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中国人加洛普
“子文，你过两天得跟我们一起去青城过年。”
“不、不用了吧？”
“用的，你一个人留在家我们不放心。”
“我已经成年了你们完全不用操心。”
“不行，你一定得去。一个人在家里过节冷冷清清的哪有意思？”
“很有意思，你们去吧，真的，我一个人可以的。”
姜家一家三口围着解子文坚持不懈地软磨硬泡，用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让解子文答应跟他们一起回老家过年。
解子文i人属性大爆发，想想那个场景他就尴尬得缩脚趾头。
姜源跟他说过，回去过年的话可以跟他们一起住在爷爷奶奶家，就当去旅游还包吃包住。
但对解子文来说，不是“可以”住在别人家，而是“得”住在别人家。
他现在住在姜源家，不代表他喜欢在别人家蹭吃蹭喝。
“子文，你真的不想去吗？”姜源敲开解子文的房间门还想最后试试能否成功，“我们可以一起去喂海鸥，可有意思了。”
“不，”解子文蜷在床上，“我可以去广场上喂鸽子。”
“喂海鸥这点诱惑还不足以打消我对寄宿在别人家的尴尬。”
“好吧……”
姜源遗憾地关上了门，随后回到自己房间里，拿出手机，给姜母发了一条消息。
姜：子文还是不愿意。
高：行，那就启用b计划。
除夕的前一天，没听到房子里有动静以为他们都回去青城了。他松了一口气，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
下到客厅，发现一家三口全都好好的待在沙发上，哪都没去。
“咦？”解子文有点吃惊，“我以为你们都出发了。”
“噢，姜源爷爷昨晚打电话过来说他跟老婆子一起出去旅游了，叫我们今年不用回来过年了。”姜父道，“反正我们夫妻俩都放假了，既然不用回去过年了，那就干脆开车带你和姜源去周边玩玩。”
“怎么样子文，一会一起走吧？”
解子文捏捏拳头，总不能扫了人家的兴。
“嗯，去吧。”
他换好衣服，跟着姜源坐上了红色轿车。解子文刚开始还悠哉游哉地跟坐在后座跟姜源一起听音乐，直到小轿车在高速上跑了两个小时。
“我们要去哪？”他摘下耳机问。
开车的姜母通过后视镜看他，得逞地笑了笑。
“去青城。”
解子文整个人僵住。
“不是说就去周边玩吗？怎么……”
“抱歉啊骗了你，”姜源搂着他的肩道，“我跟爸妈都是铁了心要把你带回去过年的。”
“不这样做你压根连门都不会出。”姜母笑道。
“现在你想回去都不行了哦，已经上高速了。”姜父也满脸得意洋洋。
解子文叹了一口气。
姜家为了把他带去青城还真是不择手段。
“可是我没有收拾行李。”他还想做最后的无谓的挣扎。
“姜源已经收拾好了，你只管玩，不用担心。”姜母道。
我就知道。
到青城需要开八个小时的车，由姜父和姜母轮流上阵。
解子文不晕车，所以整个人都比较放松。而姜源有一段路程晕车晕的慌，整张脸惨白，嘴唇也黯淡无光。姜母每开到一个服务区他都要下来缓缓。
“噢哟，你看你姜源，晕车这么严重，暑假你就赶紧去学车吧，学了车就不会晕车了。”
“……我先睡会儿。”
姜源无力顶嘴，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解子文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娇弱无力的样子。这跟睡着时又完全不一样了。瞧他那可怜劲，解子文都不忍心戳醒他。
一个大弯，姜源的身子从车门上离开，头自然地靠在了解子文身上。姜父看到了想把姜源叫醒让他调整姿势别靠在人家身上，解子文轻声说没事，甚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好让姜源靠的更舒服一些。
两个小时后，姜源醒了。车子停在服务区稍作休整，他下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睡醒了？”解子文问。
“嗯！睡得挺好。”姜源笑答。
解子文揉揉手臂。
“你倒是睡着了，我手都麻了。”
“真的？”姜源凑上来，对着他的肩膀又敲又捏，“我给你按摩按摩。”
