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很痛。
他抬起头看向解子文看了很久，但后者并没有回头看他。
在姜源看来，解子文这就是在故意躲着他，不敢跟他对视。
他把纸条紧紧攥在手里，用力地仿佛要把纸条嵌进自己的肉里。
忍着，忍到回家。
爸妈今晚正好有事不回家，所有的疑虑必须在今晚全部解决。
这边，解子文若无其事地看着题。
他最近很用功，只是因为宋老师得知他的艺考成绩后又专门把他叫到办公室里叮嘱了一番，他觉得自己不能辜负了宋老师，也不能辜负自己。
但是，为什么姜源看起来一脸阴沉，像是要吃了自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