“行了行了。”解子文甩甩手臂，“去吃点东西吧。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才到你老家呢。”
姜源想起前几天晚上死都不肯跟他们一起去青城的解子文，突然很开心的笑了。
“走吧！”
车开到青城已经是傍晚，他们一行人停好车来到姜源爷爷奶奶家正好是晚饭时间。
解子文手上拎着两大袋年货，一脸局促的躲在姜源身后。
老人家来开了门，进行了热闹的寒暄。
“姜源今年又长高了啊？”奶奶亲切地拍拍姜源的肩膀，“站在你后面那个就是你的朋友？”
“奶奶您好，爷爷您好。”解子文微微低着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哎哟！好，好！”奶奶热情地把人领进家门，“这孩子真是讨喜！”
晚饭过后，姜父姜母坐在餐桌前跟爷爷奶奶唠家常，解子文和姜源把碗筷洗了后就出门散步去了。
“人好少啊？”解子文道。
姜源看看四周。街上确实没有多少人，空荡荡的。
“可能是春节的缘故吧？大家都回老家了。”
解子文点点头。
“你爷爷奶奶家离海边远吗？”
“不远，我带你去吧。”
两人溜达着，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解子文能闻到海腥味越来越重，一阵清凉的海风吹过，一片黑色的，没有边际的海映入他的眼帘。
“现在是晚上，还涨潮了，没什么好看的。”姜源道。
“没有，很好看。”
解子文并不是在客套。虽然海水是黑色的，但他们走早环形海岸的堤坝上，可以看见两边商铺和住宅楼星星点点的灯光，看起来就跟星星一样。
姜源看着被暗淡灯光笼罩的解子文，突然很想牵他的手。但他还是只攥了攥衣袖。
“你喜欢海吗？”
“喜欢。”解子文道，“山，海，我都喜欢。”
“你是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吗？”
姜源摇头。
“我爸是青城人，但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在家那座别墅里住着了。”
“我们只是一年回来一次，姥姥姥爷那边也是。”
所谓幸福的圆满的家庭，指的就是姜源吧。
解子文有些羡慕。他小时候几乎没有接受过老一辈的关心，今天在餐桌上他只是从这份幸福中分到了一小杯羹，但足够他品尝回味一辈子。丰富的大餐，还有给自己不停夹菜的老人家，都让他想起以前过年也只是在家里过得寡淡的日子。
“真好啊姜源。”解子文轻声道，“你过得很幸福。”
姜源嘴巴张了张，话语哽在他的喉咙里。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你才能温暖，满怀爱意。我则正好相反。”
解子文低着头。
“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你一直在帮我，帮了我很多，我却什么也回报不了你。”
他又自嘲地笑笑。
“当然只是暂时的，我不会白吃白住你们家的……”
话还没说完，解子文就被姜源搂进了怀里。
“你别说了。”
他把人死死扣着生怕他飞走。
“你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呢？你有更好的选择的。”
解子文在他耳边道，鼻子一酸。
“别说了，子文。”
姜源咬着嘴唇。那句话已经溜到了嘴边，但解子文的忠告犹如绑着麻袋的绳子，死死封着他的嘴。
“姜源，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解子文还在继续输出，“我怕我还不起。”
突然，解子文感觉自己被推开了。他抬头一看，发现姜源又哭了。
“你……”
“我都让你别说了……”姜源哽咽着，抓着解子文的手腕。
“你是不是泪失禁，怎么这么容易哭？”解子文替他擦眼泪，“这有什么好哭的？”
“我、我不要你还，我什么都不要。”姜源把解子文的手放到自己腰后，然后自己再搂着他的肩膀。
“你以后再这么说，我就要告诉我爸妈了。”
解子文无奈。
“好，我不说了。你也别哭了，不然回去你爸妈会以为我欺负你。”
“你就是欺负我。”姜源抽抽搭搭的，“你什么话也不让我说，还一直想着把我推开……”
“那我不推开。”解子文哄道，“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行了吧？”
姜源没有回答，在解子文肩上点了下头。
晚上，解子文跟姜源睡在一张床上。爷爷奶奶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和床铺了，不过还好这张双人床够大。
姜源则不认为这是好事。之前在京城，因为床铺小，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贴在解子文身上。但现在床铺够大，解子文睡在另一边，好像跟他隔着千山万水一般遥远。
他翻了个身，把从后面搂住解子文。
“你不嫌热吗姜源？”解子文无语道。他以为床铺够大就能阻止姜源过来贴着他了。
“不嫌。”姜源道，“还有你说过不会推开我的。”
“是这么说过，但是如果你想在你爸妈面前抱我，我还是会一脚把你踹开。”
姜源蹭了蹭解子文的脖子，闷闷地说了句：
“知道了。”
除夕那天的早上并没有什么事干，姜源便拉着解子文去喂海鸥。
整座青城的人都快走光了，这些海鸥就成了最聒噪的生物。
“他们吃什么？”解子文远远地站在路边，“不会要去给他们整点薯条？”
姜源神秘兮兮地从背后掏出一袋撕碎的面包块。
“喂这个，保准你成为这里最受海鸥欢迎的靓仔。”
解子文从塑料袋里捏出一小块面包，想要丢进海鸥堆里。地上的海鸥们腾空而起，没等面包块落地，他们就在空中截了胡。
看见一小块面包都能引起这么大的响动，解子文觉得有趣极了。他又抓了几块，抛在空中，立刻就有成群的海鸥过来抢食。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
姜源站在一旁，拿着手机给他录像。
海鸥们围着解子文转，随着他抛洒的动作而上下翻飞。他站在鸟群里就像一个指挥，只不过面前的合唱团只会呱呱乱叫还有随地大小便。
解子文看着落在脚边的白色固液体混合物，往后退了一步。
“不喂了？”姜源笑问。
“还有最后一点，你喂吧。”解子文把塑料袋递给姜源，“我怕中招。”
“那行，”姜源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块，“给你看个绝技。”
他把面包块叼在嘴里，仰着头。一只海鸥大叫着从空中俯冲下来，从他嘴里把面包块抢走了。
“好玩吧？”姜源回头看着解子文，自信的小虎牙露了出来，“再给你看一次。”
解子文听后拿出了手机想把姜源的绝技录下来发给秦欢看，没想到录到了这样的画面：
姜源重复刚刚的操作仰起了头，海鸥意料之中地低空掠过，下嘴，没想到直接咬在了姜源的嘴唇上。姜源惨叫一声，低下头捂着嘴。面包块抖落在地上，被后来的海鸥抢走了。解子文没料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按掉停止录像跑了过去。
“你没事吧！”他拿出纸巾，“受伤了吗？”
“好痛……”姜源拧着眉头调出手机前置摄像头。看来那海鸥不仅眼神不好，下嘴也狠，一条明显的伤痕嵌在姜源的嘴唇上，血一点点地往外渗。
“流血了……”姜源用纸巾印了一下嘴唇，“可恶，没遇到过眼神这么差的鸟。”
解子文笑了起来。
“没吃到面包块，但是亲到了嘴，海鸥血赚。”
“它哪是亲嘴啊！他这直接给我肉叨下来了！”姜源气得跳脚，“要是被屎砸中也就算了，擦掉洗掉就好了，没想喂个海鸥还能见血。”
“以后还搞不搞特技了？”
“再也不搞了。”姜源摸了一下伤口痛得咧嘴，“以后再也不会来喂海鸥了。”
“要不要去打个狂犬疫苗啊？那海鸥会不会携带病毒？”
姜源停住了脚步。
“去、去看看？”他心虚道，“我也不知道，附近有医院，去问问？”
来到医院，医生检查了姜源的伤口，说伤口浅不需要打针。一旁的护士憋着笑，用碘伏给姜源消了消毒。
消完毒，姜源松了口气，解子文则是把视频发给了秦欢。
“我让他发语音，过会你就能听到秦欢是怎么嘲笑你的了。”解子文笑着拍了拍姜源的肩膀。